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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丞相的宠妻-第3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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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徒赫除尽了陵墓旁的那些杂草,折身走回黎戍身旁,同黎戍一般席地而坐,顺手接过他的酒壶喝了起来。
  黎戍眯着眼笑:“痛快啊赫将军,跟你喝酒我是从来不亏的,因为你实在,哈哈哈!”
  司徒赫轻抹了下唇角,凤目盯着墓碑,挤出笑来:“瞧瞧婧小白,睡着了才会这么安静。哪天醒了,又该吵得我头疼。”
  黎戍点头:“嗯,是聒噪,就数婧小白最聒噪,小时候总想封住她的嘴,奈何打不过你啊。现在她玩累了,就让她歇会儿吧。”
  司徒赫许是醉了,见墓碑忽地化作一道海棠红的身影,袅袅婷婷地立在那,他微笑,凤目柔情无限,对黎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道:“嘘,别吵她,吵醒了要发脾气的,她打你我可拦不住。”
  黎戍很配合地捂住了嘴,小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很害怕似的。
  从小玩到大的伴儿,就剩下两人还能喝喝酒聊聊天,可这酒也不知还能喝上几回——
  司徒家虽成大兴第一权贵,然而战争伤亡无数,司徒赫身上背负的是整个司徒家和大兴的重担,与庶民的黎戍之间如隔云端之邈。这是人所共知之事。
  黎戍同司徒赫安静地喝酒,悄声地说话,忽地听见背后传来一阵很大的声响,是车轮滚过地面的声音,且来的车撵必定沉重巨大,否则绝不会有此等力道。
  司徒赫同黎戍回头看去,见一辆明黄色的马车停在身后不远处,无论是车的装饰、马的配置或是随行的宫女太监,无一不昭示着来人的身份尊贵。
  黎戍同司徒赫对视一眼,二人心照不宣地猜到来的是谁。
  这时,一道身着素色常服的年轻公子在太监的小心陪护下走下了车撵,近旁的太监朝司徒赫黎戍喝道:“大胆,太子殿下驾到还不行礼!”
  黎戍拽了司徒赫一把,自己先跪了下去,叩首行礼道:“草民叩见太子殿下!”
  黎戍的眼睛盯着脚下的黄土,无论多少次瞧见这位太子殿下,他的脑海中总会浮现墨家老四躲在法华寺佛堂时怯怯可怜的神色。
  可如今这位已被立为太子的六皇子百里御,气质完全不同于墨家老四的怯弱和稚嫩。
  他长着英俊的面庞,数月前脸上的疤痕已痊愈褪去,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盯着他们,似笑非笑,不动声色,让人无法猜透他是个什么角色。
  倘若墨家老四同这位太子被放在一处,旁人或许会觉得他们面貌相似,却绝不会有人误以为他们是同一人。
  天下之大,皮囊相似的太多,气质才是判断一人身份的关键。杀人恶徒墨誉早已死去,眼前这位是尊贵的太子殿下。
  见黎戍跪了,司徒赫还没有行礼,太子身旁的太监有些不悦地准备开口,却被太子抬手打断,他大度地笑道:“免了,本宫此来是为了拜祭皇姐,没想到碰见表兄在此。都是自家人,免了这些礼节吧。”
  “皇姐”指的自然是与他同胞双生的荣昌公主,这是景元帝诏书中公告天下的事实,荣昌公主同六皇子百里御本为双生子。
  “你们都下去吧,本宫同司徒表兄在一处,定不会有意外。”太子对身后那些随从道。
  很快,随从散去,各自等待,奢华的车撵留在原地,与这偌大陵园倒也般配。
  太子手中拎着一个食盒,径直走向百里婧的墓前,将食盒内的糕点一一端出来,糕点是新鲜刚做的,能闻着阵阵香气,最后,他甚至还在墓前放上了几枝开得极好的海棠花。
  黎戍背对司徒赫,仍朝车撵来的方向跪着,太子仿佛并未瞧见他,也未让他起身。
  而太子则蹲在墓碑前,背对司徒赫,一身素色常服绣着金线的龙。
  司徒皇后与荣昌公主相继过世,国丧尚未结束,因此太子出宫着素色常服本也平常,可他出行的派头如此之大,以沉重的车轮碾压过墓园,闹出这般动静,已是让司徒赫不满。
  可无论太子如何旁若无人地祭拜婧小白,或是有意无意地忽视黎戍不肯让他起身,司徒赫同黎戍却毫无办法——
  太子为皇储,是大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角色,司徒赫位极人臣、黎戍身为草民,皆是太子的臣民,能奈他何?
  司徒赫活到如今这个岁数,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情势反转,他成了旁人股掌中的物什,由不得自己半分如意。
  太子百里御盯着墓碑上的两列字,夫妻合葬,自然是刻了二人的名字,他的视线自百里婧的名字移向驸马墨问,唇角忽地泛出一丝诡异的笑,眼神也随之变暗了几分。
  他将糕点的盘子随手往前推了推,开口道:“皇姐吃些吧,都是宫中御厨做的点心,若是觉得不错,下回我再送来。”
  无人应他。
  地上还倒着两个酒壶和一只蹴鞠。
  百里御拾起那只蹴鞠,不知喜怒地摩挲了一下,又轻描淡写地丢回原处。
  随后缓缓地站起身,回头望向司徒赫,倒是颇为和善地笑道:“司徒表兄来瞧皇姐,怎的还带了酒?皇姐可不会喜欢这些酒肉罢?”
  司徒赫眯起眼,他很想揍百里御,哪怕他是太子。
  他同黎戍和婧小白的感情,岂是百里御能比的?婧小白生前数次要置他于死地,百里御就不会记恨在心?
  人是可以换个名姓、换个身份、换副皮囊,却永远换不了心。
  然而,司徒赫却也再非当初的莽夫,失去了最心爱的姑娘,他尚且没有死去,从此以后还有什么忍受不了?
  因而,听罢百里御的笑问,司徒赫的面上连一丝恼也不见,只应道:“酒是敬婧驸马的,可巧太子殿下带了点心来,正好下酒。”
  一听“婧驸马”这个称呼,百里御面上的笑容放大了些许,又转回身去盯着墓碑,不知真假地沉吟道:“人死不能复生,表兄可别太伤心了。本宫的亲姐姐过世,若要哭,本宫倒真得哭上三日三夜无法合眼了,只恐父皇担忧,只得强忍着。本宫也无旁的本事,只希望它日能为皇姐修筑更宽敞的陵园。这儿风大,又闭塞拥挤,皇姐怎能睡得舒服?本宫瞧着真心疼的。”
  他光明正大地说着心疼说着伤心,司徒赫无法反驳半句,由着他去说。
  百里御围着双人合葬的陵寝转了两圈,叹了口气道:“想起皇姐,本宫心里不舒服,几回魂梦与君同,醒来却再不见伊人笑颜。血浓于水,本宫的心思司徒表兄大约不会明白吧?”
  司徒赫像是吃了一口苍蝇般恶心,几回魂梦,婧小白入谁的梦也断不会入百里御的梦!
  然而,司徒赫口中却能笑应:“殿下所言极是,微臣自然不明白。”
  百里御听罢,笑容深了三分,仿佛极其满意司徒赫的答复似的,他转过身来,微微挑起眉,英俊的面庞又带了三分稚气,让人想起他才不过十七岁。
  这一回头,百里御的目光微微低垂,才瞧见地上跪着的黎戍般,疑惑地问道:“咦,跪着的那是谁?”
  黎戍听见他的问话,忙以跪着的姿势转过身,面向百里御的方向继续跪着,答道:“草民黎戍,给太子爷请安。”
  百里御“哦”了一声,恍然道:“哦,原来是你啊,本宫可是记得你会唱戏的。可惜了,父皇已久不听戏,否则倒是能叫你入宫给父皇解解闷。这样吧,明儿本宫去长兴街戏楼子,专点你的戏!”
  黎戍从来能屈能伸,像是个天生奴才般惶恐道:“多谢太子殿下恩典!草民荣幸之至!”
  百里御显然对黎戍毕恭毕敬诚惶诚恐的模样最满意,哈哈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司徒表兄也一块儿去听戏,如何?父皇还想请司徒表兄教本宫习武,本宫想了想,也好趁此机会同表兄聚聚多亲近亲近。”
  一句一个“父皇”,一句一个“本宫”,大兴最尊贵的父子二人,说出的话便是圣旨,谁人敢不从?
  司徒赫心中冷笑,面上却毫无变化,应道:“微臣遵旨。”
  “殿下,时候不早了,您该回宫了。”
  直至百里御身旁的随从小心翼翼地来提醒,百里御这才望了望天色,叹了口气道:“本宫不过想多陪陪皇姐,该死的奴才,一刻也不肯让本宫安生。”
  又去吩咐看守陵园的禁卫军,道:“好好守着,莫让闲杂人等进来扰了公主安息,尤其是那些乞丐流民,衣衫褴褛,心肠恶毒,偷鸡摸狗之事他们最在行,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身份,荣昌公主的陵寝也能随便打扰?若是抓到,严惩不贷。”
  禁卫军忙齐声应:“是!”眼神有意无意地扫过黎戍。
  这般含沙射影的一番话说完,太子百里御又深深望了一眼百里婧的墓碑和墓前的海棠花,柔声道:“皇姐,我走了,你喜欢海棠花,每日我都会吩咐宫人送来新鲜的花枝。你喜欢的话,托梦告诉我,我什么都送来。”
  听在旁人的耳中是姐弟情深,听在司徒赫和黎戍的耳中却怎么听怎么奇怪,掺杂了一丝不明不白的情愫。
  直至太子上了车撵重新离去,黎戍的腿早就跪得废了,他撑着手臂慢慢地挪动膝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痛楚地揉着发麻的膝盖和小腿。
  “赫,你别说,这滋味儿比上朝跪陛下还累……咝,爷的膝盖哟……”黎戍哀嚎着,眼神瞥见跟随太子而去的守陵禁卫军的背影,他自嘲般叹了口气道:“权势终究还是个好东西吧?有权势傍身,谁都能活得人模狗样的,比如我家老不死的,还有刚才那位……”
  说着,又笑起来,黎戍试着爬起身,语气尽量轻快道:“当然了,赫将军,我的意思不是说我贪恋权势啊,但起码呢,有了权势,你想来看个人,随时就能进来看她……成了草民,唯一的坏处就是这个吧。”
  司徒赫已忍得肝胆欲烈,他紧紧握着拳头望向黎戍,却见黎戍的视线定在婧小白的墓碑上……
  司徒赫顿时闭上了眼睛,心里空了的大窟窿呼呼地刮着冷风。
  黎戍是天下第一明白人,回头瞥见司徒赫青紫的脸色颤抖的唇,他走山前去,拍了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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