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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沉风-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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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月被关这几日,南风苑又来了一个人,他因得了某位大人的青眼,被人赎了出去,如今整三年,他又回来了。
  少月也去看了这个传说中脱离苦海的人,骨瘦伶仃的一个人,面如菜色,头发倒是梳理的挺利索,只在头顶绾个道髻。已是初冬时节,只一件洗的发白的布衫晃晃荡荡的罩在身上,不知是冻的还是别的什么,他瑟缩着。目光无神,只有看见少春的时候才迸发出一点神采。
  他可怜巴巴的看着少春,眼泪毫无预兆的流了下来,扑通跪在了地上,哽咽着说:“求公子收留。”
  少月惊愕。
  少春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他伸手将那人拉了起来,问道:“你为何要回来?”
  那人慢慢解下了长衫,里面是一件补了又补的中衣,袖子已经短了一截,露出一段皮包骨的手臂,那手臂上满是青紫的伤痕。
  少春的眼中渐渐有了愤怒,少月看见他的拳头暗暗攥起来又松开,又攥了起来,他这是生气了。
  那人将上衣褪下,少月见他的身上竟看不到一处完好的皮肤,遍布着密密麻麻的伤痕,有鞭伤烫伤还有的别的看不出的,层层叠叠,最厉害的一处像是被揭去了一块皮,有巴掌大小,已然结痂了。
  少月惊骇的看着那人,指着他一身的伤问:“你,你这伤是怎么来的?”
  那人惨然一笑,少月见他的眼睛其实很好看,他说道:“是被人打的。”
  少春的眼中闪着怒火问道:“那个人哪去了?”
  “那个人?哼,他把我扔在了那里就不管我了,用我的时候拉过上操一回,完事就扔到一边,他宴请宾客,我要陪着客人睡,被各样的人睡。不许我出门,也没有零花,我还不如在南风苑过的快活。”那人边哭边说“开始对我也算周全,虽然看的严写,倒是没断过日用,后来我年纪渐渐大了,他便嫌弃起来,各样的不对付,后来索性把我交给了他老婆,我的饮食便由三顿变作两顿,后来是一顿,再后来一天一顿饭也不及时。那样的日子也就罢了,中秋过后,那人喝了酒来了我的屋子,他带了一个少年在我的床上苟合,让我看着,后来他竟死了。”
  少月大惊:“死了?”
  那人点头:“是马上风。他死了我和那少年便遭了秧,被抓了起来,他老婆只说是我与那少年合谋害死了他,打一顿投入了大牢,那少年自知难以活命,也知我是冤屈的,竟一人招了,我这才被放了出来。”
  少春点头:“你先去梳洗,吃点东西,别的事再做打算。”
  少月看着那人跟着小厮去了,便问道:“这人我怎么没见过?”
  少春淡淡道:“他跟我一起进了南风苑,后来被人赎出去了,都道他是享福去了,谁知竟是这般模样。”
  少月不语,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发愣,他的认知再次被颠覆,外面真的没有南风苑好吗?
  少春叹了一口气道:“你不知外面的情形,现在乱的很,南风苑里也算是太平的了,出去未必好过,你没事不要乱跑了,安生的练舞吧,把我教你的防身之术好好练练,以防万一。”
  少月唯唯称是,少春嘱咐完就走了,也没提少风和少华的事。那人自来了以后,少月很少能见到少春,他每日里忙的看不见个人。少月纳闷,一个老鸨子有什么好忙的?
  随着天气见冷,少月更懒得出门了,每日专心练舞,没事练练防身之术。
  立冬过后,城里的形势渐渐紧张起来,等闲不让进出城了,听客人说京城里有钱的人家都悄悄的往南去了,闹的人心惶惶,所以城禁很严。
  京城的第一场雪飘飘洒洒的在崇祯十六冬月初一开始了,少月趴在窗前看着鹅毛般的大雪,听着鲁二爷说话:“这场雪下过了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朝廷是指望不上了,唉,天灾人祸,吃苦的都是百姓啊。”
  少月难得听他正经说一回话,打趣道:“二爷什么时候变的悲天悯人了,我竟不知二爷还有一副菩萨心肠。”
  鲁二爷手里拿着根长烟袋,比寻常的烟袋锅子大出一倍有余,烟袋锅子里闪着明灭不定的光亮,随着他的吸气不停的变幻,少月的注意力又被那明灭的火光吸引了。
  鲁二爷吸了几口惬意的吐出了一口烟,说道:“你家二爷天生的菩萨心肠,只是生在这个世道我若不随着那些纨绔们耍,便显得我不合群了,你家二爷是个随性的人,不是特立独行之辈。”
  少月笑笑,京城这么多衙内被人孤立了可不是什么好事。自古至今都是朝中有人好做官,要是朝廷不完蛋,鲁二爷的官也就顺理成章的这么做下去,那些衙内也是要做官的,跟他们打好关系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可如今朝廷要完蛋了,那么事情就变了。
  朝代更迭是历史进程,这个少月懂,换了朝廷要选拔官员他也懂,他懂的事,鲁二爷不会不懂,他等的不过是个机会而已。所以这个抽着大烟袋在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的汉子,这样的他也许才是一个真实的。
  “如今朝廷自身难保,也管不了我们的事了,暂时保命要紧,南风苑的这份太平也快保不住了。”
  少月知道他说的快了是什么,看着窗外的大雪,他有些茫然,是离开还是在这等着李自成打进来再想办法?可是前世的记忆让他心悸,不,他要在李自成打进来之前离开这里,少月暗暗下了决心。
  鲁二爷吧嗒着旱烟,看了看少月忽然说道:“少华回来了。”
  少月没听清,问了句:“二爷说了什么?”
  “少华回来了。”
  “什么?”少月的眼睛里是惊讶:“他们没能走的了吗?”
  “走了,他是自己回来了,就少华一个人。”
  “在哪?二爷是怎么知道的?”
  “是春在城外将他带回来的,瘦的脱了相。”
  少月就要下地,鲁二爷一把抓住了他道:“先别去了,春公子在。”
  “可是,我去求个情,让春哥哥不要打他。”
  “春没打他,是他自己去的刑室,他甘愿受罚。”
  少月喃喃:“他为何要回来?”
  “外面太乱了,也许他过不了吧”鲁二爷说道。
  那个锦衣玉食养着的人,怎么过得了外面的苦日子。
  “那风呐,风哪去了?”
  “他没回来,少华说他们出了北京地界便分手了,他受不了风餐露宿躲躲藏藏的日子。”
  少月脑子乱乱的,呆呆的看着窗外乱舞的雪花,少风走了,少华回来了,他们并不能一起患难,这是怎么了?
  少月还是见到了少华,那个月前还如白玉一般的人,现在面色憔悴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他笑着说:“少月,不要怪我,我不是不喜欢风,我是受不了那个苦。”
  少月摇头:“我不怪你。”
  我为什么要怪你?这是你自己的路,你怎样选择跟别人有什么相干,我只是心疼那个傻子一样的人,他那么相信你、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我在听窗根

  少华说他受不了那份风餐露宿的苦。
  少月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走了,他不相信少华的话,可是他不想问。
  前世这个时候也有小倌逃跑的事,可是后来被追了回来,少月仔细的想了,那个人就是风,他不知道怎么处理的。
  南风苑小倌逃跑的事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了,大概谁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去追究一个小倌逃跑的事,毕竟现在外面乱的很。
  少华病了,少月没有去看,他数着日子算,他也想离开,过了年越往南走越暖和,现在不是个好时机,眼前最重要的是弄到路引。
  他记得在南风苑见到户部的陈曲是在冬至那天,那个陈大人不知道在哪受了气,来这里散心。那时候他已经接了客,陈大人直接找他来了,这一世已经有了那么多的变数,还会如此吗?
  少月在心心念念中等来了陈大人,但不是冬至那天,比那还要早些。
  听小厮说陈大人来了,少月的精神为之一震,将如瀑的青丝分出一绺松松的绾了,余下的披在肩上。换件月白绣翠竹的袍子,脚下一双绣工精致的宝蓝福字履,腰上松松系了几根绦子,在妆匮中挑拣出两块玉佩挂了上去,站在那里让拾汉拿着个巴掌大小的镜子照。
  拾汉好奇的问道:“公子穿成是要作什么?”
  “休要多问。”
  少月见穿戴的好了,便让拾汉给他拿了件宝蓝的绸面斗篷披上说:“你在屋子里等我,不许出去,有人来了就去找我。”
  拾汉看着他出门一路向少春的屋子去了。
  少月心里忐忑,紧走几步又慢了下来,往回走去,想想又返回来,紧走几步,然后觉得不妥,又往回走,就这样一会儿快一会儿慢,一会儿进一会儿退,在游廊里走走停停进进退退,待听见有人叫他,这才知道原来他已然到了少春的门口。
  白日的南风苑很安静,少春住的偏僻,这里基本看不见人,丁巳在房门口站着,笑眯眯的看着少月跟跳舞似的走了过来。
  “少月。”
  少月抬眼看见他,立刻弯了眼睛:“丁巳哥,春哥哥在吗?”
  “在,有事?”
  “嗯,没啥事,来看看。”
  “公子现在在会客,不方便进去,你待会儿过来?”丁巳商量着说
  少月转了转眼珠,他知道陈曲来了这里,可是俩人在里头干什么呐?他伸着脖子看了一会儿,故作不知的问:“春哥哥的客人是谁呀?”
  丁巳靠近了少月,低声说:“户部的一位大人,咱们得罪不起。”
  少月“哦”了一声,歪头向门看了一眼说:“那我走了,待会再过来。”
  丁巳笑着点头:“那你走好啊。”
  少月在游廊上慢慢腾腾的走着,一个转弯,他敏捷的跳过了围栏,穿过一片花木,绕过丁巳的眼睛,少月到了少春的窗下。
  轻轻的挪过去,蹲在窗下一丛冬青的后面,听着里头的动静。
  “……之前的话也说了不少,陈大人考虑的怎么样了?”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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