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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大秦要亡了!-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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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亥就坡下驴,忙道:“将军英明!”
  项羽推开案几,傲然起身,睥睨着他,道:“只看身形,你们当中,除你之外,颇有几位好手。”
  胡亥:……
  胡亥谦卑笑道:“小的是不成的。他们几个还使得。”
  项羽道:“可愿随我征战?”
  胡亥一愣——这是什么神展开啊!他一个大秦的皇帝,要跟着项羽加入反秦大军吗?
  作为所谓的“暴秦逃兵”,被困在楚兵林立的淮水大船上,面对项羽递来的橄榄枝,除非是想死,才敢拒绝。
  胡亥忙道:“小的肝脑涂地,愿追随将军!”
  “你愿意?”
  “小的太愿意了!”
  片刻沉默。
  项羽缓声道:“你若诚心归顺我大楚,便跪下磕个头。”
  男儿膝下有黄金。
  不过胡亥是个视金银如粪土的男人。
  胡亥“咣叽”就跪下了,朗声道:“小的从此追随将军,一心反秦复楚!”
  这忠心表得可能是太到位太干脆了,竟然叫项羽一时说不出话来。
  恰在此时,外面响起叩门声,黥布在外道:“将军,定陶军报。”
  项羽挥手,对胡亥道:“你先下去。”
  胡亥道:“将军,小的家人……”
  项羽对进来的黥布道:“叫人去给他家人治伤。”
  胡亥赞美道:“将军言出必践,爱民如子!小的真是跟对人了!”
  黥布匪夷所思地侧头瞅了他一眼——这是哪里蹦出来的活宝啊!
  项羽:……
  胡亥不等项羽赶人,自动退出去,给他们把船舱门给关上了。
  他背对舱门,长出一口气,紧张而又激动地快步走到船尾拐角处,才发现自己脚后边跟着一只小黑狗。
  “小二郎!”这一下惊喜非常。
  胡亥蹲下来,摸着狗头,道:“你怎么跟来的?妈的,我还以为你摔死了!叫老子伤心了半天!”
  小黑狗神气活现地蹲坐着,快活地摇着小尾巴,昂着头在胡亥手心闻来闻去。
  坠崖之时,小黑狗也被甩出了车厢,却是落在湖水中,但是它游的方向跟胡亥等人的方向反了。
  等小黑狗在崖底转了半天,寻着气味找到坠毁的马车时,胡亥等人已经往密林中穿行去了。
  小黑狗一路追着气味而去,在淮水之畔,刚好赶上胡亥等人被绑上船。
  楚兵忙乱,也无人在意一只小黑狗混了上船。
  小二郎在船上乱转了半日,直到胡亥被放出来见项羽,才见到主人。
  胡亥在里面应付项羽的诘问,生死一线之时;小二郎就守在舱门外,蹲坐摇着尾巴。
  等胡亥出来了,小二郎马上追着跟上去。
  胡亥把小二郎抱起来,狠命揉着狗头,表达重逢的喜悦激动。
  揉着揉着,胡亥心中恶狠狠道:妈的,狗都找到朕了!光会兵法有什么用?王离你连条狗都不如啊!
  始知养朝臣不如养狗啊!
  甲板两侧守着的楚兵,就看着昨日绑来的“农夫”抱着不知哪里来的流浪狗,一会儿笑一会儿面色狰狞——这人怕是傻了。
  胡亥回到船尾,却见只剩了蒙盐和李婧两人在里面。
  “他们人呢?”
  蒙盐道:“刚才来人给我们都松了绑。有人给尉阿撩包扎了伤口,还喂了药。看守的楚兵去吃饭了,轮替的人还没来——李甲和夏临渊趁机都出去了。”
  胡亥坐过去看尉阿撩的伤势,道:“记住,我们现在的身份是秦军逃兵,我已经归顺了这将领,我们要反秦复楚——明白吗?”
  蒙盐&李婧:……
  蒙盐道:“那将领信了?”
  不等胡亥说什么,李婧先道:“当然要信。不然白费我给你们抹了那么久的木柴灰。”
  一时夏临渊晃晃悠悠回来,脸色煞白。
  蒙盐笑道:“你去小解怎么用了这么久?”
  夏临渊苦着脸道:“我晕船,吐了……”
  正说着,李甲也回来了,低声道:“我去四处看了看。船尾还牵着一艘备用的小舟,勉强能坐下四个人。”
  胡亥点头,道:“咱们得想个办法脱身才是。”
  看守的楚兵回来了,“说什么呢?给你们松了绑是将军仁慈!别打坏主意!”
  胡亥笑道:“不敢不敢。”
  一行人被关在船尾又是一夜,好在尉阿撩的高烧退了,凌晨时分已经清醒,虽然还很虚弱,但是能睁开眼睛了。
  天方破晓,忽然船尾舱门一声巨响,项羽破门而入。
  只见他手按腰刀,双目赤红,狰狞道:“狗皇帝,给我滚出来!”
  胡亥大惊,不过一夜之间,项羽为何态度大变?是谁泄露了身份?
  他迅速扫过船尾数人,昨日只有李甲和夏临渊出去过——到底是谁?
  “你不肯站出来,是不是?”项羽拔出腰刀,发狂般道:“那我就将你们一个个斩尽!”


第100章 
  有那么一瞬间; 胡亥怀疑项羽是喝醉了酒,又或者是他那不为人知的躁郁症发作了。
  但是,当他对上项羽的眼睛; 他便绝了这些侥幸的想法——项羽的眼睛里,虽然有着发狂的情绪,却是清醒的。
  换句话说; 项羽是真的确信了,他口中的“狗皇帝”就在船尾这一行人之中。
  胡亥的心直坠到谷底; 反而安稳了。
  “不敢站出来?贪生怕死之辈!”项羽左手持刀,刀尖几乎抵在胡亥鼻子上,顿了顿; 却又挪开; “没人站出来,我就先从她下手!”他用刀尖挑起李婧的下巴。
  “这是把新刀; 正要开个刃。”项羽狞笑道。他惯用的楚戟扎在金银车的青铜板上,随着车一起葬身坠龙崖底了。
  项羽若是挑到夏临渊,说不定夏临渊已经吓尿了裤子。
  可是他偏偏挑了个生死看淡的李婧。
  李婧随着刀尖的力道昂起下巴; 配着她那张厌世脸; 越发显得她高傲极了。
  闻言,一众男人都还没想好该如何应对; 倒是李婧淡声道:“你这刀开过刃的啊。”
  项羽:……
  蒙盐低声斥道:“你闭嘴,他那是个修辞手法。”
  李婧张嘴还要反驳,项羽刀尖用力,刀锋破开了她下巴上细嫩的肌肤; 血丝渗了出来。
  他双目赤红,鼻翼张开,显然已经激动到了极点——这时候再刺激他,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胡亥正欲站出去,却见蒙盐已经先他一步,挡在了李婧身前。
  “你要找的人,是我。”蒙盐垂着眼睛,顿了顿,改了自称道:“朕就是你要找的人。”
  李甲&夏临渊&李婧&刚能睁开眼还躺着的尉阿撩:喵喵喵?
  胡亥心头一震,看向蒙盐,却见昔日桀骜的少年此刻肃然而立、竟如一株顶天立地的大树。
  虽然在汝阴之时,胡亥跟蒙盐挑破了,要他做选择,是放下往日家仇、抓住机会为朝廷效力;还是放弃兵权、自己去卷土重来。当日蒙盐选择了放下仇恨,握住兵权。
  可是胡亥心中,对蒙盐一直是信不及的,始终对他保持着戒心。
  这疑心说来莫名,却总是挥之不去。
  直到坠龙崖遇袭,当他落崖之时,蒙盐冒着生命危险抓住了他的手腕,救了他一命。
  如果蒙盐要报仇,那他只需要坐视不理,胡亥便早已命丧黄泉。
  在从崖壁凹洞往下攀爬的那一个时辰里,胡亥与蒙盐通过腰间的绳索,将生命绑在了一起。可以说,在下崖的过程中,每离地面近一寸,他和蒙盐之间奇怪的义气之情就深一分。
  这种情谊,是超越了皇帝与将领这种身份关系的。
  然而胡亥也万万没想到,此刻蒙盐会挺身而出,代他去死。
  “你?”项羽一愣,眯眼打量着蒙盐,脸色阴沉,若有所思。
  人一旦进入了思考状态,就无法狂暴了。
  项羽明显冷静了些。
  蒙盐沉声道:“对,朕就是大秦的皇帝。你要找的,只是朕一人。余者乃是无辜之人,将军何不放了他们?”
  项羽横刀于蒙盐颈间,冷笑道:“我先给你个痛快!”
  “住手!”胡亥叫道,上前一步,正色道:“朕才是大秦的皇帝。他们不过是跟随朕的宫女、侍者罢了。”
  项羽刀仍架在蒙盐脖子上,闻言侧身看向胡亥,“你若是皇帝,此前在船舱之中,怎么肯跪我?”
  李甲等人都不知道船舱中发生的细节,只知道胡亥说他们的身份变成了暴秦逃兵,如今要归顺于故楚。
  此刻听项羽说,皇帝竟跪了这敌军将领,受此大辱,李甲咬牙切齿,夏临渊瞪起了含泪的大眼睛。
  有道是“主辱臣死”,夏临渊拖着哭腔叫道:“陛下!您受苦了!”
  胡亥:……
  胡亥清清嗓子道:“朕能忍常人之所不能忍,才做得好这皇帝。”
  项羽目光游移不定,渐渐又起了怒意,“你也说自己是皇帝,他也说自己是皇帝。你们这伙人,都是不尽不实的小人!我看也不用麻烦辨认了!来人,把他们都绑了,拖到甲板上斩了喂鱼!”
  秋风萧瑟,淮水无波。
  如果再来一盏断头酒,胡亥能从《诗经》的“钟鼓将将,淮水汤汤”,一直背到白居易的“何事长淮水,东流亦不闲”。
  可惜双手被绑于背后,不得扬手唱起来,背诗也就没了意思。
  事已至此,胡亥反倒静下心来,借着熹微的晨光,他望向项羽,瞧出端倪来。
  项羽并不是喝醉了酒,也不是有不为人知的躁郁症。
  他那赤红的双目,细看其实是红了的眼圈。
  此刻,项羽侧身望着汤汤淮水,难掩伤痛悲愤之情。
  有什么事情,能让英雄一世的西楚霸王如此伤痛?真实历史上,他可是大笑声中自割头颅送于故人的硬汉子。
  如果这是言情里,那恐怕是虞姬在后院,被其它的恶毒妇人设计害了她腹中的孩子;而项羽身囿于战局,不能回去保护佳人,于是凄凄惨惨戚戚……
  显然这种鬼故事并不适用于这个世界。
  胡亥等人被反绑了手脚,跪在甲板上,一字排开;每个人身后,都站着拔刀等待的楚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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