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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氏得了信儿,就按照大王氏说的,令守灵的蔡氏带着谢蒙在辰时左右回去歇着,朱氏依旧是让昨日看守蔡氏的两个健壮婢妇陪着她回屋去,那意思很明显,不得自己的许可,蔡氏不许出门儿。
蔡氏今日天不亮就带着儿子来到灵堂里守着,到辰时已经跪了好几个时辰,这会儿是隆冬,早晨很冷,蔡氏都冻木了,小小的谢蒙也跟着遭罪,他也不敢哭,因为他一直怕朱氏,从见到她的第一日就怕。
能够在辰时回去歇一歇,吃点儿朝食,暖和一下,蔡氏真是求之不得,所以朱氏那么一说,她就赶紧起来带着儿子回到偏院去。
两母子刚走不多久,大王氏就领着谢宜雅过来了,谢宜雅就去灵前跪着祭拜亡父,朱氏就请大王氏去东厢房,以前用作谢岩的书房里坐着说话。两人坐下后,朱氏就问:“但不知阿嫂要跟我说什么?”
大王氏道:“昨日回去后,我去嘉玉堂见了阿姑。阿姑说,蔡氏的事情终有一日会传到十八娘耳朵里,与其那样,还不如我们早点儿对她说,让她去见一见蔡氏,毕竟蔡氏是十八娘的生母。”
“这样啊,也好。我已让蔡氏领着十九郎回去了,阿嫂这就可以带十八娘过去。”
“好。”大王氏随即起身,跟朱氏一起走出去,接着把谢宜雅给叫了出来,道:“我这就带你过去见你阿姨。”
朱氏又让长子谢营在前面引路,带她们两个过去。
大王氏和谢宜雅跟在谢营身后去到蔡氏母子住的偏院时,蔡氏才领着儿子谢蒙吃完了朝食,突然一下子见到三人出现,那是又愣住了。不等她有所反应,谢岩就上前对她说,二房里主持中馈的大伯母领着十八娘来见她了。
蔡氏回过神来,也猜到了大王氏和谢宜雅的来意,立即向前向大王氏道福,接着激动地喊了谢宜雅一声:“十八娘……”
谢营带了大伯母和十八妹来,便以前面灵堂里还需要他张罗离开了。
大王氏随即坐下对蔡氏道:“今日我带十八娘来见你,你好好跟她说一说话吧。”
蔡氏则是感谢了大王氏这么多年对谢宜雅的养育之恩,接着望向女儿直乐呵,她以为今日女儿来了就会认她这个母亲,当然心中欢喜。
“十八娘,你阿姨定然有许多话跟你说,我就去前面等你。”
谢宜雅应好,大王氏遂起身离开,走之前,让服侍谢宜雅的两个婢女去外面候着,若是谢宜雅说完了话,就陪着她到前面来。
等到大王氏一离开,屋子里只剩蔡氏,谢宜雅,谢蒙三人时,蔡氏最终忍不住向女儿走去。
谢宜雅定定地望着她,眼前这个清丽的妇人眼中含泪,神情激动,向着她走过来,她一边走还一边念叨:“十八娘,十八娘,这些年我不知道有多想你,原以为这一世再也没法再见你了,可如今,老天爷看顾,让我又见着你了,真像是做梦一样……”
“你为何当初要抛下我离我而去?”谢宜雅脸上却没有激动之色,跟所有与母亲重逢的孩子一样,总会问出这个问题。
“不,当初不是我抛下你,而是,而是谢家的人来把你给抱走了,她们说要带你去见你祖母,结果你被抱走了,她们就不把你还给我了,当初我几乎哭死……”一说起当年失去女儿的过程,蔡氏的眼泪又流下来了。
“真是这样?可我听说,以前的谢家有规矩,男子四十妻无子方可纳妾,所以,谢家当时是不是不承认你?”谢宜雅的和话十分尖刻,让蔡氏一下子被刺中了,提醒了她当年尴尬的身份。
她有些讪然地道:“当初你阿父认识我时,并没有对我说这个,我也是后面才晓得的。不过,现如今好了,这一次回来,谢家认了我是你阿父的妾,我还给当家主母敬了茶。”
谢宜雅越听越难过,不是为她生母,而是为自己,她头一次知道原来自己是如此卑微的女人生的女儿。要是蔡氏不出现,自己就永远不会被揭开伤疤,府里的人也不会记起她是这样卑微甚至卑贱的妾生的庶女。这些年,她在大伯母跟前长大,走到哪里,府里的人还有奴婢们都不曾轻慢她,只因为她有个出身高贵的养母。这下好了,蔡氏回来了,别人看到自己就会把蔡氏跟自己联想起来了。怪不得,这半年来,她始终觉得有人在她背后指指点点,她还奇怪,那些人是怎么了,到底在议论什么。现在回想起,她终于明白他们议论的内容了。
见女儿沉默着不说话,见到自己也并没有露出什么欢喜的神情,不但如此,她还感觉了谢宜雅似乎有些不高兴。
这跟蔡氏想象中的母女相见,抱头又笑又哭的场面显然有出入。
“十八娘,你……你在想什么?”蔡氏站在谢宜雅跟前问。
谢宜雅声音透出一丝不耐烦:“没,没想什么。”
蔡氏向她伸出了手,笑着说:“十八娘,让为娘抱抱你好么?”
如此说着,蔡氏已经上前一步去抱谢宜雅,不想她的手还没抱住女儿,谢宜雅已经站了起来,推开了她。
蔡氏愕然地望着女儿,眼中全是不解。
“阿母,这个女郎是谁?你怎么要抱她不抱我?昨日是,今日也是?”突然一道稚嫩的童声在蔡氏脚边响起。原来是谢蒙跟过来了,他拉住蔡氏的裙子望着谢宜雅问。
蔡氏听到儿子的话,脸上的惊愕的神情消散了,转而浮现温柔,她一把抱起儿子,然后对他柔声说:“这是你阿姊,她是你十八姐,是你最最亲的阿姊……”
“她比十五姐还亲吗?”谢蒙很聪明,虽然年纪很小,可他对谁对她好能看出来,而且能记住对他好的人。到建康来的第一日在谢府门口他见到过谢妙容,而且那时候谢妙容对他就很和气,所以他记住了十五姐。
“是,她比你十五姐还亲,十九郎,来,快喊你阿姊。”蔡氏对儿子说。
谢蒙听话地看向谢宜雅喊了声:“阿姊。”
谢宜雅看着谢蒙,僵硬的脸柔和了些,她犹豫地伸出手去,试着摸了摸谢蒙的头,唇角上翘,轻声道:“十九弟。”
“以后你阿姊就会每日都陪着你玩儿了,十九郎,你欢喜不?”蔡氏见到女儿喜欢谢蒙,不由得顺口说出了这样的话。
谢蒙的小脸放光,他立即点点头,甚至拍起了小手,连声道:“好!好!”
“不……”谢宜雅快速收回了摸谢蒙的头的手,宛如摸到了什么烫手的东西一样,她摇着头,后退了两步,让自己离蔡氏和谢蒙远一点儿。
蔡氏心下一凉,她看向女儿,眼底溢出悲戚之色。
谢宜雅接收到这样的眼神,她心中酸楚又惶恐。
转身她急步往外走,蔡氏在她身后哽咽着喊:“十八娘!别离开,别离开我和你阿弟,多呆一会儿行不行?为娘已经四年多没见到你,让我多看你一会儿好吗?”
已经走到门口的谢宜雅闻言停住脚,并未回头,用一种很艰难的语气说:“阿姨,我得回去了,以后我得空会来瞧你还有十九弟。你们……好自为之。”
说完,掀开帘子,直接走了出去。
在她身后,蔡氏立在原地,泪如雨下。
谢蒙抬起小手去帮蔡氏擦眼泪,问她:“阿母,你怎么哭了?”
蔡氏却说:“十九郎,叫我阿姨,不是跟你说了吗?人前人后都要叫阿姨,若是让人听去了,又有人说三道四,你十八姐一定不喜欢的……”
谢蒙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脸上的神色黯淡了下去。
——
十一月里谢府在办丧事,阮府却是喜气洋洋。
十月底的时候,被皇帝派去荆州劝说大将军桓翌攻打进犯景国的秦军的阮献回来了,并且因为立功被朝廷擢升为五品的散骑常侍,这个官常伴皇帝左右,管理诏狱,是个清贵的有权兼有前途的官职。他跟正史庾保起一起去荆州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劝动了桓翌,让桓翌接了旨带领荆州的兵马去跟符存的进犯景国的秦军交战。桓翌还留庾保和阮献在荆州等消息,说等到他击退了秦军,再带着两人回建康去向皇帝覆命。
桓翌这种做法,庾保和阮献还没遇到过,但是他们又不敢拒绝他的这种提议,不然,万一他恼了,不带荆州兵去击退秦军,那就糟糕了。所以两人只得乖乖地留下来,好在,桓翌带领荆州兵马出征后,留下来招待他们的人,对他们十分热情,每日家花天酒地,庾保和阮献就也不觉得日子难过了。
大将军桓翌果然是会打战,带着荆州兵在三月底出征,只不过半年多就击退了符存带领的秦军,将他们打回了秦国境内。桓翌得胜,一时间威名无双,他的声势更大了。
接着他带着五万精壮兵士,又让人接来了皇帝派来的史臣庾保和阮献一起进京,向皇帝奏捷。
这一下庾保和阮献明白了,大将军将他们两人留在荆州好酒好肉地招待着的用意了,如果说桓翌得胜后,一个人带着五万精壮兵马进京,那么别人就会说他有贰心。可要是他们两个皇帝的使臣同路,那么那可就是进京奏捷了。
一路上,桓翌带着自己的五万精壮荆州并顺利地通过了豫州,来到了建康城外。
当时,担任豫州刺史的是谢节,他也没办法不让桓翌带领大军过界,毕竟桓翌可是又立下了大功,而且他还是带着皇帝的两位使臣同路,说起来五万兵马不多也不少,他不能因为怀疑桓翌有不臣之心,就动手阻拦桓翌进京报捷。况且,就算他想要拦住桓翌,还要向皇帝禀报呢,他也不能私自做主。这要奏报,一来一回又是若干天,而且,他并不能保证皇帝回复给他的信中同意他对桓翌动手。桓家的荆州军可不只是换翌带的这五万精兵,他的兄弟子侄在荆州带着的兵至少还有十五万以上。要是他胡乱动作,惹恼了桓翌,桓翌以此借口兴兵作乱,先就对付豫州军,那才经历了兵败而减少了一半兵员的豫州兵绝对不是对手。
也许,桓翌早就设想好了这一步,故意带着五万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