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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摆摆手,转身回房,却在关门的时候,视线望着天,收回时还有一丝留恋。
正月,迟来的书信到了桑榆手中。
时隔两年,桑梓再度寄了书信过来,她一时有些犹豫,不知打开后看到的会是怎样的内容。虽然从宦官和虞闻口中,她都听说了一些虞家如今的事。
信里很多事寥寥几笔带过,桑榆却透过笔锋,似乎看到了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她本以为怯弱无能的阿姊越发地强势起来,琅轩院中曾经听她难堪的那些小妾,一个个被收拾地服服帖帖,就连丁姨娘在吃了几次亏之后,也终于学乖不再当面作法。
她心有欣慰的同时,却又觉得难过。
从她睁开眼,满心满眼以为阿姊什么都不知道,于是真心相待,相依为命的时候,阿姊就已经将彼此,带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路。
桑梓来信,是想她回家探亲的。只是信来得晚了一些,如今已经过完年,再过几日,元宵佳节都要到了。
桑榆收了信,却提笔写了一封信,托人带去奉元城,交予崇贤坊柳娘子。
当初不告而别的事,连师父和师公都不知道。她不敢写信,就这样到了如今,阿姊突然写信过来的事,她心有疑惑,只得求助于师父。
书信一来一往的功夫,果真时至元宵。
大都城中一片欢欣。
谭家内宅,一大清早就有婢仆忙碌着在宅中各处挂上花灯应节。
桑榆吃过早膳,便被谭家派来的马车接到了那儿。一进门,便被院内花灯,看得眼花缭乱。各式花灯,形态各异,五花八门,风雅有之,可爱有之,新奇亦有。她跟着义母在院中转了一圈,心情愈发愉悦。
前世,当传统文化在经过了漫长的低迷之后被人唤醒,元宵花灯会也在各地重新兴盛了起来。她五六岁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跟着爸爸妈妈一起逛花灯会,手里必然要拖着一只兔子灯,走到哪拖到哪。
也因此,每年元宵,看到花灯,她的心情总会变得特别好。似乎与前世唯一的关联,便只剩下记忆,而记忆之中,最美好的,便是一家三口在一起的那些日子。
连日晴好,城中的雪渐渐都化了。
桑榆在院中站定,正与谭夫人说话,便见一众侍娘扶着一人出来散步。桑榆好奇看去,只见那人一身月白直缀,戴着冠,面庞也十分白净俊逸,只是一双眼却被黑布蒙着,隐隐还能从他身上闻到药香。
“这位是谭家别支的长子,前些日子伤了眼睛,被人送到我们这修养。你义兄给他开了药,大概再敷上几天,就能好了。”
像是知道桑榆的好奇,谭夫人轻轻开口解释道。
桑榆微微颔首。
大约是因为这人长得不错,围拢在身边的侍娘格外的多,有的拉着他的手引着他往前走,有的则亲昵地挽着手臂说着话,甚至还有人时不时往他胸前背后贴身靠着说话。
桑榆隐隐觉得,这些侍娘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在暴露自己试图上位的野心。
她回头去看谭夫人,却见谭夫人一脸见怪不怪的样子:“她们想尽办法勾着别人,总比把这些坏心思动到正经主子身上的好。”
末了,又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男人若是不愿,就算你是光着身子在他面前,他照样能卷铺盖把你扔出去。你瞧着他看不见,其实心里清楚。如果品行端正,哪里会由得这些人作法。”
桑榆觉得有理,眉头舒展,叹道:“女子何必轻贱自己,难不成没了男人,就活不下去了?”
“活得下去。”谭夫人道,“可并非人人都能就这样活下去。有的女人,天生没有骨头,只能依附男人。可也有女人,她们能挺直腰板,和男人做一样的事,说一样的话,甚至可以令男人臣服。”
谭夫人出身草莽,是早年谭大夫在山间采药的时候遇上的山大王的女儿,自有一股别的女人没有的豪气。
谭大夫这辈子没收过通房,没纳过妾,心甘情愿地被夫人管着,哪怕被人当面嘲讽怕老婆,也没回家对着夫人吹胡子瞪眼睛。
如此,谭夫人自然有资格同桑榆说这些话。
在谭家吃过午膳,又留着陪谭夫人说了好一会儿话,被谭大夫逮住就某种妇科急症进行了一番切磋和探讨之后,桑榆终于回了一捻红。
外头又下起雪。因为县衙出面造了庇护所,城中那些灾民和乞丐都找到了过冬的地方。一路上桑榆并未看到多少流离失所的人。
她下了车,准备进门。突然听到咳嗽声,下意识转头去看,就见墙根处立了个人,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大氅的肩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就连眉上都沾了层雪绒,不注意,还真会漏掉他。
那人看见她回头,笑了笑:“二娘。”
因为是元宵节,桑榆放了家中众人的假,阿芍陪着李氏去逛街了,五味自不必说定然是强拉着两个小的出去玩耍去了,家中没人,也不知他站在外头,究竟站了多久。
桑榆哭笑不得,几步走过去,一把拉住他的手:“阿祁去了哪儿,怎么也不劝劝你。若是我夜里在谭家住下了怎么办,六哥打算在门外守一整夜吗?”
她语气里带了浓浓的责备,却也有藏不住的关切。听刚才咳嗽的声音就知道,他已经受了寒。
“我让阿祁代我回奉元城了。”虞闻边走边解释道,怕她当真气恼了,就连说话时下意识都带了几分小心,“你躲了我很久,我想见你。”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14日的正常更新~
☆、第79章 好花时(六)
他确实已经许久没见到她了。
确切地说;自从那夜在暖阁中他下意识地说出那番话后;她就在若有若无地避开他。
除夕前;他遣了人过来请她过去县衙看爆竹。回话的五味笑盈盈说娘子说站在门前抬头就能看见了。
就连花灯会;他难得得空,想邀她一起上街走走。却被告知她一早就答应了谭大夫;要过门赏花灯。
虞闻觉得左右一个人无趣,便穿着御雪的大氅独自一人走到了一捻红外。原以为阿芍或者五味在家;兴许还能进屋等她回来。没曾想;偌大的一捻红,竟然在元宵节全部放了假。
他心有不甘;便在门口等着;被来往的百姓奇怪打量了许久,这才往墙角处走了两步。
这一等;就等到了现在。
那天在暖阁里说的话,他盼着桑榆能够听懂,可又害怕她会因此而与自己彻底疏远,所以等不及最后的审判,冒雪来了。
也不再拐弯抹角,握她的手,低声道:“我想见你。”
桑榆前世的时候,谈过恋爱。
男友是青梅竹马的邻居哥哥,从刚学会走路的时候就认识,然后毕业工作恋爱订婚,她唯独只差了最后一步结婚,一闭眼再一睁眼,就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
然后,时至今日,再叫她回忆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会穿越,是死了,还是做梦的时候,她却什么都不知道。
就连男友的脸孔,竟也渐渐的在记忆中变得模糊不清。有时候,她甚至在想,会不会有一日,她彻底成为这个世界的人,完完全全忘记她曾生活在另外一个世界。
那天在暖阁里,六哥的那句话,桑榆其实不知道到底该如何理解。
如果不是那天的话,桑榆甚至都没察觉到他的心思。
其实,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察觉到。
大概是因为从前在奉元城的时候,这个男人一贯以兄长的身份站在自己的身边,为难的事他总是会先一步帮忙准备妥当。那时候桑榆清楚的感觉得到,六哥就是六哥,是再忙都会停下来低头听她说话的六哥。
至于,是什么时候隐隐觉得有些不大一样……也许就是那日在后院花架下的闲话家常,也或许是初雪纷扬时在水榭中的对饮。
她并不是完全没有察觉到,只是念头总是一闪而过,想要抓住的时候,连尾巴都从指缝中溜了出去,以至于从未仔细想过。
“六哥可否容我想一想?”
长久之后,桑榆终于缓缓开了口。
而后,她听到他轻轻地应了一声“好”。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大约半个月后,柳娘子的信来了。
信中提及如今朝堂之事,只说虽风起云涌,明争暗斗,表面上却还算平静,只累及几位中立的官员连连遭贬,几位皇子之间暂时还没有什么大的动作。
信中还提到虞家。说是桑梓之所以会突然写信给她,也许是因为虞阗病重的事。
这个男人好不容易身体被调理地好了一些,不像最初那样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结果迷上了女色。如今算是彻底倒在了他捧在手心里的丁姨娘的身上。
虽然虞家封死了消息,可柳娘子仍旧从她男人嘴里问到了话——
原是因为身子败坏后,床/事上开始渐渐后续无力,丁姨娘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偏方,勾着他吃了不少,又怕他被院子里其他的妾哄走,回回留宿的时候都会点上催/情的香料,喂他吃点虎狼之药。
这时间一长,就算是个健康的郎君,也会生病,何况这虞家二郎本就是个病秧子。
借着如今和裴宋两家的关系,虞安请了太医来给他看诊。太医摇头,只开了药,劝了几句,便束手无策地走了。又请了单一清,结果这一位皱着眉头,二话不说,直道女色害人。
桑梓大约是想要再试一试,所以这才写了信,却又不知该如何将这样羞于启齿的事告诉还未出阁的妹妹,以至于桑榆看信的时候,云里雾里,不知所云。
桑榆踌躇了下。脑海中掠过一丝犹豫。她不知道如今回去,桑梓是不是还会逼她和人成亲,不知道她心里是不是还藏着疙瘩,解不开,割不掉,如此记着一辈子。
最后,她拿着这封信,找到谭大夫和谭夫人,将事情完完整整地同他们讲了一遍,而后,认真地询问他们的意见。
她自来到这个世上,就无父无母,没有哪位长辈能像父母那般教导她。她跌跌撞撞地学会了这个世界的人情世故,却始终还带着自己的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