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用力拉扯对方,却来不及在水泥柱掉下来之前,把卫祥锦拉出危险范围……
水泥柱越来越近,表面上一粒粒粗糙的凸起,□在水泥外已经生锈弯曲的钢条,钢条上尖尖的末端……然后是像钢圈一样拴住手臂的力道。
顾沉舟忍不住抬起手,用还算干净的手掌撑了一下额头,但忘记自己的手掌在之前推开水泥柱的时候已经擦破了皮,跟手指一样,是一层黑灰一层血。
他有些烦闷地呼出一口气,继续想着接下去的画面:
这一个瞬间,他感觉自己似乎都飞了起来,但在飞起来的同时,他也看见本来还站在后面的贺海楼因为用力,整个身体都微微前倾了,结果水泥柱砸下来,钢条划过贺海楼的脑袋,他也跟着倒了下去……
救护车的警笛声忽然从前方传来,顾沉舟抬头看去,看见医院的车子一路驶进老街,停在他和贺海楼面前。
接着,救护车驾驶座的车门打开,卫祥锦从上面跳下来,手里还拿着折叠担架,对着顾沉舟苦笑说:“根本没人空闲着,我好不容易才抢到一辆车子。”
“我们自己搬。”顾沉舟说,动手和卫祥锦打开折叠担架,一人抬头一人抬脚,小心地把贺海楼弄上车厢后边的担架,“医院里的医生准备好了没有?能不能直接做手术?”
卫祥锦站在车子的后厢,等顾沉舟上了车,用力关下车厢门,自己则转到驾驶座的位置开车:“等我们过去就准备好了,要不是我说了你爸爸的名字,人家还不睬我呢——一开始我说我是卫诚伯的儿子,被拉住的医生还愤怒地说‘什么阿猫阿狗的儿子都来插队,没见我在缝伤口吗?’……”他苦中作乐地笑道,还真是第一次听人说卫诚伯是阿猫阿狗。
顾沉舟跟着笑了一下,没有接话。
卫祥锦又问:“贺海楼怎么样?刚刚那个医生看了有没有说什么?”
“说不清楚。”顾沉舟说,“不过又说被砸中的是脑袋,让我们有心理准备。”
卫祥锦顿时沉默下去,片刻后用力按了一下喇叭,骂道:“操,让他能,能个屁啊,我还带着钢盔呢!”
顾沉舟说:“你那时候就站在水泥柱底下,要是被砸到,别说一个钢盔,一打钢盔都没用。”
卫祥锦口中的骂咧瞬间被闷了回去,他开着车子快速地又转过几个街道,问顾沉舟:“你说贺海楼没事干什么冲上来?”
“不知道。”顾沉舟回答。
卫祥锦双眼直视前方,冷不丁说:“别是为了你吧?”
“……”顾沉舟说,“你想太多了,贺海楼这一次大概真是玩脱了……别管这个了,我们先把他送医院,看看这里的检查结果,我去联系我爸爸和贺书记,如果检查结果不行,再让外公派飞机过来接他去京城治疗。”
“嗯。”卫祥锦嗯了一声,驾驶着救护车又拐过一个弯道。
前方,医院的大门已经映入视线。
“让让!让让!”
“伤患来了!头部受伤!”
“快送综合大楼,先照CT,准备手术室,去联系陈医生——”
顾沉舟和卫祥锦一下车,在医院门口帮轻伤伤患包扎的护士就上来推着救护车往综合大楼走去。
之前的大地震中,医院的大楼因为建筑质量高,只有局部的走道和楼梯发生坍塌,虽然里头的各种仪器和药物损失颇大,但紧急整理一下,大多数功能还是运转如常的。
现在护士就一边推着贺海楼的担架车,一边通过对讲机跟医生联系,做一系列的先期准备工作。
顾沉舟说:“我跟上去看看,你的手臂怎么样了?”
“有点抬不起来,”卫祥锦按了按自己的肩膀,“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我去骨科那里排个队,你去看着贺海楼吧。”
“嗯。”顾沉舟应了一声,跟上前面的护士,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在各个号码间犹豫了一下,他先拨通了沈老爷子的电话。
“喂?外公,是我……对,我没事,这里的地震有点严重。外公,你看看能不能调一辆直升机过来?……”
“不,我没有事,真的一点事情都没有……是别人……嗯,是我的一个好兄弟,脑袋被钢条擦过,受伤了……”
“祥锦出事了?”沈老爷子关心地问。
“不是祥锦,”顾沉舟说,几个人挤在狭小的电梯里,他瞥了一眼自己身前担架上的人,对电话那边的沈老爷子说,“你见过的是,是贺家的小子,贺海楼。”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电话那边的沈老迭声说完,又说,“我这就去安排,你也跟着一起回来吧。”
“外公,最危险的时候我没跑,现在再跑?不符合商人攥取最大理论的准则啊。”顾沉舟笑道。
“我差你那点利润!”沈老爷子没好气地说,又微微叹了口气,“小舟,你真的不先回来?”
“外公,大地震已经过去了,剩下的就是余震,不会有多少危险的。”顾沉舟安抚道,又说,“我先挂了,还得跟爸爸打一通电话。”
“小心点。”沈老最后叮嘱说。
顾沉舟挂了电话。这时候电梯已经到了指定楼层,他跟着担架出去,看护士将担架推进CT室,又将CT室的大铁门关起来,自己则站在外边等,同时拨了顾新军的电话。
但顾新军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
还在飞机上?
顾沉舟想着,迟疑了一下,改为拨通顾老爷子的电话:“喂……”他照例说道,“爷爷,对,我没有事情。有事情的不是我。”
电话那头问了一声。
顾沉舟苦笑地说:“贺海楼脑袋被砸中了,现在在医院照CT,还不知道情况怎么样,可能要进行手术。”
“怎么回事?”顾老爷子问。
“刚刚这里发生了一场余震,”顾沉舟在CT室的铁门外慢慢踱步,周围的护士有些好奇地看着他,他却没有精神再注意这些视线了,“水泥柱朝我和祥锦砸下来,贺海楼本来没有事情,但他赶上来拉了我和祥锦一把,自己被钢条碰到脑袋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有一会:“告诉你爸爸了没有?”
“爸爸可能在飞机上,我刚刚打了,电话关机。”
“你的想法是?”顾老爷子问。
“我觉得应该通知贺书记。”顾沉舟平静地说,“一码归一码,这个事情也瞒不住,不如早点告诉对方。”
“嗯,”顾老爷子轻轻‘嗯’了一声,“按你的想法做吧。”
“我知道了,爷爷……”顾沉舟说,挂掉电话之后,CT室的门也打开了,他和护士一起进去,把昏迷的贺海楼从机器上又搬到担架上。
操作仪器的医生看了一眼顾沉舟,说:“你们把担架推上三楼,告诉陈医生准备进行手术,你在这里等等,我把片子给你。”
顾沉舟看了一眼被推出去的贺海楼,问医生:“很严重吗?”
“这个我也不好说。”医生说。
“要等多久?”顾沉舟问。
“二十分钟。”医生回答。
顾沉舟点点头,走到外头的走廊上,靠着墙壁,深深吐出一口气。
贺海楼干什么冲上来?别是为了你吧。
你想太多了,他这次恐怕真的玩脱了。
但就算是玩脱了……
就算在白天,医院的走廊也显得特别昏暗,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顾沉舟伸手扶起在地震中倒在地上的走廊座椅,坐了上去。
属于白日的光线在走廊尽头的墙壁上留下一片光亮的区域。
而深长的走廊里,黑暗与冰冷在肆意流动,像有一片无形的阻隔,挡在走廊的路口。
他微仰着头,面容拢在阴影中,看不真切。
这一准备,就是整整两个小时的等待。
顾沉舟拿了CT片来到三楼上,将东西交给值班医生后,就等在办公室外边。
隔着一扇墙壁,办公室的门并没有合上,他能够听见里头的医生在讨论手术方案和可能的结果,而一旁的担架上,贺海楼脸上脑袋的伤口都被清洗过了,手背也被扎了针在打点滴,唯一一点,就是对方始终昏迷着,任何反应都没有。
“怎么样了?”旁边传来另一个人的询问。
顾沉舟抬头一看,卫祥锦吊着胳膊走上来了。
“你的手臂怎么样?”他问。
“骨科的医生说骨头裂缝了,要休养一两个月。”卫祥锦郁闷地说,看了担架上的贺海楼两眼,坐到顾沉舟的身旁,“贺海楼还没有醒过来?”
“一点反应都没有,里面在讨论手术方案,讨论了一个多小时。”顾沉舟说。
“你把贺海楼的事情告诉贺书记了没有?”卫祥锦问。
“告诉了。”顾沉舟说。
“贺书记的意思呢?”卫祥锦问。
“说马上过来……”顾沉舟说。
说道这里,两人面对面沉默一会。
“我想抽根烟。”卫祥锦有气无力地说。
“我也想……”顾沉舟说,“医院禁止吸烟,算了。这个时间了里面还没有讨论出方案……”
卫祥锦嗤笑了一声:“看来是你爸爸的名字太有用了。”
顾沉舟又看了贺海楼一眼,站起身走到办公室里。
卫祥锦等在外边,听里头断断续续的讲话声,等顾沉舟出来之后,他问道:“你让他们去干别的事情?”
顾沉舟微微点头:“这里还有这么多伤患,算了。我让我外公派了直升机过来,直接把贺海楼送京城动手术吧。其他不说,要是手术里这边再地震一下,冤都冤死了,他就真的做鬼都不放过我了。”
“你呢?”卫祥锦问。
“我当然呆在这里,至少得等前三天过完再说。”顾沉舟说。
地震工作最多也是最黄金的时间,就是前三天七十二个小时的救援了。
卫祥锦也没有再说什么,看着办公室里的医生鱼贯离开,只留下一位护士在旁边照顾贺海楼及周围好十几台担架。片刻后,他站起身说:“我去组织救援工作——你休息一下?”他看着顾沉舟脸上的疲惫,“你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有睡过吧?”
“一个晚上而已。”顾沉舟揉了一把脸,也站起来说,“我在这里看着贺海楼,也给这边的护士搭把手。”
“当一个有价值的螺丝钉,哪里需要你就进哪个螺丝孔。”卫祥锦笑道。
顾沉舟跟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