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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因为我们好心,而是因为我的母亲自幼就教导我,孤掌难鸣。
争名夺利,乃是人的本性,就算亲戚之间,也不能指望人家为了那点亲戚关系,就无条件的对你宽容。所以人活在这世间,就必须有许多的妥协与忍让,这样才能处得长久。
而你扪心自问,就算当年受了许多欺压,可他们有断过你的求学之路吗?就算他们是看你读书上进,才肯理你,而你一朝得志,便弃他们于不顾,不也是仗着自己中了进士,所以才敢如此?这般行事,跟那过河拆桥有什么区别?”
唐誉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宁怀璧又道,“你别不服气,你因得罪权贵而获罪,如果你做人真有几分可取之处,为何这些年没有一个人肯帮你说话?就算同族不好,被你得罪光了,可同乡呢?还有同窗,同年呢?他们当中,只怕也有许多为官的吧?为何没人肯伸手帮你一把?甚至都没人给你送份年礼?要不,你也不会对送礼的我,有所期待了。可你的期待落空之后是怎么做的?不是来向我求助,而是跑去检举揭发我。就算我是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难道别人赠你一只包子,你吃了包子,还要说这包子是他偷来的?这样做人,是哪个圣贤书上教的道理?”
宁怀璧道,“我的母亲读的佛经上有句话,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我的孩子不懂,我的母亲便是这么跟她们讲的。你若总觉得这满世界都是好人,他们必以善来待你。但你若觉得满世界都是坏人,他们也必以恶来待你。有时候,你付出了善,可能会收获恶。但那也没关系,只要你心存善念,苍天总会在别的地方补偿你。若你因此执着于恶,入了魔道,那便再无福缘,一念成魔了。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宁怀璧转身走了,留下唐誉失魂落魄站在那里,过往的一生犹如走马灯般出现在脑海里。
少年时因贫寒被人欺侮,在学堂崭露头角,被族人重视后,便开始对年幼的乡亲小伙伴们各种欺压报复。
中了进士便跟宗族断绝关系,师长好友纷纷来信劝说,他只是不听,于是便也断了联系。
然后等到他在桃县获罪,才发现自己身边竟没有一个人可以依靠。
所以他只好拿酒来麻醉自己,成天喝得醉醺醺的,每天去城门口当差,对那些没念过多少书的同僚们总是冷嘲热讽。
其实他们当中,也有不错的人。象老郑,力气大,就曾帮他爹修过房子,老何的老婆心最善,私下给过他孩子好几回糖,可他也没跟人说过一句好话。
收到宁怀璧的年礼时,他爹曾说,要不要分一点给这两家送去,可他却小气的不肯了。觉得那点子小事,凭什么要他报答?
然后,便到了今天……
微凉的春风吹过,激起一阵鸡皮疙瘩。唐誉再度睁开眼,才发现天色已暗。而他的眼角,已渗出悔恨的泪水。
可是心里,却有一个小小的火苗开始跳动。让他抬起脚,往归家的方向而去。
直到深夜进了屋,妻子看他回来,居然没带一身酒气,颇为诧异的抬起眼,连话都忘了说。
唐誉忽地心中一痛。
这些年,自己到底是怎么过得日子,竟让妻子如此作想?再看昏黄灯光下的她,竟是生出丝丝白发,更是难过。
要说妻子也是好人家出身,因岳父看中他的人才,才把女儿许配给他,可这些年他是怎么待她的?
“誉儿你回来了,吃了吗?我让你娘在灶上给你留了碗饭,让你媳妇煮给你吃吧。”
看老爹也披着衣裳从隔壁出来看他,唐誉忙咽下喉头哽咽,“是我吵着你们了?快回去睡吧。不,爹,您等一下。”
“怎么?”
唐誉再看一眼佝偻着身子的老爹,再也忍不住的跪下了,“爹,儿子这些年错了。累您和娘,还有媳妇,都受苦了!”
唐老爹听得一愣,半晌才颤抖着将手放在儿子头上,“誉儿呀,你是不是,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快跟爹说,别吓唬你爹呀!”
唐誉抱着爹的双腿,泪流满面,“爹,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我想给族长去封信,我想跟他道个歉。当年要分宗,真的是我错了……”
唐老爹这回愣的时间更长一些,他左右看看,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是在梦中。直到儿媳妇捂着嘴,哭着跟他拼命点头。
“爹,这不是做梦,真不是做梦!是相公他醒了,他真的醒了!”
唐老爹瞬间老泪滂沱,重重一巴掌打在儿子肩上,脸上却带着欢喜的泪。
“那你还跪着干什么?快快点灯,我帮你磨墨!再给你先生也写一封,你说他教你那些年容易么?资助了你多少笔墨纸张。可你这孩子,都多少年了也不给人去封信,象话吗?”
“嗯,我听爹的。我写,我都写!”
……
唐家这一夜,注定无眠。
道歉的信,写了一封又一封。可唐誉心里的天,就跟外头的天一样,渐渐的从暗不见底的黑夜走出来,一点一点的亮堂了。
等到第二天,他再去城门口当差时,遇到同僚老张,还平生头一回,腼腆的跟人主动打起招呼。
“若有空,要不要一起吃个早点?我请。”
老张惊得目瞪口呆,狠掐了自己一把。忽地一拍大腿,笑了。
“那可说好了。走,咱吃老王家的汤面去。又便宜又好吃,你别拉不下脸。虽是猪下水卤的,可收拾得干净着呢,包管你吃了还想来!”
唐誉笑着跟人走了,突然觉得自己就明白那句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了。
回头等休假,他决定再去宁家看看,除了道歉,他还想感谢一下人家,最好能再拜访一下宁家太太。
那样有智慧的妇人,一定能给他的人生更多启发。
第364章不喜
当桃县的风波散去,却有一个人,尾随着恩师,混进了宁家。
夏晨珍看到他就暴怒了,“你怎么还有脸进来?把这个人赶出去!”
谢云溪站在原地,一脸委屈。
但刚刚送走了方老太太的宁四娘却道,“让他进来吧,今天的事情,还多亏了有他。”
夏珍珍不解,但很快宁怀璧进来也道,“确实多亏了有他。”
俊美无双,走到哪儿都没有被人嫌弃过的谢会元深深一揖到底,“请师母勿怪,学生也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请先容学生进门,再向师母叩头赔罪。”
夏珍珍不解,直待相公和婆婆把人请进了屋,宁怀璧才道,“你别误会了,今日若非有他在那里一直帮腔,咱们岂有说话的机会?甚至等不及解释,百姓们就会动起手来。”
夏珍珍皱眉,这才隐隐约约察觉到一些。
宁怀璧笑道,“你先别费神想了,回头我与你细说。先去准备些酒菜,学生好不容易考到会元,我这个当恩师的,很该跟他庆祝一番。”
可谢云溪却道,“这个不忙,请师母暂且留步。学生今儿来,可不是为了来庆祝的,而是有一件大事,要跟先是恩师和师母,还有……祖母一同禀明。”
听说他有大事,夏珍珍住了脚。先没追究这小子乱认亲,管自家婆婆叫祖母的事,先问,“什么大事?”
谢云溪道,“今日我去宫中赴皇上的花朝宴,皇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亲口把师妹许配给我了。”
啊?
宁家人大惊。
可谢云溪苦着脸,接下来的一句话,又把大家的心高高提起,“可皇上说完,便反悔了。”
夏珍珍顿时急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谢云溪抬头,又一个略带委屈的眼神。
这回夏珍珍倒是秒懂,立即打发人退下,关了房门,谢云溪这才把今日宫中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细细讲来。
先听说皇上就因为一串茉莉花,便要给宁芳和谢云溪赐婚,宁家人已觉得荒唐之极。等再听说皇上要给程岳和庆平公主赐婚,简直让人不知道该怎么评论。
就连一向沉稳的宁四娘都拍着桌子说了声,“荒谬!”
宁怀璧嘲讽的勾起嘴角,昏君两个字在嘴边打了个转,到底咽了下去,只道,“岂止是荒谬,这简直是指鹿为马,把全天下的人都当成傻子呢!”
宁四娘倒没说儿子不该说,只道,“你到底是朝中官员,这话在家里说说也就罢了,出门须得慎言。我如今倒算是有些明白,为何那辛升乾能去京兆尹任职,还做你的上司了。”
谢云溪不清楚此事,马上追问,“这是为何?”
宁怀璧道,“此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只因你师妹在宫中得罪了谢家淑妃娘娘,谢阁老大概不高兴吧,他如今又正好管着吏部。”
谢云溪一下就明白了,“怪不得,之前谢阁老还想拉拢我,但随后听说我和恩师的关系,马上就变了脸,原来还有这样一层缘故。”
看他低头思忖起来,宁怀璧道,“此事是我们家拖累你了。只怕你还不知,我家和英王府有亲,走得也近。至于他家……你在京城打听一下,便知道原委了。你离着我们远些,没有害处。”
若他要因此跟自家撇清关系,也可以理解。毕竟会元有着大好前途,若绑在自家这样一艘四处漏风的破船上,实在是不划算。
可谢云溪忙道,“恩师快别如此,若没有您当日的救命之恩,我和姨娘,还有小妹如今都不知怎样呢。我方才只是在想,皇上看起来对谢家也不是特别满意。咱们在宫外倒是不怕,若是能想个法子,挑起皇上对谢家的不满,可能师妹在宫中的日子就能好过些了。”
宁怀璧道,“你万万不可如此作想!你才刚刚中了会元,正有着大好前程,何苦趟这趟浑水?”
可谢云溪却道,“在我受恩师大恩那日,已注定要淌这趟浑水了。做人若是受了恩德也不知回报,岂不更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