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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琬还是不大喜欢穆家,她一直在权衡自己插手这件事的利弊,否则也不会令常青盯着对方,也告知陈玄,丽竟门若有什么穆家的情报,也知会她一声,故她很有些不快地说:“对士,怎么礼遇都是应当的,但穆家……”够资格称得上“士大夫”的,也只有穆淼一个罢了。
这一次,就连先前一力劝秦琬帮助穆家的裴熙,也改变了看法。
他之前想着,郑国公府在蜀王府碰壁之后,立刻就会去沈家寻沈淮,好搭上东宫这条线。郑国公府好歹是穆家嫡系,穆淼更是处于人生最困难的时候,锦上添花自然不如雪中送炭。就是圣人,虽深恨穆家,到底对穆淼情分极深,以退为进,再用一些手段,哪怕穆家需伤筋动骨,到底能逃过一劫。但如今一看,他也觉得不妥——人蠢也就罢了,若是再没有自知之明,不知感恩,将助力往外推,那可就不只是蠢能形容的。只怕自己这边出了天大的力气,郑国公府还抱怨秦琬没能将事情给办圆呢!
“这样短视的家族……”裴熙沉吟片刻,就有了决断,“子深你都知道了,圣人没理由不知道,咱们静观其变。裹儿你仔细寻找时机,圣人若和你谈起这件事,你保穆淼即可,郑国公府,提都不要提,否则你的立场很尴尬。还是按你说的办,这一次,倒是我不如你了。”
秦琬本就是这意思,见裴熙同意自己的意见,不由弯了弯唇角。
圣人闻得灵寿县主的病情不乐观,再听到乐平公主怕是不好,眉头先是一皱,又是一拧。
再怎么英明睿智,他终究是个年过七旬的老人,儿孙一个接一个地走在他前头,难免会伤感。
每到这时候,承了秦琬情面的匡敏就会在圣人面前说秦琬的好话,圣人十次有九次会将秦琬喊来,看见她年纪轻轻,神采飞扬,干净十足,又不贪功冒进,只觉再磨砺一番,帝国就有所依靠,心情便会好上不少,觉得她虽是个女孩,未免有几分不足,却总比心术不正的人好,这次也不例外。
秦琬知圣人心思复杂,在圣人面前,她不仅要体现作为帝国辅佐者的杀伐决断,也要有寻常人的温情,与圣人絮叨一番家常。故她这次来,闲聊之余,便拿杨氏做引子,谈起了杨氏开办的绸缎庄:“……生意兴隆,招了许多女工,好些都是没成家又长得清秀的姑娘,可怜见的,成日缩在庄子里做活计,半步都不敢出去……”
她说这话,自然不是给杨氏上眼药,却实在意味深长得很。圣人听明白了,和颜悦色地问:“你有什么打算呢?”
“孙女想以自己的名义,开办一所学堂,专收女弟子,以育德才。也不拘出身,先挑些好姑娘,慢慢教着,若是办得好了,不会误人子弟,再多招些弟子。”秦琬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哪怕不出才女,能让女儿家明白些事理也是好的,立身若是正了,路再歪也不会歪到哪里去,您说呢?”
这句两句话和前头的一段,看似风马牛不相及,却直指一件事——穆家的姑娘。
穆家本来有十几个爵位,家中子弟个个都是做官的,骤然被这么一发落,瞬间就从天上掉到了地下。生活水平,自身心理的落差倒在其次,关键是怕人落井下石。
都说养移体,居移气,穆家富贵荣华了这么多年,家中的姑娘肯定是不差的。就算是庶出的也很拿得出手,要不平宁县公怎么有胆子想将庶女塞给怀献太子做妃妾呢?哪怕是亲戚情分,姑娘自身条件好也是毋庸置疑的。
原本家中有爵有官,人人都要高看,骤然成了白身,谁都能来欺负,穆家以前又那么嚣张,得罪的人不在少数。如今落魄了,男人的处境倒在其次,关键是女人,尤其是未婚的女子,日子可不好过啊!
害了怀献太子的平宁县公一家子,圣人当然没放过,可穆家别的成员,虽犯了事,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哪怕出于皇室体面的考虑,圣人也不希望穆家女给谁做妾,尤其是嫡女,毕竟大夏统共就三位皇后,两位都出自穆家呢!
圣人对秦琬印象很好,知穆家人对她不甚恭敬,说秦琬跋扈的谣言倒有三分是穆家人的功劳,谁让敢明说县主不好的人不多呢?见她还能为穆家考虑,心中叹了一声“宅心仁厚”,想到穆淼好心帮忙,却被气得不愿再踏入郑国公府,圣人轻轻颌首,说:“这事全交给你来办,人也由你来选吧!你的眼光,我信得过。”
秦琬早有兴办女学的念头,哪怕知道女学生们的父母甚至她们自身,一开始只是为了攀附秦琬来读书,为嫁个好夫君才用功。但就像她说的,人总要开阔眼界,等到眼界宽了,未必会安于一方天地。哪怕安心后宅,“出身女学”四字,已经把她们和秦琬牢牢绑在一起了,不是么?
第三百五十六章 创办女学
秦琬得了圣人的许可,便将这事告诉了父母。
秦恪酷爱读书,手不释卷,对秦琬又一向纵容得很,自然不会反对女儿要办学校的想法,反倒十分赞成,兴致勃勃地说:“教书育人可是大事,虽说教得是女学生,先生的人选亦不可马虎了去。”
比起秦恪的满腔热情,沈曼的心思就要复杂得多——创办女学固然好,但一想到此事的“初衷”乃是给穆家人描补,沈曼就很不舒服。
穆家先前太过张扬,身为皇长子妃,沈曼尚且受了一些闲气,更别说必要的尊敬了。很多时候,穆家人,尤其是长辈,多半是倚老卖老,并不怎么敬重沈曼的。这些小小的细节日积月累,导致沈曼对穆家颇为厌恶,只有盼着他们不好的,没有盼着他们好的。听见女学得招一部分穆家女,沈曼就不大高兴,觉得皇室没必要再给穆家这份照拂。可转念一想,这些人全落到她手上,需要小心翼翼奉承讨好她,她一句话就能决定对方的前程,又有种扬眉吐气之感。
她自己想通,就有心思考虑别的,当下便是一串:“别的暂且不提,安全、风气,这是最为重要的。女学需设在稳当的地方,譬如长乐、长宁坊内;先生的才华可以略差一些,品德却是万万不能有损的,最好是年过花甲的老者,或是德才出众的女子。还有,这上学的日子该怎么算?富贵人家有车有马,自是无碍,若要从贫寒一些的人家招弟子,每日往返都成问题。”
沈曼口中的“往返成问题”,并不是像韦秀那种,学生要靠双脚走路,鞋子都磨坏的情况。能供得起女孩读书的家庭,就没几个穷的。她所担忧的是,长乐坊之所以安全,门禁森严是非常大的一个因素,若是这些姑娘上学的时候,马车里夹带了什么人,或者带走了什么不该带的东西,一不留神就会闹出麻烦。
秦恪听了,连连点头,严肃道:“曼娘说得没错,这些问题,裹儿你可要留心了。办学本是好事,因为疏忽与人结仇就不好了。”
秦琬既然敢提女学的事情,肯定是备好了章程的,闻言不由笑了:“女儿办事,阿耶阿娘还不放心么?女儿琢磨着,女学里头肯定是要建一些供居住屋舍的。家境好一些的弟子每日往返,家境略差一些的弟子便住在学堂中,每六日回一次家。读书呢,自然要有读书的样子,笔墨纸砚,饭食茶水,全由学堂提供。无论门第如何,只要踏进了学校,就将脾气收起来。不可以带使女,事事皆亲力亲为。”
东宫一家情况特殊,秦恪和沈曼虽打小金尊玉贵,身边簇拥的奴仆无数,却实打实过了十年的苦日子。哪怕有程方、七月夫妇小心翼翼地服侍,仍有许多事情需要亲力亲为。沈曼王妃之尊,还亲自喂养过鸡鸭。更别说秦琬,从小就没人服侍,长安权贵府邸的孩子,七八岁尚且离不了乳母,断不了奶的比比皆是,她却什么都自己打理妥当了。
与彭泽的苦日子相比,女学不过是不准带使女服侍,哪里苦了?说句不好听的,哪怕是权贵人家,不给女孩请西席的也比比皆是。但若秦琬开办女学,这些人必定会趁热灶,将自家女孩子送过来上学。
读书的机会多难得啊,不过是吃点苦,算得了什么呢?
“我琢磨着,女学可以这样收人,出个几道题目,只要能做得出来的姑娘,咱们都收了。”秦琬见父母同意,便抛出了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事情,“放一只羊也是放,放两只羊也是放,左右不差这点钱,您二位觉得呢?”
沈曼嗔怪地看着女儿:“什么放羊不放羊的,你也说得出来。”
“这不就是……打个比方么?”秦琬笑嘻嘻地说,“几位姑姑和婶婶都是有德有才之人,哪怕女儿办事糙了些,不还有姑姑们帮忙描补么?”
秦琬张口就是姑姑婶婶,沈曼却知女学的重大意义,很不乐意让齐王妃与韩王妃这两位有子的寡妇分一杯羹,当利公主和馆陶公主的权力欲也有些重,她们若插手进这件事,东宫就捞不着十成十的好处,便道:“盈儿随林宣外放后,桢姐姐的日子确实有些孤单。新蔡也是,都这么大了,还跟个孩子似的,对将来没个成算。”
听见母亲这么说,秦琬连声附和,心中却不住叹息。
前几年还不觉得,这几年,尤其是秦恪做了太子之后,秦琬和沈曼为人处世的分歧越来越大。譬如这件事吧,秦琬压根就没想过权力集中与否的问题——女学是她提议办的,地方是她挑的,规章是她制定的。几位公主、王妃就算插手,又能插手到什么程度呢?
若是别人兴建了女学,自然要担心权贵横插一脚,一旦被沾上,十有八九*是保不住了,但秦琬是谁?她是大夏唯一一个奉旨干政的女子,也是秦恪最信任,甚至是唯一深信不疑的人,只要秦恪不倒,她的地位就稳如泰山,哪个缺心眼的会在这种情况下夺她的产业?只怕是凑热闹都会注意分寸,唯恐她多心。这等情况下,你摆出提防的姿态做什么呢?平白让人不舒服。还不如好处大家分,令所有人都承自己的情。
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