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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岁。
他发现顾沉舟和它们真的一点都不一样。
它们围绕着他,关注着他,好像只能围绕着他,关注着他。
而顾沉舟——那个胖男孩——他有自己的生活。
他并不能总在墙壁的另一边看见他,不过他猜测那是他的房间,所以几乎每天晚上,他都能看见对方被各种各样的人牵回房间上床休息。
每到这个时候,他就兴味盎然地看着顾沉舟神情纠结地注视着每一位牵着他的大人,同时还用眼角的余光看着他这里。他觉得顾沉舟很想告诉那些大人,这个墙壁的不对劲。可是对方表现得最露骨的一次,也仅仅只是对一位老人指了一下灰色薄膜的位置,然后老人低头问了顾沉舟一句。
顾沉舟看着他缓缓摇头。
后来老人又说了一句话,这回顾沉舟点了点头。
然后那张堵着灰色薄膜的椅子就被搬回了原来的位置。
再接着,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两个房间只剩他们自己的时候。顾沉舟在作业纸上端端正正地写了一行字,举起来给他看。
——你是外星人吗?为什么会出现在我房间的墙壁里?为什么别人都看不见你?
——我不知道,不过我们的语言文字一样,房间布置也差不多,我们应该都不是外星人,说不定我们是彼此的鬼。
——这是迷信思想。
——老师说的?
——大人都这么说。
——哼,果然是小鬼。
作业本穿透灰色薄膜,照着他的位置飞来。他朝旁边一闪,就轻而易举地避开了这个暗器。
交谈还在继续。
——你一直想对别人说这面墙的问题吧?为什么一直都不说?刚刚也是想说没有说吧?
——我觉得有点奇怪,大家都看不见这里有问题。。。。。。你怎么不告诉别人这里有问题?
——我第一时间就告诉了,可惜没有一个人信。他们都觉得我有病。
他随便写了自己平常感觉到的事情,比如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听见的声音,比如老是看见的要挣脱出阴影的东西。。。。。。就看见墙另一边的人在纸上写道:你有病。
贺海楼突然冷下了脸。他一语不发地收起纸笔,站起来关灯上床。
黑夜笼罩下来,梦里依旧一片怪诞。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保姆在外头大声地喊他吃饭,他走下床,看见灰色薄膜的下边有了一张作业纸。
他走过去捡起来,上面写道:对不起,我不应该这么说。不过你接受治疗了吗?
他开心地笑起来想了想,在字的下面补了一行字:一直在治疗,从未停止。我原谅你了,因为你是我的鬼。
写完之后,他将作业纸折起来,扔向墙另一边的时候,手指沾到一点灰色的薄膜,那个部位立刻失去了所有感觉,仿佛本来就不存在一样。
他吓了一大跳,赶紧把手指收回来,使劲甩了好几分钟,才慢慢地让手指恢复了感觉,但紧随着就是一阵冰凉及针扎一样的疼痛,跟僵硬的躯体再次被注入热血时的感觉差不多。
他又撕了一张作业纸,在上面写道:小心!灰膜有古怪!它能夺走你对躯体的感觉!
跟着又一份折叠好的作业纸落到了墙的另一边,几十分钟后,下去吃完早餐再上来的贺海楼照旧没有看见自己的鬼,但他得到了对方的回复:我早就知道了,我之前不小心碰到过一次。
哼,居然不告诉我!他在纸上写道,写完了又在旁边画下狰狞的面孔,这样还不够,又拿出桌子上的蜡笔,在作业纸上涂了一层又一层的颜色,最后才把纸条丢到墙那边。
这样的交流一直持续着。
他知道了顾沉舟的一些事情。比如对方的生母刚刚去世,他不喜欢自己的继母;比如他正在学小提琴和书法,书法还好,但小提琴学了一年只是从不熟练地拉木头变成熟练地拉木头;比如他不喜欢吃胡萝卜,爱吃猪肝,不喜欢啃骨头,但爱喝骨头汤;又比如他上次带来房间里玩的、和他们差不多大的男孩叫做卫祥锦,这是他最好的朋友,他还向对方指了这面墙,但对方当然一点东西都没有看见。。。。。。
贺海楼用文字纠正对方:你最好的朋友是我。
——我最好的朋友是卫祥锦。
——是我!
——为什么是你?
——只有我们能看见彼此,别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行,不是吗?
墙那边的人沉默了一小会。
——我最好的朋友是卫祥锦,不过你确实跟其他人不一样。。。。。。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不过你不生活在我的世界里,所以我告诉你的事情你不会泄露。。。。。。我妈妈的事情,我谁都没有告诉,连祥锦也没有,就是你。。。。。。
——你觉得你妈妈是被人气死的?
——嗯。
——被谁气死的?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
——这是秘密。
——你已经告诉过我一个秘密了。
——这是最重要的秘密,等我确定并有能力处理那些人之后,我再告诉你。
好吧。贺海楼在纸上写道,愉快地讨好自己的鬼:等你确定之后就可以告诉我,不用等有能力处理那些人。我们可以一起处理,我帮你杀了他们。
——这犯法。
——那也是我犯法。
——谢谢,我很感动。
——不客气,我就是要你感动,我的鬼。
——你为什么老认为我是鬼?
——你不高兴的话也可以认为我是鬼。
——这是迷信思想!你为什么不想想科学的空间和虫洞之类的问题呢?说不定我们这面墙是个空间折叠什么的形成了一个通道,于是连接了两个不同位面之类的可能?
——你为什么执着于这种还没有被证实的“科学”呢?
——我觉得你的标点很过关。
——谢谢,别转移话题。
——我没有,我这是插入别的话题。我之所以执着是因为在两个都不靠谱的前提下,至少后者会被大人讨论,看上去比较高端。
——那你注意到没有,每年他们都给死人烧纸钱。
——当然。
——假设像他们嘴里说的那样“没有鬼”,那他们烧纸钱给谁呢?如果他们坚定地认为阴曹地府都是幻想出来的,那干嘛还要把纸人纸房子纸车子全部烧下去呢?
——你的意思是。。。。。。
——大人口是心非。
——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那当然。
——你挺聪明的。
他开心地笑起来:谢谢,我也觉得你挺聪明的。另外我觉得我可以把你当成我的鬼,你也完全可以把我当成另一个空间的另一个人,反正我们的本质不会变。
交流用的作业本从一本变成了两本,从两本变成了四本。
他沉溺于这样完全私密的接触,他觉得世界上不再只有自己一个人不同,还有另外一个正常的可以交流的同类也跟他一样,这样的不同既让他从只有一个的“孤独”中脱离出来,又让他拥有了和其他人区别的“不一样”。他非常喜欢这样的感觉,连同喜欢墙里边的人。
他一直觉得这样的日子会长长久久地持续下去。
但有一天,对方在纸上写下这样一行话。
——贺海楼,我过两天大概要走了,我爸爸调任到外地去了。
什么?他没有来得及在纸上写下这两个字,在看见对方写出的那一行字之后,他的身体自己动起来:他扑倒墙壁前,手臂毫不迟疑地向前穿过灰色薄膜,朝对方伸去——
从手指到手掌,从手掌到手臂。
存在一寸一寸湮没,感觉一点一点消失。
他看着灰膜后的人。
最多不超过一米的距离。他看得到,却说不出,听不见,碰不着。
墙里边的人迟疑了一下,同样伸出手臂,伸入灰膜。
亿万星辰也在指缝间淌过。
两只手握在了一起。
* * * * * *
贺海楼突然从梦中醒过来了。他有一瞬间的混乱,接着在漏进窗户的灰白色光亮下慢慢回忆起梦境的内容。
如果他和顾沉舟像梦里头一样,提早了十八年,隔着一层膜见面了。。。。。。他一扭头,看见在身边熟睡的人。那一定是个完全不同的故事。他这样想到,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他绝对会提早十八年,再把人给订下来。
顾沉舟只能是他贺海楼的,这毫无疑问。
“。。。。。。干什么?大夏天的不嫌热?”身边的人突然睁了一下眼,有些困倦地说,挥开了放在自己胸膛上的手。
贺海楼索性整个人贴上去,扯扯对方的耳朵:“想你了。”
顾沉舟闭着眼睛:“在一睁眼一闭眼的时间里?”
“一眼不见,如隔三秋啊。”贺海楼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越看就越想看,你说我们在小时候就碰见了彼此。。。。。。”
“那真是灾难。”顾沉舟也慢慢清醒过来了,评价说。
“你不期待吗?”贺海楼很是惆怅。但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他就愉快地说,“不过我期待就好了。”
顾沉舟睁开了眼,抓住贺海楼揪他头发挠他脸的手指:“行了,我乐意收了这个灾难,你满意了吧?”
贺海楼啪叽一口亲上对方脸颊:“你知道我对你一向满意的不行了!”
番外四:餐桌上的绝品美味【定制】
这是黎山疗养院后,两个人真正意义上在一起时,顾沉舟的第一个生日。
男人在这方面上远不如女人上心,顾沉舟倒是没有忘记自己的生日,但也没有多在意,当天工作上的事情稍一忙碌,就把这点并没有多少确切意义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只是在他处理好工作上的事情踏进家门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好像一脚踏进了某个。。。。。。以美食为主的不同次元?而且这个美食还是人体美食学!
顾沉舟的本能先意识一步驱动他关上了门。
还算明亮的光线被阻隔,室内恢复了暧昧的昏暗,与此相对的,是平躺在桌子上,仿佛能点亮视觉区域的裸|体。
顾沉舟走到摆放在客厅里的大餐桌旁。
这显然不是他们平常吃饭的那一张桌子:黑色的长桌有单人床那样的大小,边沿呈圆弧形,正中央的位置平躺着一个赤裸的人,周围用银质的餐盘密密麻麻地摆满食物,有蔬菜水果,肉类海鲜,蛋糕点心,酒类饮料等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