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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眉当时没多想,之后才知道金穗这一眼带着对她的未来的深深担忧,她欢快地答道:“那敢情好,镇上的姑娘们也罢了,城里的姑娘们能让杜鹃花在二月二开放呢。”
金穗抿唇一笑,珍眉咬断线头,收起衣袍,兴致勃勃地道:“我去年还是前年听一位老人家念过一首打油诗:二月二龙抬头,春雨下得遍地流,霹雳一声惊天地,怎知龙王心忧愁……”
她摇头晃脑的,背得像模像样,抑扬顿挫,说到“心忧愁”三字时,还拧起了可爱的小眉头,金穗噗嗤笑出来,拍了下她的手背,问道:“龙王为啥心忧愁啊?”
然后珍眉便像故事姐姐那样讲起了龙王女儿与一凡间男子相爱最后感动了铁石心肠、爱女心切的龙王的俗套情节。
“这故事从哪儿听来的?”金穗听完后问。
这样有点迷信色彩的民间故事在报纸上她看到过几篇,只要不是《西厢记》那样出格具有引/诱、拐卖良家妇女倾向的小说,这样带点迷信色彩的故事是可以发表的。《二十四孝》里还有董永卖身葬父遇到仙女的故事,也就是后来流传的《天仙配》,只是没有《天仙配》那样曲折罢了。
珍眉有些伤感地道:“是王老太,她来锥大娘家做客,锥大娘家几个孙子孙女缠着她讲故事。她便讲了这个,我在旁边听了一耳朵。王老太说,还是她年少时候在女学堂听先生讲的,因那打油诗好记,她便记了下来,常常说来哄孙子的。”
金穗眼神黯淡,王老太当年也有个孙子和秦河一起入伍的,因此听说秦河回来后,便忙忙地到双庙村询问,暂时把与秦五奶奶之间的龌龊放在一边。秦河却说:“我们到了昌邑的太守府。然后被当时的刺史叫人带去学游泳,之后,等上路的时候便分开了。我再无王小叔的任何音讯……王小叔去了南海水师也不定。”
王老太不知想哪里去了。在家里神神叨叨地烧纸拜菩萨,秦河走之后两天,也就是初七那天,她便在睡梦里去世了。
王老太这一生活得风风火火、风风光光,到头来却因心中执念荣登西乐。不得不令人唏嘘一场。
思及初来乍到时,王老太还给自己拜过药王菩萨,金穗叹了口气,身上有些畏冷:“风起了,我们进屋去吧。”
不知不觉天晚了,黄老爹和山岚从城里回来。两人神情沉默,黄老爹脸有些黑,而山岚满脸惊恐沮丧。珍眉感觉到不对劲。脸上的笑容隐去,小声道:“老太爷,山岚哥哥,吃饭了。”
她刚把饭端上黄老爹炕上的桌子,正准备去倒热水。山岚突然跪了下来:“老太爷,是我没用。下回有人要我,我便直接去了。人家都是主子挑奴才,哪儿有奴才挑主子的理儿?老太爷,你何苦……白白挨骂。”
山岚刚说完,脸上已满是泪水,哽咽着不能说话。
黄老爹想到自己原来也不是这样的人,可经金穗大病两回后,他心里柔软了,想给孙女儿积点阴德。再则,家中他与席氏说的话两巴掌手指头数得过来,与儿子说不到一块去,唯有与山岚说的话比较多,这么处几年下来,慢慢的,竟也有点把他当自己孙子看了。
是以,近几日看来看去看不到好人家。
珍眉吓了一跳,赶忙跑了出去,躲在门口,透过帘子缝隙往里瞄去。山岚从来勤快话少,从来没挨过黄老爹的骂,今儿情况不对。她心里忽生一阵恐慌,两只小手紧紧握成拳头。
山岚跪在地上哭泣,黄老爹沉默了会儿,嗓音低低的:“算了,起来吧。你在我们家过活,在我们家长大,除了认得几个字、会做些农活,城里的那些贵人你伺候不起来,你没长那个心眼子。”
言毕,他深深地叹口气,可胸中实在憋闷得慌,摇摇手,饭也不吃了:“我想想办法,总能想到办法的。”
山岚哭出声来。
“男子汉大丈夫,哭个啥?快擦擦眼睛豆儿,莫让珍眉和你们姑娘看笑话。”黄老爹勉强笑了笑。
山岚没有端饭出来,抹抹眼泪,一步一挪地出来了。
珍眉揪住他衣角,关心地问:“山岚哥哥,老太爷凶你了?可刚才老太爷还劝你莫哭。”
山岚摇摇头,看到小小的珍眉,眼泪差点又流出来,拉着珍眉到屋子外面,低声道:“珍眉,以后可要好好伺候姑娘,莫惹老太爷生气。老太爷是个好人。”
珍眉不明所以地点点头,眼中全是疑问。
山岚道:“今儿的晚饭我不吃了,呆会儿老太爷吃了饭,你再去收拾,莫让老太爷饿着肚子。”他松开珍眉回房,转身的背影坚定而决绝。
珍眉很听话,也很担心,不敢过去打扰黄老爹,只得在外面时而掀开帘子瞄两眼,看到黄老爹坐在炕桌边上沉思良久,其间喊了两次“珍眉,把碗端到灶房去”,因他没动筷子,珍眉当作听不见。黄老爹只好吃了大半碗饭,又叫了一回,珍眉这才来收拾。
黄老爹敲她脑袋:“给你个栗子吃,你山岚哥哥的话你倒是听得到。”
珍眉笑笑:“老太爷,人是铁,饭是钢,山岚哥哥说得对,我才听他的。”
黄老爹失笑:“洗了碗,赶紧伺候你们姑娘睡吧。今儿的夜里的事儿,莫跟她说,免得她睡不安稳。”
第139章 火柴
过年那几天,秦淮和秦雁时时来找金穗说话,恰好把金穗昼伏夜出的习惯给改了过来。
“嗯。”珍眉一边打量黄老爹的脸色,一边乖乖应了一声,心道,刚刚动静那么大,姑娘听到了要担心,可不是我说的。
黄老爹等珍眉出去后,望了一眼金穗的屋子,背着双手慢慢踱了出去,步子有些沉重。
金穗坐在炕上左思右想,寻思一回,决定对黄老爹坦白的好,她自己人小没法子,不代表黄老爹没法子,况且席氏研究那个东西多年,已经改善得很完美了,也许,不会招祸也说不定?
坐了会儿,珍眉来催她歇息,她则说:“扶我去爷爷屋里。”
珍眉看她一脸严肃,有些惊怕,这一夜发生太多事儿,她脑子有点不够使,依言帮金穗穿了鞋子,扶着她慢慢坐到黄老爹的炕上。金穗让她先睡:“……一会儿我让爷爷送我回去睡,你明儿的早上要起早做饭,再不睡,要起晚了。”
珍眉看了她两眼,金穗除了今儿下午翻了会儿土脸上有些疲累之外,眼中闪烁着油灯的光,显得很是精神,她便先去睡了。
金穗听到门外有动静,接着还有李十娘悲痛的哭叫咒骂和秦十郎温绵的劝慰,她坐立不安,略一琢磨便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忍不住一阵心酸。
黄老爹迅速关了大门,到了后院还奇怪他走时明明吹了灯的,一进屋便看到金穗瘪着嘴坐在炕上,他道:“穗娘儿,你咋到这儿来了?”
“爷爷,你去找秦十伯了?”李十娘的咒骂十分难听,她如何不心疼?
黄老爹没法掩饰,只得说:“嗯。原你秦十伯便答应我要凑银子的。你的病跟他家儿子有关,父债子偿,反过来,儿子欠下的债,他死了,他爹有责任偿还。”
后面半句话,黄老爹的声音些微冷漠。
金穗撅着嘴道:“可是十伯娘骂你……”
“穗娘儿,这是他家欠我们家的……你爹娘的两条命……骂两句就骂两句,爷爷不痛不痒的……”
黄老爹还没说完,金穗便哭了:“爷爷。都是我生病,才害得你低声下气,害得你挨骂不敢回嘴。爷爷……”
黄老爹心疼得也想哭了,搂着她,低声劝道:“是爷爷挨骂,又不是你挨骂,你哭啥?快莫哭了……明儿的我让珍眉看看鸡窝里有没有鸡蛋。都春天了,也该下蛋了。今年我们家也养几个小鸡,你逗着玩,小鸡长大了,我们穗娘儿有更多鸡蛋吃了。快莫哭了啊……”
他拍着金穗,金穗反而哭得更伤心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想起自己的来意,又哭了会儿。直到黄老爹词穷,她才打着哭嗝道:“爷爷,我给你看样东西,你瞧瞧能不能卖钱。”
“你能有啥是我不晓得的?”黄老爹用手背抹抹她脸上的泪水,颇觉好笑。半开玩笑地说道。
金穗抿唇不语,拽着黄老爹的小拇指望内隔间的方向走。黄老爹怕她跌足,只能任由她拽着,另一手扶住她的胳膊。
意识到金穗要去的地方,他面色微微一变,不过,他没说什么,在金穗的示意下打开房门:“穗娘儿,你来这儿做啥?这屋里的东西,爷爷都搬空了,你晓得的吧?”
他担心有人知道黄家卖过两块“天价”玉佩后会起歹心,因此在柜子上摆放了一些儿子生前最得意的画作和有过评论的书本。
金穗喘着气道:“爷爷,你去把那小铲子拿过来。”说完,靠在门边上固执地仰头望着黄老爹。内隔间的铁块早被黄老爹当作铁原料拿到铁匠铺里做了一把小铁铲。
黄老爹无法,只得出去拿了那把小铁铲,然后惊奇地看到金穗打开一道暗门。
金穗献宝似的把两本书递给黄老爹:“爷爷,爷爷,娘亲做的就是这个东西。”
黄老爹接过书,里面的字看着熟悉,但大多数缺撇少捺的,他根本看不懂。
金穗也不解释,取出火柴,照着席氏在书上所说的方法擦燃——她松口气,还以为这么长时间会受潮,会擦不着呢。这要感谢席氏在柜子里放了足够的干燥剂。
蛋黄色的火焰骤然出现在有些昏暗的屋子里,火焰亮起的刹那,压住了桌子上的油灯光,空气中出现一股子刺激性气味。黄老爹骇了一跳,一伸手便打掉了金穗手中的火柴棒。火柴棒落在地上,燃烧不到十秒钟便熄灭了。
“穗娘儿,你咋这淘气!烧到手了,疼的可是你!”黄老爹嗔怪地责备两句,见金穗笑嘻嘻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儿,他恍然明白过来,“你要给我看的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