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第18期-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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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记得那起伏的腰胯间
　　松软的律动
　　美源自劳作和卑微
　　
　　她们之中有谁将突然走远
　　带着一身汗泥和熟悉的往事
　　消失在重重雾岚
　　我是如此幸运，又是如此悲伤——
　　故乡啊，我流浪的耳朵
　　一只用来倾听，一只用来挽留
　　
　　流　　逝
　　
　　不要羞于表述
　　也不要紧紧抓住不放
　　在时光面前，我们如同三岁幼童——
　　月光树下，我们一笑再笑
　　
　　谁在隔岸观望
　　影子锁住了影子的安详
　　河水一再上涨
　　花地转向迷蒙
　　风擦过树叶
　　留下动人的回响
　　
　　幻象来自天堂
　　在那常人无法企及的地方
　　万木葱绿，众星辉耀
　　神将它们一同指引
　　英雄的名字随风流传
　　　如一只全身涂满金粉的蝴蝶
　　趋身上前
　　我们也能获得诗歌，获得爱——
　　多少年了，这庸常的快乐
　　让痛苦深深地掩埋
　　
　　需　　要
　　
　　需要一些黑暗，迎迓天边的日出
　　需要一盏灯，照亮一位老人花白的胡须
　　
　　需要一生的时光，治好他陈年的病痛
　　需要天下的孩子，接住他的笑和祝福
　　
　　需要记忆，在湖泊和群山之间
　　需要遗忘，在人群和蚁群之间
　　
　　需要双唇，传递你手写的情书
　　需要舞步，接应我滚烫的河流
　　
　　需要阅读，成为一个快乐的夜晚
　　需要黄金，收买一堆无人照看的典籍
　　
　　需要幻想，安置眼泪和灰尘
　　需要孤独，拨开灰尘中的光亮
　　
　　需要雨雪映照明烛高烧的故园
　　需要花朵照料一个人的边疆
　　
　　哦，这是春天，
　　一座纪念碑和它脚下的泥土在微微颤动
　　谁性急地弯下腰来
　　替它说出内心最迫切的需要
　　


害怕（外—首）
■　柯健君
　　我害怕春天来了
　　　不能再去野外的荒郊地
　　多情的春天带来那么多青草
　　再轻的脚步踩下
　　也会伤着无辜的生命
　　
　　我害怕春天来了
　　不能再看见白雪皑皑的高山
　　遥远的森林出没了野兽
　　河流不再屏住身子和我交谈
　　树叶纷纷回到枝头
　　
　　我的心跳会快些
　　它附和着一棵野草生长的节奏
　　小妹的装扮会漂亮些
　　她迎合着一朵野花盛开的娇媚
　　我害怕野桑葚带走自己的心跳和小妹
　　变得和春天一样狂野
　　
　　不能再把庸俗的身体交给九点钟的床
　　把名字交给春天干渴的唇
　　它唤我的小名，撒在大地
　　长成幸福的庄稼
　　多像我的千言万语啊
　　向世界说尽
　　
　　可我害怕红泥小火炉在傍晚熄灭
　　口袋里塞满沉甸甸的春天
　　爱我的女人在身后颤栗
　　我还没付出啊，就得到一切
　　我害怕
　　春天拍拍我的肩时
　　顷刻间传遍全身的幸福的痛楚
　　
　　我的爱情从春天开始
　　
　　如果我有一个心仪已久的女子
　　我的心要像春天的野百合
　　装下爱情的波涛
　　誓言像高山融化的雪水
　　爱像粗砺的岩石
　　怎么风化都不变
　　　从春天开始的爱情
　　让鸟声羁绊我们林间徘徊的脚步
　　晨露酿的酒，喝醉了
　　也像醒着一样，沉静和幸福
　　像绿叶相互挨挤紧叠着相爱
　　像青草弯下腰谦卑着相爱
　　像河流透明清澈着相爱
　　像天空辽远广阔着相爱
　　
　　赶路的大伯啊
　　不要停下你的马车
　　不要把春天和我的爱情运走
　　月光下，我要掏出内心的火焰
　　歌唱它们　


生涯（三首）
■　邵风华
　　
　　何O村
　　
　　星期天我回到
　　何O村，
　　我的生身之地。
　　
　　从前的池塘，莲叶何田田，
　　现在成了一对
　　小夫妻的新房宅基。
　　街道，
　　更窄小了。虽然道旁的
　　槐树早已砍去，
　　道旁的排水沟早已填平。
　　村西的潮河
　　小时候，老师带我们去游泳
　　男生女生，要隔十米远
　　而我们抓到的鱼、摸到的蟹
　　就成了男老师
　　送给女老师的美食。
　　如今这条河，成了一片芦苇地。
　　　现在姐姐家，
　　仍住何O村。
　　我有时去看看她，
　　我有时回忆起
　　我在外面的三十年。
　　
　　孩子们
　　
　　孩子们还要继续成长
　　在春天，或在秋天
　　在三叶草托起的大地上
　　我说出的话还要被他们
　　带到生命的深处
　　
　　孩子们还要继续成长
　　还要保存着梦中的温暖
　　此刻我把风筝拉下水
　　给孩子们的午后送上一个教训
　　
　　我知道早晨醒来
　　还会有一个全新的开始
　　让你继续对命运保持惊奇
　　其中包含了从未说穿的秘密
　　
　　雨　　中
　　
　　雨中的城市，突然感到寒冷
　　
　　空阔的大街上，雨点如骑兵团
　　溅起人们身后的土尘
　　
　　我缩身走着，像一个倒霉的小偷
　　突然失掉了黑夜的屋顶
　　冷眼打量街上，一个骑自行车的人
　　一只手揣进裤袋里，是个男的
　　
　　急驰而过的小卡车
　　迅速摇上破玻璃
　　
　　雨中的城市，人们因为雨
　　而忽略了我的难堪　


夏家楼（外—首）
■　赵明舒
　　
　　夏家楼
　　
　　这是个无名的小站
　　可我记得它的名字
　　
　　站台不大
　　显得人多一些
　　在这里上车和下车的都不多
　　更多的人是来看火车的
　　以前没有人想到
　　这地方也能通火车
　　
　　在这里停车的时间很短
　　停下来的火车
　　仍然低低的吼着
　　像一头狮子
　　让人不敢靠近
　　
　　之所以记得这个小站
　　因为我是这里的孩子
　　那时候经常去站台
　　和小伙伴们看火车
　　
　　火车启动的时候
　　我们一齐向陌生人招手
　　并且大声喊着
　　火车　　火车　　火车
　　
　　惆　　怅
　　
　　其实并不像很多人说的那样
　　乡下的孩子看月亮
　　非得坐在高高的干草垛上
　　甚至还去数天上的星星
　　傻孩子才那么做
　　
　　我们看月亮不坐在干草垛上
　　我们蹲在树桠上
　　　或者骑着墙
　　更多的时候我们只是站着
　　抬抬头
　　
　　当然有些晚上我们不看月亮
　　我们看着满地的月光
　　都不说话


孩子和母亲（二首）
■　舒　翼　小　月
　　
　　看孩子上语文课
　　
　　教室里坐满了向日葵
　　阳光在灌浆，世界更饥饿
　　我站在教室外面的走廊上
　　偷偷看女儿上语文课
　　
　　老师教生字，先讲偏旁
　　提手旁与劳动有关
　　劳动就是为快乐存款
　　劳动，让人坦白
　　而草字头则是人类的朋友
　　它们冬去春来让人怀旧
　　无论我在何处摔倒都会花开蒂落
　　
　　讲完偏旁，老师又教读音
　　我想到一个成语：鹦鹉学舌
　　孩子们一遍遍跟读
　　直到雪白的大米不掺沙子
　　我也悄悄纠正自己的发音
　　
　　在低年级的教室里
　　这些一笔一画的汉字端正古朴
　　原本不是咒语，不是谎言
　　不是檄文，不是文字狱
　　不是政治家之间的口舌之争
　　在孩子的眼里，世界
　　要一个字一个字认识
　　
　　我真想坐在孩子们中间
　　字正腔圆放声朗读
　　幼稚也欣欣向荣
　　让人类温故知新，大地返老还童
　　
　　母　　亲
　　
　　母亲两鬓花白，岁月拿走了火种
　　留下灰屑。母亲一个人在房间里
　　转来转去，琐事被皱纹纠缠不清
　　丢三拉四，又不断找到，那些陈年旧账
　　那些宝贝，多数已长了龋齿
　　
　　母亲买菜，仍斤斤计较，
　　一分钱也想掰开用
　　在自由市场，总是被熟人和鸡毛蒜皮
　　绊住了脚。即使是生人，在母亲
　　雾里雾气的眼里，也被看成亲切的花卉
　　母亲呀，是一首太长太长的口语诗
　　
　　上楼梯时，母亲走得很慢，走到三楼
　　就停一下，仿佛在等，一个迟到的故事
　　回过头来，记忆就散光，遥远的波澜
　　已被天空的手掌抚平
　　
　　母亲第一次进舞厅，竟半夜不眠
　　被黑云压弯了鬓角，那些白云
　　那些狐狸，她只能用目光追赶
　　用慢四，踩住春天的尾巴
　　
　　安静时，母亲更像一张空椅子
　　她拥抱过的鸟儿，飞远了思念的地址
　　母亲说从前，从前在老花镜里
　　已是繁星点点　


你幸福，我就幸福
■　赵　玮
　　我知道，
　　　在这个世界上，
　　有一个人
　　愿意用自己的酸楚换取我的甜蜜，
　　用自己的悲伤　　换取我的快乐，
　　用自己的青春　　换取我的成长，
　　用自己的焦灼　　换取我的轻松，
　　用自己的辛劳　　换取我的幸福，
　　用自己的寂寞　　换取我的温馨。
　　
　　愿意用自己莫大的委屈换取我一点点的进步，
　　无条件地接受我的任何缺点和错误，
　　无条件地包容我的辜负和任性，
　　为我考虑的远比自己多，
　　爱我胜过爱自己，
　　，
　　用一生的智慧和积累，为我撑起一片天地，
　　准备好自己的一切，等待我肆意地索取。
　　
　　带给我的永远都是从容，平静，安宁，力量和稳定，
　　而把脆弱，孤独，
　　彷徨，无助和紧张留给自己。
　　
　　最近，我一直都在悔恨，以前没有人能体会到你
　　每一步的艰辛和感念为我
　　所做的一切，
　　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