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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俩疯子!我提起裙子一路飞奔,从角门而入,只见迎面飞来一盆金钱树,被程野一手兜住,在臂上转了几个圈,重新放回墙根。
许未央和李隆基果然打得不可开交,两人赤手空拳你来我往,看得我目瞪口呆。李隆基工于心计,但功夫却比不过许未央一根手指头,此时正顶着一只熊猫眼,被许未央夹住脑袋一顿胖揍,鼻血横流。
李隆基双目赤红,许未央亦是颠覆了平常一派温温公子哥儿的形象,屈起膝盖顶上李隆基的腹部,李隆基蜷起身子干呕,许未央又提起他的头发,一拳猛揍过去,狠声道:“李三郎,你不过是仗着她喜欢你!”
“不要打架不要打架!”眼看着许未央和李隆基像抢金坷垃似的扭来打去,我擦擦汗,朝程野捉急道:“去把上官静找来!”
“别找她!”
正在扭打的两人心有灵犀地住手,异口同声地吼道。吼完,两人眼睛一红,喘着粗气对视片刻,又是新一轮扭打。
我朝程野使了个眼色,程野会意,不动声色地退下。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因上官静而起,也必须由她来解决。上官静是个感情白痴,潇洒一世,唯独在爱情上栽了跟头,我得逼她出面。毕竟,有些事还是说清楚才好,当断不断像什么样子。
上官静很快闻讯而来,约莫是急得很了,只见她俏脸微红,一身鹅黄宫裳随风盈动。换了女装的上官静更添红颜娇色,一双杏目却不怒自威,她瞪大眼喝道:“你们干什么?住手!”
许未央拳头一顿,条件反射地松开了李隆基。李隆基阴狠地啐出一口血沫,趁着许未央失神的间隙一拳狠狠挥出,击打在许未央下颌处,直将他揍倒在地连滚两圈。
许未央仰面躺在地上,双目紧闭,一动不动了。
我懵了:不会吧,许未央这就晕了?
李隆基也是一头雾水,怔怔看着自己的拳头。上官静忙扑过去摇了摇,许未央依旧没有反应。
上官静这才慌了,又掐人中又拍脸颊,急道:“未央,未央你醒醒!你别吓我啊!”
许未央这才呸出一口血来,坐起身,虚着眼笑道:“从小到大都是如此,我一装死,你准上当。”
李隆基恨得咬牙切齿,还要挥拳再打,却见上官静猛地起身,单手截住李隆基的拳头,将他的手臂顺势往身后一扭,暴喝道:“够了!都给我住手!谁也不准动!”
许未央拍拍暗红武袍上的尘土,捂着乌青的下颌不说话。李隆基冠发凌乱,抹了把鼻血抱臂而立,扭过头去不看许未央。
上官静站在他们中间,失神半响,才以手覆住半张脸,红着眼眶道:“我们三人,究竟是何时开始……就变成这样了。”
她苦笑,喃喃道:“一世相伴,生死相随……那年歃血为盟的誓言,因为我,变成了一个笑话。”
许未央和李隆基皆是一震,想起十三岁那年的黄山,少男少女们壮志凌云,左手执匕首,右手桃花酒,一字一句对天起誓……
“我许未央。”
“我李隆基。”
“我上官静。”
“今日歃血为盟,携手相助,不负苍生!一世相伴,生死相随!如违此誓,万劫不复!”
万劫不复啊……
我默然。成就他们三人的是师门情,毁了他们三人的是男女爱。‘情爱’二字宛如诅咒,伤人至深。
上官静吸了吸鼻子,像是下定决心般,转头对许未央道:“未央,咱们还是师兄妹么?”
许未央抬眼望着上官静,刹那间眸中情愫交织,浮光掠影。沉吟良久,他孤注一掷道:“静儿,若是我不想再做你师兄了呢?”
上官静身形微颤,她缓缓将视线移到我身上,似乎想要从我这获得一丝勇气。我朝她轻轻颌首,上官静垂下头,咬唇道:“那便是咱们有缘无分,漫漫人生,只能就此别过。”
这样直白的拒绝,我以为许未央就算不至于绝望,至少也会大受打击。但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许未央只是迎着阳光温润一笑,嘴角勾起一个醉人的弧度:“也好。”
许未央转身走了,孤零零的背影,步履依旧沉稳矫健,只是眼中却多了几分空洞和茫然。
许未央总是一身白衣纸扇,今日第一次见他穿一身绣着暗纹的朱红色武袍,热烈得像是太阳下燃烧的一团火焰。
我回过神,追上许未央的脚步,惊愕道:“许公子,请等等!”
许未央转身,下巴上的乌青格外显眼,他优雅而忧郁地微笑:“薛大人,何事?”
我上下打量着他,咦了一声,道:“许公子,竟也是今年的武举进士?”
闻言,程野挑眉,“他是一甲武举,仅次于我排名第二,你竟不知?”
武举第二?!
难怪那日武举游街,一、三名都在,唯独少了第二名。那时的许未央宁愿抛却身后功名,也要陪上官静安静地喝一杯茶。
“不过是侥幸罢了,程状元才是真英雄,有时间定要与你切磋切磋。”许未央不甚在意地笑笑,仍掩盖不住眉宇间的落寞。
我推了推程野的胳膊,附耳低声道:“你们男人间的事,我不太懂,去安慰安慰许公子嘛!”
程野无语地看我一眼,伸手捏了捏我的掌心,这才大步追上许未央,粗声道:“嗳,兄弟,哥陪你喝酒去!”
我无语转身,身后阳光倾泻一地,满池波光。
却不知,这是我与许未央所见的最后一面,这一别,便是诀别。
半个月后,契丹举兵反唐,许未央主动请缨,带领三千精兵北上平乱。按照原计划,许未央先领三千兵力牵制契丹主力,调虎离山,待朝廷夺回伊州、西州两处后,再下令许未央再撤回关内。
饿殍遍野,尸骨成山,许未央在寒冷荒凉的关外厮杀了整整一个月,七道沾满鲜血的加急令,却被半路截下,石沉大海。
没有撤退令,这群士兵就不能撤离战场。三千人对抗契丹三万大军,这是让他去送死。
五月初的深夜,大雨倾盆,电闪雷鸣,我猛地惊醒,一阵心悸。这天夜里,上官静浑身滴水地来找我,面色苍白如纸,整个就像是水鬼似的,她抖着嘴唇惊恐道:“薛珂,我梦见未央了!我梦见未央浑身是血地看着我笑……一直微笑,他说时辰已到,他要走了……薛珂,未央这是要去哪儿了?他要去哪儿了?他为何会流那么多血!为何脸色会苍白的像个死人!”
“你冷静,冷静点!”我颤抖地用干布擦着上官静湿透的长发。
上官静满脸水渍,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她死死抓住我的手腕,就像是要嵌入我皮肉般。她哀声恳求道:“李三郎本答应发兵,但到现在也没有动静!薛珂,我只能来求你了!求你去请求皇太女,发兵回援吧!”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收藏,伐开心!!!o(︶︿︶)o
☆、39 抬棺入京
我与许未央交集不多,却是打心眼里钦佩着这个男人。他温润谦和、文武双全、痴情专一……如果说程野给我的感觉是猛烈地撞击,那么许未央给我的感觉就是温柔的缠绕。
一日不见到尸体,我便一日不相信他已死亡。
四更天,夜色还未褪去,雨倒是停了。我和太平寒着脸赶往皇帝寝殿,却被宦官拦下,说皇帝还在安睡,不能惊扰云云。
太平当时就怒了,一掌扇开宦官,径直闯了进去,十来个宫女战战兢兢地跪在一旁,不敢出声。
满屋子酒气。只见挂着明黄帷幔的龙床上,年过半百的李显鼾声正浓,而黑发如妖的韦后则香…肩半露,娇倚在李显身侧,从被中伸出一截雪白的酥臂来。龙床边的案几上奏折稀里哗啦的散落着,胡乱摆着几只酒樽,此情此景,怎一个醉生梦死了得。
这就是李党们拼死也要扶持的李氏子孙!这就是他们拼死也要维护的血统!这就是可笑而可悲的三纲五常!
一个惊雷劈下,太平冷然笑道:“战火未息,皇帝倒是好雅兴!”
韦后一下就惊醒了,她半坐起身,用被角遮住胸前春…光,颇为忌惮地扫视太平一眼。这才伸出一只柔荑素手推了推李显,不满地娇喘道:“陛下,陛下醒醒。皇太女来了!”
“……谁?”李显深深的皱起眉头,宿日的头疼已让他神志不清,竟然脱口而出道:“谁敢扰朕清梦,拖出去斩了!”
太平怒极反笑,施施然地端起案几上剩下的半樽清酒,一股脑泼在李显脸上。李显被冷酒一激,登时清醒了。
太平冷然道:“如何,皇上还要斩本宫么?”
李显吓得脸都白了,他一生最怕武曌,最依赖韦后,却是最忌惮这个妹妹。他艰难地坐起来,也不敢抹去脸上的酒水,战战兢兢道:“皇太女深夜来此,所为何事?”
太平道:“伊州、西州战事悬而未决,皇上养的莫非都是一群饭桶么?”
李显还未说什么,韦后却是自顾自用袖子抹去皇帝脸上的酒水,黑发蜿蜒如蛇,神情阴冷道:“皇太女此言此举,不觉得太过僭越了么?你虽是皇储,但也别忘了只要陛下还在位,就由不得东宫来猖狂!”
太平的神色蓦地阴寒了下来。但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我忙上前一步,朝李显拢袖躬身道:“皇上,还请将战报递给微臣查看一番。”
李显懵了,花白的须眉抖了抖,哑声讷讷道:“战报?没、没有战报。”
“搜!”
太平一声令下,我正色,拱拱手,“皇上,微臣得罪了。”
韦后瞪大眼,厉声道:“天子榻前,岂容尔等放肆!这是以下犯上,来人!外面的人都死了吗?!”
殿外寂静无声,韦后气的浑身发抖。我抬眸直视韦后,冷然笑道:“皇后,别用‘陛下’来压制微臣,没用的。微臣只认一个陛下,可她于四个月前便去世了!”
韦后保养良好的面容瞬间狰狞,挤出眼角的鱼尾纹。
案几上的奏折乱七八糟堆积如山,大部分都是没有批改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