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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兴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怎么不是你爹准备的呢?”
林承润就道:“我爹哪里有爷爷那么精打细算啊,我爹要是买院子,就算买俩这么大的也住不下咱这些人。这一屋子里两盘炕,再来十个人也睡得下。”他就捅了捅林重阳,“小九,我觉得爷爷还不够精明,我给他打算一下,保管还能睡二十个人,你信不?”
林重阳已经困意满天了,哪里还有精神跟他扯,这俩人是离了家见什么都兴奋,好不容易路上累得蔫蔫的,到了省城又见新光景便活过来了。
秋贵忍不住就问还怎么安排啊,这已经满屋子里都是人来,除非地上也睡人。
林承润道:“你笨,堂屋不是还可以放一盘炕吗,这样把三间通起来,全做成炕,哈哈哈,咱们林家堡的人来都够住的,我爷爷真是……”
“睡觉吧,就你叽叽呱呱也不累。”林承泽看他撒欢了,还敢编排爷爷,真是讨打。
林承润吐吐舌头不说话了,自己今年府试没过,只能等后年再下场了,原本还寻思不落好呢,谁知道爷爷居然没责怪自己。
看起来太奶和爷爷现在全副心思都在小九身上,只要小九好就好了,其他人考不考中关系不大,反正族里也不缺秀才举人,所以他也乐得轻松。
一路上累很了,林重阳一时间却睡不着,这几年的点滴在脑海里掠过。
乙巳年进府学,第二年五月便把先生们的课轮流了一遍,再没有必要日日上课。
林重阳就应邀搬去怡园陪着老爷子住,在怡园的日子,他每日打拳射箭,读书练字,吹箫作画,除此之外就是广泛阅读各种书籍,每隔五日精心作一篇文章请老爷子指点,间或应邀参加一下无用社的文会和同年们的聚会。
那日子过得相当滋润。
而同学们也各有计较。
庄继法、孙机几个拜了名师跟着读书去,陆延和蓝琇几个结伴去各大书院游学,家境不够富裕也没路子拜师的,就老老实实留在书院继续跟着训导们读书。没人压着的赵文藻,丁未年坐了院案首,他和王文远几个人就成了府学文会的新代理人,领着学生们继续举办文会、读书,继续力量等待乡试。
原本去年这时候他就想出门,要去泰安州青云庵找他娘,不过太奶奶和大爷爷觉得他年纪还是小,不宜长途跋涉,避免生病,所以就以林毓贞几个成亲他得留下压了一年。
今年一过年,他就开始准备。大爷爷说早点来也好,去省城准备一下等来年接应林毓贞几个下场乡试的。
有祁大凤、赵大虎等人一路护送,林承润和韩兴俩也就跟着来了。有严参议的照拂,一路上可以投宿驿站,除了累点那真是平安顺遂,连个毛贼都没遇到。严参议就是当初的严知府,平级升为山东布政司参议青州分巡道,掌管青州和莱州两府的军政大权。到了本朝知府已经降为从四品,布政参议也由四品降为从四品,所以算是平级升迁,让他好一个高兴。
一夜到天亮。
这里寸土寸金,很多人家宅院都小巧玲珑的,自然没有种菜养鸡之所,清晨也就没有公鸡喔喔扰人,不过却有穿透力极强的钟声,悠远而雄浑。
晨练、早饭,之后各人有安排。
林大秀要写信回家报平安,还得写帖子送去城内有交际的人家拜访,赵大虎带着人去考查市场,看看在省城能做点什么生钱的进项,祁大凤则带着三个少年去兵器谱子买新的弓。
逛了一圈,林重阳暗暗咂舌,省城的物价还真不是虚的,绝对对得起这冲要之地的名头。
不过他也发现大爷爷真是一把当家的好手,居然当初就有那个眼光和魄力,多花了十几两银子在这个地段买下这座小院,后面是布政司前街,贡院也在那个位置,再过去就是大明湖!
现在这座小院的价值已经翻了数倍。
只不过当初是平房,后来因为地皮紧张,很多地方都是两层的小石楼。
熟悉了一下环境,林重阳几个就先去齐州书院拜访谢院长。
齐州书院在城东位置,原本这是贡院之地,后来贡院失火,又因为巡抚衙门建立引发了一系列衙门位置变换,贡院就搬去城西北大明湖边上,按察司几个衙门以及齐州书院就盖在了原本贡院的位置。
齐州书院是沈老爷子让他来的,说到了省城也要找地方读书,书院里藏书丰厚,恰好方便他。沈老爷子就给他修书一封,让他带给谢院长瞧。
林重阳三人被人请到了待客厅,然后将书信请小童拿去给谢院长。
很快,几个人簇拥着一个五十来岁,身穿身穿玉色凉衫,头戴黑纱凉帽,颌下飘着须髯的先生快步出来。
到了跟前,还不等林重阳几个行礼,那几个人却先朝着他拱手作揖,为首老先生口称:“见过小师叔。”
林重阳三人吓了一跳,这是什么跟什么啊,他忙摆手,“谢院长,学生林承阳、林承润、韩兴,特来拜见谢院长。”
谢院长见他行事稳妥不似那跋扈子弟,心里松了口气,热络地给他们引荐同来的几位先生,都是在读书人中如雷贯耳的名字。引荐完毕,谢院长几人先给沈老爷子请安,问问日常如何,林重阳也都答了。寒暄完毕,他们就再问问几人读书情况,然后给林承润和韩兴安排了先生,让他们跟着那位顾先生上课。
当然上课也不许日日来,只需要隔几天上一天课,然后按照要求做文章背书,隔几天再来上课检查就好。
至于林重阳,他可以随意听课,不拘跟着谁。
也不是谢院长生性这般慈祥,实在是沈老爷子的信厉害,信里沈老爷子也不避讳,就说林重阳是自己看好替囧大收的徒弟,这两年一直都是自己亲自指导的,如今要郑重地托付给齐州书院,让他们多加上心,又说这孩子聪慧懂数,读书的事儿也不必拘着,由他自己看书提问题即可。
谢院长虽然比囧大年长,但是却倾慕囧大先生的学问,曾经多次表示拜师,只是不曾成功,后来拜了囧大一个学生门下。
是以他见了林重阳叫小师叔。
林重阳可不会托大,自不会让谢院长叫他师叔,依然喜欢先生学生的称呼。
参观了齐州书院的藏书阁之后,林重阳便告辞谢院长,三人又去大明湖游玩。
路上林承润对韩兴道:“你现在知道关系有多重要了吧,如果不是小九和沈老先生的交情,咱们别说见谢院长,只怕进大门还得还得花点钱呢。”
韩兴连连点头,“这个我信你,要我自己来,要想在这里读书,就算拿钱人家也不一定收,定然还得先考校我一番。”
林重阳虽然想说点什么让他们不要一味想关系,可现实又确实如此,他就道:“关系固然重要,可本身的才学才是最重要的。我们若是愚昧不堪,读书没有长进,就算有关系人家也不会长情。”
他见韩兴还有点不服气,就笑道:“书上和现实总是有差别的吗,书写下来就不会变,但是人心易变,世道会变,不过我知道有一样也不变。”
两人立刻问他是什么。
日头有些炙热,林重阳就将无顶的斗笠戴上,笑道:“你们请我吃把子肉喝奶汤蒲菜再来两个烧饼,我就告诉你们。”
林承润道:“小九,这两天逛街我们俩的钱可都被你花光了,那汤有什么好喝的,把子肉有咱们家的肉好吃吗?”
韩兴笑道:“小九也没要吃烧鸡大鹅的,咱请的起,走,去前面的太白楼。”
太白楼是一座回形建筑,中间是一座篮球场大小的天井,天井里有一口泉,被三块大圆石叠起来砌成一座三层的泉山,圆石中间泉水汩汩而出,然后又顺着圆石倾泻而下,在圆石下面形成了一个泉水池。
穿堂风一吹,泉水的水汽就在整座酒楼里飘荡,凉丝丝的很舒服。
到底什么不变,林重阳也只是逗他们,当然是学进肚子里的学问不会变,“哪怕不当官,你的学问也不会溜走,过小日子都比别人明白。”
韩兴立刻嚷嚷道:“你骗人,我上个月的学问,这个月已经逃窜不见,哪里说理去?”
林重阳慢慢地吃着茴香豆,笑道:“我说的是学进肚子里,你到肚子里了吗?你那学问就在眼皮子上转一圈,嘴皮子都没到呢。”
几人就笑起来。
韩兴突然神秘道:“小九,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别告诉我爷爷奶奶他们。”
林重阳有美食伺候,格外好说话,“你说。”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有什么花花肠子,好慢慢修理呢。
韩兴一口逮了一块大肉,给自己壮壮胆,“小九,我不想考秀才了。”
林重阳正喝汤呢,清香鲜美的汤夏天来一碗很舒爽,结果一听他差点喷了韩兴一脸,赶紧把碗放下,拿帕子擦擦嘴,认真地看着韩兴,“你确定?”
皮痒了是吧。
韩兴就捅咕林承润。
林承润咽了口唾沫,谁说小九好说话,那是他不当事的时候吧,要是他认真的时候,你看看好不好说话,他和韩兴不怕爷爷的大棍子,最怕林小九不动声色拿一双深幽幽的眼睛盯着看。
明明他是小三,他们俩是哥哥,倒是让他给拿捏住了。
林承润咳嗽一声,干笑一下,“我说……”
林重阳乜斜他一眼。
林承润立刻道:“还有坛子肉你们吃不吃,跟咱家比比看,要是不如咱家的好咱们就在这里开个小吃铺。”他见林重阳天生上翘的嘴角都已经抿直,立刻就起身,“我去买只烧鸡和葱油饼吃吃,你们慢聊。”
看着林承润这个好兄弟居然不够义气地跑了,韩兴突然觉得又冷又热的,一会儿身上冒汗,一会儿又有水汽飘来发冷。
韩兴小声道:“小九?”
林重阳看了他一眼,目光变得轻柔起来,把自己面前那盆把子肉推过去,温声道:“兴哥,这可能是你最后一次吃肉,多吃点。”
韩兴顿时被他弄得有些发毛,难不成自己不考秀才就没活路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