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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皇帝眼皮子底下,不行礼的时候,一动都不好动。
沐元瑜胡思乱想着,不知时辰过去多久,只看见东方的朝阳渐渐高起,照在身上带来一点聊胜于无的暖意,但她并无安慰,因为她有了一种更惨淡的感觉。
饿。
她早膳吃得不算多,有扣着一点量,因为怕没法找到安全如厕的地方,但算着应该够撑到赐宴的时候,她胃口本来也不大。
却到底经验不足,漏算了寒冷的因素,饥寒往往相伴,因为人在挨冻的时候,热量消耗是加剧的。
于是沐元瑜现在的状况就变成了:又冷又饿。
有多大荣耀,就得受多大罪。
她苦中作乐地安慰自己,她这一空降,把一溜勋贵们全压后面去了,她觉得难挨,别人看她站这里,指不定还满心羡慕。
这么等着挨着,终于,最后一首《贺圣明》的韶乐奏完,群臣拜倒,皇帝摆驾回宫。
广场上松散混乱起来,这个时候,四品以下的官员们可以退出回家了,以上的继续留下等候赐宴。
沐元瑜自然是等赐宴的那一波。
然而更让她心酸的事情发生了,她一扭头,发现饿的不只她一个,有不少留下的官员一边三三两两地聚集着,一边从袖子里掏出酥饼、红豆糕、芸豆卷等各色干点来。
……这些糕点她家里不知堆了多少。
但她现在一块都没带。
她抱着最后的希望望向文国公,他袖手正和身后的人说着话,没有也摸出点什么垫肚子的意思。
总不成让文国公再去跟别人要罢?那也太丢份了。
她好歹是个郡王世子,刚才朝会都站第一个的。
……
但是好饿啊。
沐元瑜使着站得发酸又饿到发软的腿,默默往午门外走,那里有值房,就算饿肚子,总比还站在这里吹冷风的强。
再等一等,等到赐宴就好了。她心里安慰着自己,一路强迫自己遗忘饥饿的感觉,走到了门洞处。
外面一行人正往里走,只是走的不是和她一个门。
中间为首的一身衮冕,衣饰和她有相像处,但更为尊贵。
沐元瑜眼神刹时放光,拐了弯扑过去就问道:“殿下,你有吃的吗?!”
朱谨深:“……”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查资料查晚了。
☆、第69章 第 69 章
沐元瑜激动之下没顾及旁人, 她这一嗓子出来, 在她之前先离开还未走远的低品级官员纷纷转过身来,皆惊愕注目。
周围尚有一两个离得更近的青袍官员正向朱谨深躬身见礼, 腰弯到一半, 都忘了直起来。
这、这算什么场面——
滇宁王家的世子见到皇子礼都不行, 一开口就问他讨吃的?还几乎扑到了皇子身上去。
官员们都参加过这样的大朝,片刻过后, 倒是都理解了她现在的状况,少年人正长身体,正旦大朝又确实冗长, 小世子没经验,不知揣些点心进来,饿了是难免。这种亏, 在场不少官员初入官场时都曾吃过。
但虽然如此,这态度也太不见外了, 可能毕竟是边疆来的世子,心性质朴,不那么通礼仪。这要扑的是三殿下还好, 二殿下可一向不怎么搭理人, 尤其听说两人间还有旧怨, 就算明面上是尽释前嫌了,谁知道二殿下心里到底怎么想的——还记恨着的可能性非常大,说不准就要借这个机会,治这小世子一个失仪, 让他在这样的场合里丢一回脸。
众人瞩目里,朱谨深终于开了口:“笨得很,怎么不知道自己带点心来?”
沐元瑜不知他先前为何沉默了一会,等得已要忍不住催他了,听他终于出声,忙可怜巴巴地道:“我是来吃宴的,以为人来就好了,哪里知道还要自己带东西吃,礼官也没有跟我说。”
“礼官教你礼仪罢了,还管你饿不饿肚子。”朱谨深训了她一句,抬步转了向,“跟我过来。”
“殿下,你身上没有吗?”
林安在后面喷笑:“世子爷,您是饿糊涂了吗?我们殿下要是在袖子里面揣块糕,那成什么样子,您问也该问我——不过我现在也没有,我们打府里才过来,一会就赐宴了,用不着备这个。”
饥饿确实让沐元瑜的思维运转缓慢了不少,让林安这一说,她才反应过来,忙跟上朱谨深走。
一行人往值房的方向去了,留下身后一群惊讶翻倍的官员们。
沐元瑜跟是跟上去,其实不知道为什么去值房,他们可是明白,那两长溜值房里有六科值房,职级低权力大的六科给事中们日常就在此轮值,节假日也不例外,所以会备上简易的小炉子及一些垫肚子的点心。
没叱责这小世子,还真带他找吃的去了?
都说二殿下脾性不好,这一看,没那么计较,也还是肯体恤人的嘛。
官员们窃窃议论着各自散了。
此时高阶官员在午门里等着赐宴,低阶的准备回家,一路所过的值房里都空着,只有吏科里一个刚从朝会下来的给事中正据盘点心大嚼,看样子吹半日冷风也是饿了。
见到朱谨深跟沐元瑜先后进来,他眼都瞪圆了,一下险些噎着,忙丢下啃到一半的红豆糕起来行礼。
朱谨深道:“不必多礼。沐世子饿了,给事这里有什么吃的,劳你拿些来,回头我还过来。”
在此处当差有个好处,离内宫近,皇帝常会想着赐些点心果品过来,这大节下,更不会缺吃的。
那给事中忙道:“有,有!殿下哪里话,几块点心,说什么还不还。”
进到里间,很快取了三四盘新的没动过的点心出来,一边来回跑一边道:“沐世子请用,都是皇上节下才赐的,新鲜香甜。”
沐元瑜饿得快发昏,草草跟他道了谢,就上前吃起来,她没多想,先拿的是块酥饼,那酥饼烤得又香又脆,就是有一个不好处:掉渣。
这是人力没办法控制的,吃相再优雅的人一口咬下去也一样掉。沐元瑜啃了两口反应过来,略略转过身,背向朱谨深站着,一手护住酥饼的下缘才继续吃。
朱谨深垂下眼,目光在她不慎掉在地上的一点碎渣上掠过,闪过丝笑意——刚才那样鲁莽地冲上来,现在吃个饼还不好意思起来,难道背对他就不掉渣了?
看沐元瑜饿得那样,他暂时没说什么,给事中要把自己的正位让他,他微摇头,随便找了张椅子慢悠悠坐下。
林安服侍人惯了,自觉地上前替沐元瑜找了个茶盅倒茶,又劝她:“哎哟,世子,您可慢些,别噎着,来,喝口茶。”
沐元瑜“唔唔”应了,接了茶盅一气喝了半杯又继续吃。
宫里赐下的点心,都做得小而精致,一盘下去,她胃里那种火烧火燎的感觉才渐渐消失,重新服帖了起来。
袖里摸了帕子出来擦了嘴,朱谨深见她终于转过身来,问她:“这就吃饱了?”他往桌上望了眼,“也没吃多少。”
“垫一垫就好了。”沐元瑜解释,“吃太多,等会赐宴就吃不下去了。”
朱谨深嗤道:“你还懂得要留肚皮,那这么早出来,怎么不知道在家多吃一点。”
沐元瑜的理智都回来了,笑道:“谁让朝会时殿下没来,不然我跟殿下一处,殿下指点指点我,我知道有这个门道,出去现让人买也赶得及。”
朱谨深惊异扬眉:“你这也赖得上我?”
“不是赖,殿下来了,我看见殿下就安心了嘛。不然我独个在这里,总是有点紧张,怕哪里做得不好,让人笑话了去。”
朱谨深道:“哦,你还怕人笑话。”
沐元瑜知他意指何处,她自己回想起先前张口就问他讨吃的那个画面也有点囧,这时候后悔也晚了,索性破罐破摔道:“我在别人面前自然是怕丢脸,殿下不是外人,我就是丢了,让殿下笑话两声也没什么。”
给事中悄悄瞄她:这世子胆可大,你谁呀,就跟皇子不是外人起来,这么一句连一句地往上凑,有点分寸没有,就不怕皇子嫌你皮厚翻脸?
皇子没翻脸,站起来还笑了一声:“好了,吃饱了就走罢,不要耽在这里打搅给事当值了。”
给事中愣一下忙道:“没事,节下暂时没有公务,下官也就在此闲坐,预备着皇上万一有传唤而已。”
朱谨深向他点点头:“正旦还当着值,给事辛苦了。”
得皇子这一句,尤其是传闻里很难打交道并且也确实不与人打交道的这位,给事中心里舒畅,笑道:“都是臣等分内之职,殿下过誉了。”
他虽不介意,朱谨深在朝臣的值房里坐着终究不好,说了两句话后,还是连着沐元瑜走了出去。
他两人走在前面,朱谨深带的内侍们隔了一点距离跟在后面。
朱谨深已确定年前是自己想多了,就沐元瑜这个没心没肺的傻模样,不可能跟他有什么芥蒂。
遂问道:“腊八后学堂放了假,好一阵子没人管你,你忙什么呢?没往哪里淘气闯祸罢?”
没忙什么,就是成了个人——
沐元瑜心里干咳一声,她的初潮没什么可说的,也不是头一回,来了又走而已。但不知为何,她心底却生出一些掩不住的怅然来。
上辈子没人像丫头们这样细心地照管她,她于这些事上糊里糊涂地就过了,除了觉得每个月多了这桩事很麻烦之外,什么感想也没有。
这辈子各种阴错阳差,她做男孩长到如今,并且可能一生不能恢复本身,那种由孩童正式成为少女的感觉反而鲜明了起来——大概做男人虽然自由,但不能诚实坦率地面对自己,永远要隐藏起少女娇柔的那一面,她心里也不是不遗憾的。
这种莫名的脆弱感触令她不想出去见任何人。
直到初潮走了又过了一阵,她才慢慢调整了过来。
这种话不可能与朱谨深倾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