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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堂春-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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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事情我可不敢多说什么。”江予莫笑哈哈地拍拍他的肩头,“反正你得抓紧了,不然我三姐就被别人抢走了。”又解释道,“我三姐早就到了年纪,皇帝又嚷着明年春日给燕王跟我四姐赐婚——她年前怎么都要把亲事定下来。”

    “……我知道了。”夏泊涛感激地一笑,转身走了。

    江予莫忍不住叮嘱一句:“你有那个心思,就得上门提亲,总这么傻乎乎慢吞吞地可不行。”

    “知道。谢了。”夏泊涛背对他扬了扬手。

    天明之后,江予莫当值的时候,远远地看到了师庭逸。他对师庭逸咬牙切齿地恨了三年多,但是随着炤宁一步步原谅,与他频繁地走动,便也一步步释怀。与炤宁有关的事,他应对起来特别容易,只要炤宁高兴,他就支持她;谁让她不好过,他就恨谁讨厌谁。细说起来,这段日子师庭逸虽然明面上没跟他说过什么,却是没少下功夫,手里的宝马、名剑、价值连城的匕首,都送到了他手里。

    到了这地步,够意思了。又不是他跟师庭逸过一辈子,没道理继续置气。

    他惦记着一件事,快步走过去,行礼后问道:“殿下今日就要去大营巡视?”

    “对。”师庭逸颔首,笑微微地看着他。以前,这小子看到他的时候,大面上不失礼,可神色流露出的疏离、冷漠,让人打心底泛寒气。近来总算是好了很多,偶尔遇见,会与他闲话几句。

    “带我去行不行?”江予莫笑问道,“我想去开开眼界。”

    师庭逸笑开来,“巧了。就是为这事儿来找你。”

    “真的?!”江予莫双眼放光,笑容在俊美的容颜上扩散开来。

    “皇上已经同意,我也跟顾鸿飞打了招呼。”师庭逸扬了扬下巴,“走吧。”

    “行!稍等,我去换身衣服!”江予莫大步流星地去往班房。此事于他实在是意外之喜。到底是金吾卫的人,皇上发话去办别的差事是理所应当,自己张罗着去做别的就有些难。最意外的,是师庭逸想到了他前头去,先帮他征得了皇帝的同意。

    师庭逸看着江予莫从头到脚都透着喜悦、朝气的背影,唇角上扬成愉悦的弧度。

    **

    炤宁是听徐岩说起,才知道师庭逸带着予莫一同去了大营,自然是高兴的,“去感受一下军营的氛围也好,军中士气不同于别处。”

    “难为燕王想得这么周全。”很明显,徐岩对此也是喜闻乐见。这些日子他是一路看过来的,师庭逸在大事小情上都有意对予莫投其所好,予莫想耍性子拒绝都很难做到。纡尊降贵到了这个地步,已是难得。

    炤宁一笑,说起别的事情:“太子妃给我的物件儿您看过了吧?帮我选一样回礼送过去。”她自幼对手里的物件儿都是不相伯仲的喜爱,故而并无特别偏爱的。而父母留给她的东西,则是一样也不能赠予别人的。

    徐岩先颔首应下,之后道:“你们两个走得这么近,倒是出人意料。”

    炤宁笑道:“她都把全部家底交给我们了,一番经历又实在是叫人同情唏嘘。”让她帮忙选一个得力之人这件事尤其重要——太子妃是根本无心防范她和江府、师庭逸的意思。

    “也是。”徐岩道,“终究当初她让你损失的只是些身外物,交好于你只有好处。好事。”

    “所以我也挺高兴的。”炤宁问起醉仙楼的情形,“食客多么?别亏本儿才好。”

    徐岩睨了她一眼,“你这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盛华堂?老老实实等着数银票就得了。”

    炤宁哈哈地笑,“是啊,过过手瘾数数银票,之后完璧归赵。”

    徐岩随着她哈哈一笑,“年前多给你点儿压岁钱。等到你出嫁,产业就都由你自己打理。”

    “那可不行。”炤宁连连摇头,“到时候您还是得帮我,休想这么快就撂挑子,我平日很忙的。”

    徐岩却横了她一眼,“难道你不应该先为出嫁两个字不好意思一下么?”她倒好,直接掠过去,只说出嫁之后的事情。

    炤宁摸了摸自己的脸,俏皮地笑,“那可没法子,天生不是脸皮太薄的人。”

    徐岩笑着摇头,拿她没辙,“别总在家闷着,得空就去醉仙楼看看,尝尝菜色如何。大多数人去吃的是那个价钱,到底是否美味,还需你这个吃货品评。”

    “好啊。”炤宁欣然点头。其实不需看也清楚,便是人们只为着别的,醉仙楼迟早都会取代状元楼,成为京城生意最红火的所在。

    这是因为她和徐岩、盛华堂一样,在不遗余力地赚钱、闲来花钱找乐子的同时,摸清了花钱的人的心思。

    醉仙楼在吃喝之余,还能享乐。食客在席间随时可以唤来样貌皆佳的女子以乐曲歌舞助兴,饭后好赌之人亦可去单设的赌坊消磨时间,风雅之人可去棋社、书坊、乐坊、画室与同好切磋……简而言之,除了妓院里才有的猥琐不堪,宾客总能在状元楼里找到尽兴之处。

    她这两天听红蓠几个说了,官宦商贾以时常光顾为荣,便是当下订不到雅间,也会定几道合口的菜肴,带回府中享用。

    她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这总生意的前景,但是自己到底出过不少主意,愿意亲自过去看看,享受一下付出心血得到回报的喜悦。

    **

    太子身体逐日好转,听说了昨日的事情之后,一言不发。午后,他去找太子妃说话。

    太子妃坐在大炕上,守着一局棋,自行博弈。察觉到他进门,眼角眉梢一丝反应也无。

    太子在她对面落座,先是静静地打量着她,“你瘦了不少。”

    太子妃不理他,更懒得看他。

    太子沉默了一阵子,“你别这样。我们这日子,总还得过下去,你说可是?”

    日子当然要过下去,只看怎么个过法罢了。太子妃腹诽着。

    太子苦笑,“我知道,若我们是寻常夫妻,你少不得要与我和离。但是我们不同,不论我是太子还是寻常子弟,都不会与你分道扬镳。”

    太子妃心里很是不以为然,想着这不过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要真是寻常子弟,轮得到他做怎样的选择?她便是再不争气,离开一个男人还是办得到的。只可惜,他是太子,她头上顶着太子妃的头衔,不同于寻常人。甚至,有些事情上,就不能当人看。这样想着,她险些发笑。

    太子想唤她的名字,幸好同时想到了她名字的来历,记得荣国公唤她名字时惹得她异常暴躁,便生生咽了回去,“我明白,做错太多事,亏欠你太多。但是总这样下去总不是法子,你总得给我弥补你的机会。”

    “弥补?”太子妃终于应声,“你怎样弥补?若是我无意间做了些事情,导致你成了太监,你会不会原谅我?你会不会给我机会弥补你?”

    “……”太子眼神痛苦地凝着她,“你何苦将话说得那么难听?”

    太子妃一笑,“实话、心里话总是比较刺耳。”

    “那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太子问她,“一辈子与我这样各过各的?我在前面筹谋,你在后面拆台,是么?——眼下我唯一可以用到的,只有佟家。”可她不原谅佟家,她恨不得让她父亲下十八层地狱。

    “你的事,早就与我无关。”太子妃语气漠然,“我什么打算都没有,只想过几日舒心的日子。你看着办吧,如此度日或是把我废掉,我都会感激你。”

    “你明知道,我不会让你离开我。而且,到底是夫妻一体,你便是不愿意再帮衬我一分一毫,也不该处处与我作对。”

    太子妃眉梢一挑,“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我怎么与你作对了?我惩戒衣冠禽兽的父亲,碍着你什么事了?你们两个见面的时候,我可曾命人将他乱棍打出去?”

    “于公于私,即便是存着利用的心思,我都应该让他继续帮衬我。”太子只习惯她多年来的温言软语,受不了她始终讥诮戏谑的语气,克制不住地有些冒火,“于公于私,你都不该继续与江炤宁来往。是,就算是我们错怪过她,可是难道还有回头路不成?退一万步讲,我被废了,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到那时候,她才不会再看你哪怕一眼。”

    末一句,自然是违心的,他知道,炤宁在前世都不曾真正刁难过太子妃。前世的太子妃跟他一样,错得更离谱、更彻底。只是炤宁分明是本着冤有头债有主,根本没闲情对太子妃下手,甚至会给予宽慰、帮助。

    他只想试图说服太子妃,不要再与炤宁来往,担心她与前世一般与炤宁变得亲近,那样的话,东宫有个风吹草动,炤宁都会第一时间得知。

    他知道错怪了炤宁,愿意低头认错,但更明白的是,炤宁不会原谅他。那个女孩,残酷毒辣是真,对身边的人看得却极重——那些在他派出的死士手下伤亡的人的账,她不会淡忘,一定要让他偿还。

    她最擅长的方式不是欠债还钱杀人偿命的干脆利落,是用钝刀子磨得人生不如死。

    况且,除了她,现在还加上了师庭逸。

    还没到绝望的时候,他就该奋力一搏,不能再次眼睁睁看着自己落入前世的境地。

    生与生不如死,难道他还能选择前者么?

    他只是没想到,自己这一番话,惹恼了太子妃。

    她将手里迟迟未落的棋子丢入玉石棋子罐,眼角眉梢都透着凌厉地看住他,语气寒凉:

    “炤宁,你还好意思说炤宁?

    “我好几年来为何一直妒恨她?因为你老人家莫名其妙地对她又爱又恨!犯傻的时候不敢怪你,可不就怪到她头上了?试问哪个女子受得了枕边人心里如痴如狂地爱着恨着另一个女子?

    “我后来疑心小产是她做的滴水不漏的一笔好文章,你是怎么做的?你只是面上反驳几句,但并没设法完全打消我这种心思。同样的,陆家姐妹也是这种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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