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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尘寰(女尊)-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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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平没来正好,备些时鲜果疏送到船上,我与这位郎君去船上玩玩。”
  自有侍候的人来牵马,两人弃马登船。此艘画舫是谢君平的私产,内里的布置很是符合她一贯的审美,奢华到令人不忍直视,舱帘乃是东海珍珠与南疆玉珠所串,莹白与翠绿相间,掀起回落之时珠玉相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舱内铺着厚厚的地毯,谢逸华率先脱了靴子进去,燕云度犹豫一刻也只穿着袜子走了进去,脚下如踩云端,扑鼻香暖,坐下之时才发现,内里一水的紫檀木家具,连坐垫都是贡缎所制,舱里摆着盛开的鲜花,更别提各色摆件,皆是珍品。
  不多时,画舫离岸,年轻俊俏的少年郎们手捧时鲜果蔬奉上,画舫纱幔之后有乐声渐起,却是一把幽怨的胡琴,如泣如诉。
  小侍要来斟酒,被谢逸华挥退,她亲自替燕云度斟满,举杯致歉:“将郡公牵扯进来,实在抱歉!以后恐怕也只能同沐风雨,共进退了!”
  燕云度顿觉好笑:“这么说今儿这杯便是结盟酒了,那我倒是要好生痛饮三杯了!”仰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蓬莱春入口,酒意绵长浓醇,还带些辛辣之意,腹中滚滚,酒意透开便觉浑身舒爽,身上的毛孔全都张开了一般。
  不怪京中人称蓬莱春是仙人醉。
  谢逸华便将其中一个未开封的坛子递了过去:“郡公自便,今日不醉不归。”
  燕云度就手接住,拍开泥封,两人对饮美酒,远眺窗外湖上美景,闲聊几句,还未行出一里地,端王便凑到窗边朝外招手:“王大娘,留些烤鱼给我——”
  不远处的河上漂着一艘破船,篷顶补着不少补丁,船头坐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正在洗鱼,船头还放着个简易的烤架,烤架之上排排摆满了烤鱼,滋滋冒着香气。
  那老妇抬头见到她,顿时笑了:“女君才回京?”竟是熟稔已极。
  谢逸华笑道:“回京没几日,甚是想念大娘的烤鱼啊。”她拎起酒坛子,招呼燕云度:“快快带上酒,咱们去吃烤鱼。”
  彼时日影西移,金水河面之上如洒落万点金光,舟揖往来,河上各种小商家叫卖之声不绝,太平盛世莫过于此。
  听惯了南疆冷风,见惯了边关枯骨的燕少帅踏上了一艘小破舟,手里提着一坛价值百金的蓬莱春,与端王殿下坐在烤架前,鼻端嗅到了烤鱼的香味,难得享受这安闲的时光。
  他颇为好奇,端王殿下在宫中可是仙人模样,遣去传话的小宫人多瞧她一眼小脸都泛红了,可她在宫里却端着皇女的架子,摆出不苟言笑的架势,出了宫倒好似解了禁,整个人都活泛了起来,实在与初见之时的形象不符。
  烤鱼的老妇半开玩笑:“从来只见女君与谢女君前来,也不见带儿郎,今日这是带了兄弟还是……夫郎?”
  燕云度对自己的容貌颇有自知之明,二人走出去实在不登对,抬眼去瞧,那人却凑到坛子上喝了一口酒,颊边泛红,笑意盎然:“自然是夫郎了,我都这把年纪,再不成亲可就老了!”
  她才不过双十年华,用一副沧桑的口气讲这话,比她大了五岁的燕少帅……略觉心塞!
  老妇爽朗大笑:“女君这个年纪成亲,不晚不晚。赶明年生个大胖闺女。”
  “借您吉言啦!”端王殿下自己下手去烤架上翻鱼,做的很是熟练,还顺便将烤的金黄的一条鱼塞到燕云度手里:“快吃快吃,王大娘的烤鱼绝世无双,包你吃过之后,哪怕走到山南海北,也会想念金水河上这一口。”
  燕云度咬了一小口,只觉这鱼肉焦香鲜辣,外面酥香,内里鲜嫩,喝一口蓬莱春,一条鱼下肚,果真滋味绝妙。
  等三条鱼下肚,蓬莱春也见了底,老妇再端来砂锅里翻滚的浓白鲜香的鱼汤,两人各执了粗陶碗,洒上翠绿的葱花,燕云度喝一口,只觉得鲜的舌头都要化掉了,简直是从未有过的经历。
  端王殿下酒意醺然憨态可掬拍拍他的肩,笑的两靥生花:“打了这么多年仗,可算是歇下来了,你也不容易!往后只管吃喝玩乐……跟着本王过好日子!”
  燕少帅唇边笑意不绝,声音难得低柔:“好!”
  她已经醉倒在了船上,仰躺在船头,也不知听没听得到他的应答。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家里卫生间漏水,还跑去乡下给老娘过了个母亲节……
  下一章明天下午四点半更新,虽然这一章也写了快一天了,从早晨开始写了。


☆、第二十二章

  燕府正厅里,燕奇与正夫顾氏坐着大眼瞪小眼。都到了掌灯时分,还不见儿子的影子。
  不回来就罢了,身边竟是连个人都没跟着。
  “云儿在宫里与你分开的时候,就没跟你说什么?”
  顾氏在关鸠宫里听到小宫人说端王带着燕云度出宫去玩了,一颗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他生的儿子五大三粗,站出来生生比端王高出半个头,健壮的跟个女人似的,且一身粗糙的肉皮与高挑妍秀的端王站在一处,实在不般配。
  但皇家赐婚,万万没有拒绝的理由。
  两人容貌差距甚大,端王能瞧上他家云儿才怪。
  ——这会儿将人带走,谁知道是不是想了什么法子去整治他的儿子?
  顾氏跟着燕奇回京这些年,见多了京里官宦贵族结亲,纵然他的儿子战功赫赫,可无论从哪方面来说,燕云度都不太适合做王府正君。
  淑贵君却似乎并没有此等担忧,还问了那小侍几句,比如端王与安定郡公的神色,两人相处可还融洽等。
  小宫人只是临时被拉来跑腿的,一问三不知。
  回到燕府之后,燕奇也追问了几句,顾氏心里烦闷,也答不出个所以然,燕奇便有些忧心:“要是端王对婚事不满,给咱们云儿难堪,云儿那个脾气……万一把端王给打了可怎么办?”
  燕云度性格刚烈不似男儿,从小争强好胜,后来前往南疆大营,谋略是一方面,能够收伏一干军中老油子,与他的拳头过硬也有密不可分的联系。
  “端王殿下生的比咱们云儿还娇,身板还比不上咱们家云儿,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咱们云儿一拳。”顾氏的脑海里顿时涌上端王被燕云度打的哭爹喊娘,鼻青脸肿的模样,三魂都快吓出窍,在厅里急的团团转:“这可怎么办才好?要不——让牟旋出去找找?”
  偌大的京城,可玩可去的地儿多了,就算把燕府里所有的护卫都撒出去,也无异于大海捞针。
  “还是别折腾了!”燕奇安慰夫婿:“……云儿手底下有分寸的,至多打成重伤,不会打死的!”端王若是对云儿无礼的话。
  顾氏更急了:“陛下到时候治罪怎么办?都是你,怎么不早早替云儿谋划,在军中给他订一门亲事,那么多没成亲的下属,你偏不听!我苦命的云儿……”他六神无主,越说越气,掉起泪来。
  男儿家哭起来眼泪就跟溪水似的流个不住,怎么哄都哄不好。要命的是顾氏还有个翻旧帐的老毛病,惹急了能从两人相识翻到成亲多年所受的艰辛,还哭着喊着要随了战亡的女儿燕云清而去。
  燕奇被他给折腾的险些急出一头的汗,无奈说了句真心话:“咱们云儿数年蝉连军中大比武魁,哪个女儿家敢娶?”也就是皇女身份高贵,说不定他还能生出几分惧意,急起来不至于下重手。
  顾氏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啪啪掉个不住,一条帕子很快就被打湿:“都是你!当初作什么让云儿习武?”
  两老在正厅里苦等,金水河畔此刻却是险象环生。
  谢逸华在船上睡了一觉,天色渐暗,酒意稍醒,走路还有几分脚软,吩咐王大娘将船撑到了码头,摇摇摆摆爬起来,下船之时差点踩进水里,还是燕云度从后面揽住了她的腰,扶了她一把:“小心——”哪知道才下船就遇上了几名醉妇。
  那几名女子人高马大,也是从旁边才靠岸的一艘画舫上下来,喝的醉醺醺的,脚才落到实地,见到燕云度半扶着谢逸华,借着船头的灯光瞧见粉团玉润的一张脸,倒如灯下的夜明珠一般,极是打眼,还当是谁家的小儿郎打扮成女君的模样出来玩,顿时心里痒痒,嘻皮笑脸凑了过来:“哎哟这是谁家的小郎君?生的也忒标致些,不如跟姐姐回家?”
  为首的女子年纪在三旬开外,上来就想从燕云度臂弯里将谢逸华给扯出来,未料到手才靠近谢逸华的脸蛋,就被燕云度一巴掌打开,手背顿时热辣辣的疼。
  那女子身边跟着的几人顿时大笑起来,还摩拳擦掌要来教训燕云度,指着他的鼻子大骂:“哪里来的丑男人,护着你家主子做甚?”
  燕云度回京之后,算得上低调内敛,就连京中流言纷纷,牟旋数次气愤不过在他耳边叨叨,说是要把为首散布谣言的人都揪出来狠狠教训一顿,都被他给压下来了。
  今晚被人指着鼻子骂,惹起了他骨子里的火气,将谢逸华往身后一护,嘱咐她:“躲躲!”与迎上来的三名女子拳来脚往,眨眼间已经过了十来招,竟是不落下风。
  谢逸华其实酒量不算太好,也就是半壶蓬莱春的量,今儿喝的多了些,此刻酒气还未散尽,又在船头吹了风,只觉得眼前人影晃来晃去令人头疼,努力睁着醉意朦胧的眼睛分辨燕云度的身影。
  但见那人拳脚极之利落敏捷,被三个练家子围攻,竟然还不落下风。她不由拊掌大笑:“打的好!打的好!”
  那三人久攻不下,为首的女子却绕过打斗的地方,直扑谢逸华身边,伸手就要搂她:“小乖乖,到姐姐怀里来!”忽觉得膝盖一麻,毫无防备之下竟是扑通一声单膝跪倒在了谢逸华面前。
  谢逸华笑不可抑:“小乖乖快起来,老祖宗可受不起如此大礼!”
  那女子面色涨的通红,大约还从未如此丢过脸,扶膝站了起来,膝盖之处巨痛,她伸手去摸,痛处竟已肿大如核桃,心中大觉古怪。
  她此刻与谢逸华离的倒近,再细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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