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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只要想起那日清晨,下了一夜雨水还依旧挂树上尚未被阳光稀释,锦瑟慌慌张张跑到荷露园看见躺湿漉漉青石板上浑身盖着白布翠竹时,她心里依旧会隐隐作痛。
可是当锦瑟日日面对着温暖慈祥老夫人时,却让她怎么也不愿意承认翠竹死跟她有关,甚至有好几次锦瑟都觉得一定是她们看错了,也或许是她们所给她那些信息是她理解有误。
锦瑟心里,整个偌大章府,或者说整个晋绥城就只有老夫人才是真正关心,爱护她人。
只是多时间锦瑟都会拿起那对珍珠耳坠放手里温柔抚摸,想念那个渐渐模糊身影。
二岁半那年一天夜里,她发起了高烧,浑身烫像是一个火球,她母亲乔氏脱下自己衣服给她裹上,抱着她跑出那个满是潮湿后院跪卢淑珍面前苦苦哀求,希望她能够救她一命。
可是卢淑珍任她母亲无论是怎样苦苦哀求,还是不肯为她找大夫,她母亲头被磕出一大块血迹后依旧换不回卢淑珍垂怜。
迫不得已她母亲又只好把她抱回那个阴暗后院。
那年冬天似乎格外寒冷,她迷迷糊糊时候听见母亲沉重呼吸由近变远传来,一下、两下、三下、、、,那时候她们心从未那么贴近过,那也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心跳动会是那样有力。
后来母亲对她说那天她把她又抱回去时候,她小脸已经发青了,嘴角还往外溢出细碎泡沫,那个时候她把她吓坏了,她只能用石块砸下冻住池塘冰块,用冰块敷她额头上降温。
一直过了三天三夜,她身上温度才渐渐消退下来。
后来锦瑟母亲乔氏说起时候,还笑着说,那个时候她刚一睁开眼,看着坐床头她深陷眼窝当时就吓哭了,一个劲嚷着说“我要娘亲,我要娘亲”。
每当娘亲提起此事,她都会钻进她怀里,张开小胳膊把她抱得紧紧,一刻也不舍得分开,而如今她已经离开她整整十一年了。
026 簇苹心事
十一个春夏和秋冬,锦瑟就那样一个人熬过那些细碎辰光,管她搬家了两次,但是那个宽大宅院里依旧会有那么一个阴暗潮湿小小后院安静等待着她到来。
锦瑟无聊时候会把院落里种植碧色竹子一个一个数过去,奇怪是每个院落竹子都是一样多,整整35棵,它们被种一个角落里占据了小半个院子,院子中央有一个荷花池,里面并没有荷花,只有灰褐色水和那些疯长水草。
一到秋日,池塘里就会发出一阵阵植物腐烂酸臭味道。
院落里只有两间破旧泥房,一间住人一间用来烧饭。
然而院落里还有一棵粗大棕树,一到夏日茂密树叶便把整个院落都笼罩一个阴暗世界里,虽然可以不受阳光炙烤,但是院落里却格外闷热。
那个时候锦瑟还小,每当傍晚来临时候她都会甩动着两条细细小腿攀上那段矮墙,坐上面看夕阳一点一点跳动,直至消失地平线,这时天空中就会有大片大片晚霞,甚是美丽,直到暮色四合。
那个时候锦瑟还特别留意,天不是一下子变成黑色,是由浅蓝,变成深蓝,然后直至蓝变成黑色,天才会暗下来。
发现这个秘密后,锦瑟还特别骄傲告诉娘亲,喜得乔雅玢是搂着锦瑟亲个没完。
多时候锦瑟娘亲总是会眯着眼担忧看着坐墙头上她,喊她仔细着点,小心掉下来,她则朝娘亲调皮笑着,两条小腿摇摆欢实了。。
这个大宅院里,那些错综复杂青石板和鹅卵石交替路,以及连绵不绝盆栽,各处大大小小几乎一样房间总是会把锦瑟绕是晕头转向。
许是锦瑟呆一小片空间里时间太久,所以有时候她总是觉得府里那些丫鬟和小厮们会让她看眼晕,她根本就无法记住那些丫鬟和小厮叫什么名字,是负责什么。
只不过锦瑟也甚少出府去,自从翠竹离开,她每日除了去百晖堂请安外,大部分时间总是会房间里看书或者习字,偶尔也会拿出那些针线随便衣服上绣些含苞待放花朵,虽然府里有很多手艺精湛绣娘,但是她衣物还是她自己动手比较多。
而每当此时老夫人身边簇总是会来看望锦瑟,这个时候簇也总是会收起往日冰冷目光,勾起嘴角笑吟吟对她说,“莫要整日绣那些花朵,仔细伤了眼睛。“
锦瑟总是会抬起头,朝簇甜甜一笑回道,“不碍事,绣这些,左不过也是为了好打发时间。”
这个时候簇听到她这么说,看着她那故意装作没事表情总是要心疼。
这日簇又来看她,刚进圆形垂花拱门就远远看见锦瑟房间内窗子敞开着,今日锦瑟只是随意绾了一个斜云髻,头发上只插了一支水晶蔷薇花细簪,锦瑟此时把头靠窗棂上一双柔荑托住左腮,一双美目望着天边那一抹白云,目光涣散,独自发呆。
锦瑟脸上依旧是终日不散一股淡淡哀伤,虽然有很多时候这张脸总是笑吟吟穿梭那些盆栽中间。
可是簇知道那些都只是锦瑟遗留一丝假象,每当这个时候簇都会加深刻认识到为什么翠竹会这么死心塌地对她好。
自从翠竹离开后,簇不知道是为什么她特别想和锦瑟多亲近些,或许只是为了填补翠竹不她身边空白,所以才日日让人做了各式各样点心送给她品尝。
老夫人知道后,还特意赏给了她一个金丝八宝攒珠钗,之前老夫人也赏过她很多发钗、簪子和步摇之类东西,而这个金丝八宝攒珠钗她众多首饰里并不是什么拔尖,但是对于这个珠钗她却是偏爱有加,日日戴头上。
其实簇知道,之所以老夫人知道这事后不但没有责罚她还赏了她,那是因为前几日老夫人终于参透了那张纸所指含义,只是一直苦于找不到让锦瑟打消对她疑虑办法,碰巧看到簇主动对锦瑟示好,也就没有发对。
终归是不让锦瑟有疑心才好,何况又有簇这样得力人锦瑟身边替她时刻留意,方便老夫人就能够准确监视着锦瑟一切,所以老夫人对簇做法点头赞许,没有任何异议。
昨日知道锦瑟怀孕了,簇今日特意做了牛乳蜜饯菠萝给她送来。
簇提着放点心小盒子,呆呆站那里,就那样定定望着锦瑟,目光散去,想着心事。
细细算来,她这样每日来送甜品已经有四五日了。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因为翠竹缘故,所以才会这般待锦瑟,想到这里她朝着翠竹以前住房间望去。
而今房间里属于翠竹东西都被数搜出来烧毁了,秦管家也找人里里外外仔细打扫了下,现是息墨住那屋里。
房间门紧闭着,看不清里面装饰,之前门前那块凸起青石板也已经被打磨很是平整,再也看不出旧时模样。
簇想起她和翠竹小时候,她们一起去放风筝,她永远都是那个拿着风筝站那里,傻傻看着拿着线轴前面奔跑翠竹,而翠竹总是跑出去很远大声喊她:“阿秀,可以松手了。“
簇听完翠竹说那句话时候依旧是死死攥着风筝舍不得放手,然后风筝都是无一例外断成两截,这个时候翠竹就会跑来指责她,而她也总是哭泣着跑到娘亲那里告状。
娘亲知道后,翠竹总是免不了一阵打,谁让翠竹比她大三岁呢。
只是后来她们渐渐长大了,已经很好把风筝放很高很高了,可是却很少有机会一起放风筝了。
那个时候娘亲总是会让翠竹做很多事情,而那时翠竹总是会皱着一张脸指责簇说,“凭什么都是娘亲生,她就要做那么多,难道只因为她是姐姐吗?“
簇听到翠竹指责,总是很无奈陪着翠竹把娘亲交代活计默默干完。
后来有一日家里来了一个衣着光鲜妇人,也就是现老夫人拉着翠竹走了,从此她们再也没有见过面,那日少爷娶妾她看着站花轿外翠竹,心里泪水是哗哗流淌着,她不敢走上前去抱着她痛哭,也不敢私下里去找她。
她们只能四目相对时候,生生错开目光,不敢彼此身上多做停留,她知道那个时候翠竹和她一样,也是难过,因为她能够看见她眼角溢出泪花悄然落脚下泥土里,消失不见。
然而府里,她只能远远看着她,因为她不能让老夫人知道她们私下里见面,那样话她和她家人便只会受到牵连。
很多年前,老夫人来到她们家那一日,由于簇和翠竹玩躲猫猫,簇为了不让翠竹找到她,便跑到母亲床上蒙上被子躺好躲了起来,安心等待着翠竹把她逮个正着,却不想碰巧听到了老夫人和她双亲对话。
老夫人说:“上次我给你们说那件事,你们考虑怎么样了?”
簇父母并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彼此互相望了望,接着簇父亲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家里情况你也看到了,也实是养活不起两个孩子,既然孩子跟着你不受什么委屈,那你就把她带走吧。”
老夫人听到这很是满意说道:“那既然如此,那我也就直接把话挑明,我之所以要收留她是因为想让她帮我监视一个人,所以对于这件事你们不许让任何人知道;还有如果这件事情被除了你我之外人知道了,那么你们知道······”。
簇父母两人面面相觑,连忙点头道:“知道,知道只要你说话算数我们就是被打死也不会说出去,要是有人问起就说我女儿失足落水淹死了。”
老夫人说:“那就好,果然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老夫人话锋一转,“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把她们两个都带走为好”,说着老夫人行衣袖里拿出一张银票说道:“这是一千两银子,足够你们花上一辈子了,另外衡越镇还有一处房产,你们选个日子搬去那里吧。”
躲床上偷听簇听到他们之间对话,立即从床上跳了下来,扑倒她娘亲怀里哭着说道:“娘亲,你为什么要把我和姐姐卖掉······呜呜······阿秀再也不敢贪吃了,娘亲就不要卖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