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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海棠,玲珑望着玻璃窗外的那株紫薇,沉吟了很久。
这些人唯恐颜栩活得太舒服,那好,我就成全你们。
入夜,她悄没声息地出了王府。
她已经很久没有在夜里出去了,从墙上跃下的那一刻,她下意识地护住肚子,把动作放到最轻,生怕吓到腹中的宝宝。
颜栩如果知道她深更半夜出来,一定会给她脸色看的。
为了不让她独自跑出来,一到夜里,整个西路便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以至于她今天晚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水木溪汀的湖上游到中路,又借助中路的林子,这才顺利出府。
做王妃做到她这样的,古今少有。
真不容易。
她把水靠脱下来,藏在岸边的太湖石缝里,水靠里面是夜行衣,已经潮湿,紧贴在身上,风吹上来,忍不住打个寒颤。
她没敢惊动王府的人,也就不能骑马,直到这时,她才发现一件麻烦的事。
她不敢再向以前那样撒腿狂奔。
真是一孕傻三年,再加上好久没有出门了,人越来越笨了。
她沮丧地放慢脚步,向着东次胡同的寿王府而去。
早前,颜栩还想亲探寿王府,他拿了寿王府的图纸在内室里研究,玲珑也在场,当贼的都有这种过目不忘的本事,寿王府的内部布局,她至今还能记得七七八八。
童太医已经招供,他儿子十八岁了,素来喜欢小酌几杯,常和同窗把酒言欢。
去年的时候,有一天他回到家里,就见儿子赤身衤果体从屋里跑出来,状如疯癫。
初时他还以为是服用了五石散,后来才知道是一种叫赛神仙的东西。
他想起当日红灯胡同的神仙膏,却又不肯相信这东西真会如此。
他暗地里不断给儿子用药治疗,却终不得法,每当儿子发作起来,他既心疼又是无可奈何。
这赛神仙没有店面,就是朋友或亲戚之间售卖,卖给儿子赛神仙的是一个书生。
童太医私下里找人把那书生抓来拷问,才知道那书生也是从别人手里买来的,这赛神仙也不知倒了几手,到他儿子手里时,十两银子只够五六天。
童太医有些家底,如果这赛神仙只是补药,他也不吝啬让儿子长年服用,可儿子服用后的样子他是亲眼目睹的,他的医生,自是知道长此以往只能把身子淘空。
但他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银子花出去。
可自从进了腊月,他便再也买不到赛神仙了。
原先给他家供货的那名书生,和一家的小妾有染,被抓住活活打死。
童太医对这些事并不关心,看着儿子生不如死,他明知这不是好东西,还是托人到茶楼酒寮去打听哪里有卖的,甚至连青|楼也去找过。
可说来也怪,他愣是拿着银子也买不到。
那天他回到家里,见儿子直挺挺躺在那里,已经没了呼吸。
他抢救了一炷香的功夫,儿子也缓过气来,可如果他今天没有恰好回来,儿子这条命也就保不住了。
童太医夫妇商量过后,下了决心。儿子显然是没有指望了,可他的身子变成这样,别说门当户对的姑娘娶不到,就是小门小户的也不会把女儿嫁进来,他们索性抬了丫鬟做通房,当天晚上就把那丫鬟送到儿子床上,想要给童家留条根。
可儿子身体太差,一个晚上也没有成事,童太医和妻子只能抱头痛哭。
童太医睡不着,天刚蒙蒙亮,他就去街后的小摊子上吃馄饨,馄饨摊子刚刚摆出来,除了他,只有两个客人。
那两个客人见他来了,神色慌张,连忙把手里的东西藏进衣袖。
童太医已经连续几日都在四处寻找卖赛神仙的,哪怕只能买到一点点,让儿子用过以后,能像正常人那样行男女之事,无论以后如何,童家有后,什么都好说了。
他看到这两人古古怪怪,一个箭步冲过去,急急问道:“你们可是有赛神仙卖吗?”
这两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面露不屑。
见他们没有否认,童太医大喜,也顾不得自己的举动有多么失礼,又是作揖又是打千,说自己的儿子病入膏荒,急需赛神仙救命。
那两人有心吊他胃口,直到天光大亮,这才答应,但前提条件,是让他拿一份睿王府的药膳单子。
王府里有专做药膳的厨子,但所有药膳都要先由童太医看过,才能决定适不适合。
不只是药膳,就是平时的补品也是有单可查,各个小厨房里都要提前报到童太医这里。
童太医并未多想,外面的人都想拿些宫里的方子,大户人家学着用,就是那些暴发户们也用这个标榜身价。
对方说了,只要把药膳单子拿出来,这次的赛神仙是白送的。
当天,童太医就抄了一份药膳单子给他们,而他们也把赛神仙给了童太医。
自从儿子服用赛神仙,童太医就研究过这种东西,因此一看这两人拿出来的东西,就知道是上等货色。
当天夜里,童太医的儿子就和那丫鬟圆了房。
童太医很是高兴,他是医生,这名丫鬟是他和妻子精心挑选的,说不定一次就能怀上。
一一一一
第六零六章 夜探
童太医打死也没有想到,那份在他看来没有什么的药膳单子再次摆在他面前时,还是他的字迹,但方子已被篡改过。
童太医是太医院出身,这方子只看一眼便已面如土色。
只要按照这个用下去,男人没有多久也就废了。
外面都说睿亲王不能人道,如果再把这单子拿出来,他不能人道并非天生,全是他这个做王府太医的给祸害的。
之后那两人又先后给了童太医几次赛神仙,童太医也依照他们的吩咐,把他所能知道的一些事情如实相告。
只是他所能办到的事情太少了。
睿亲王只是十八、九岁的少年,又练得一身武功,童太医能给他看的大多都是皮外伤。
睿王妃有太医院的尹医正给她看病,偶尔请童太医过去,也是她的丫鬟生病了。
但他尽管是在东路,可也知道自从去年从西岭回来,不但尹医正很少再来,就连宫里派来给王妃调理身子的姚嬷嬷也回去了。
他曾让杨小雀偷偷留意过珏音雅居倒出来的药渣,早就发现王妃的药渣从来不倒,想来都是丫鬟们偷偷埋了。
那时他便怀疑,王妃是在生产上有问题,而现在尹医正和姚嬷嬷都不来了,也就是说,王妃的身体已无大碍。
那两人再找他时,他便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不久,那两人便告诉他,如果睿王妃有了身孕,是尹医正诊出的也就罢了,若是由他诊出,一定要先瞒下消息,把这件事告诉他们。
他认为这不太可能,因为睿王妃是不会让他看千金科的。这些贵妇们都是让专门的人来看千金科,即使他就在府里,也会巴巴的去太医院请尹医正。
后来睿亲王去福建送亲,他以为这阵子没有什么事了,那个丫鬟已经怀孕几个月,儿子的赛神仙没有断过,虽然瘦得皮包骨头,但也没有像以前那样死去活来。
童太医松了口气,他已经决定,只要有了孙子,他就辞官回乡,凭着自己的医术,给儿子配药调养,真若是救不过来,他还有孙子,也不用像这样,整天受人摆布,一旦东窗事发,这就是抄家灭门的大罪。
皇子们连爱吃什么菜都要保密,更别说有那样一份药膳单子握在那些人手里了。
可他没有想到,睿王妃竟然找他诊脉了,而他竟然诊出了喜脉。
他不敢明说,按那两人的吩咐如此做了。
但医者父母心,看到玲珑饮用山楂茶,还是多问了一句。
就是他问的这句话,让玲珑起了疑心。
也多亏他问的这句话,才保下了那丫鬟的性命。
颜栩还没有回京,玲珑让花雕转告闪辰,无论怎样处置童太医,把那个怀孕的丫鬟留下,让她把孩子生下来。
想到这里,玲珑忍不住勾起嘴角。
童太医已是那种状况,见到她用山楂茶,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而施萍素……
或许施萍素是不懂的,但她身边有做过乳娘的高妈妈,那天高妈妈的脸色很难看,甚至不敢抬眼看过来。
玲珑想到这里,一抬头,已经快到东次胡同了。
这是亲王府的地方,她要打起精神小心应付。
她从没有问过颜栩关于睿王府的护卫事宜,但当年睿王府还是皇子府时,她就在门口亲眼目睹过守卫的严密。
寿王颜枥也不会相差太多。
身上的衣裳还没有完全干透,她又打了一个寒颤,低头看去,见那衣裳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山峦般的曲线。
她不由得俏脸通红,她是把夜行衣穿在水靠里面的,虽然没有完全湿透,却还是渗进水来。
好在城里宵禁,否则让人看到那就羞死人了。
她借助树木和房屋的倒影藏起身形,慢慢地向着寿王府靠近。
颜栩不是普通的贼,他惯于在大户人家行走,而且精通阵法,又学过行军打仗。那天他拿着那张寿王府的地形图,曾经和她仔细说起过如何进府,又从哪里下手,路线和时间的把握也都一一道来。
玲珑记得很清楚。
像颜栩这样的大贼,是不会擅自行动的。在那之前,他派了几个人进入寿王府做内应,这才画出这张地图,并对寿王府的巡防了如指掌。
玲珑在出门之前,已经将当日颜栩说过的每一句话回想过了,并将进入寿王府后的路线也在脑海中走了一遍,感觉有了把握,这才出来的。
一炷香之后,玲珑已经身在寿王府了。
她连想都不用想,就能知道用她肚子里的孩子买大小的,是什么人发起的。
太子之位,那岂是寻常人可以猜测的吗?
这是要害死颜栩,害死她肚子里的孩子。
她今天要做的这件事,在别人眼里有些幼稚,如果颜栩知道,一定不会答应。
但她不是颜栩,她没有他的心胸宽广,她是睚眦必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