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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堂春-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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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庭逸瞧着妻子的神色慢慢变得舒缓平宁,手也感觉到了她身形慢慢的完全放松下来,唇角缓缓上扬,笑容愉悦。

    **

    转过天来,红蓠、常洛分别交给炤宁几封书信。

    都是与桑娆相关的官员写给桑娆的亲笔书信。

    炤宁等待观望之后,知道那些官员还是没看清楚局势,都在原地左顾右盼,打的大抵是慢慢寻找机会为桑娆出面的主意。

    胸有成竹的是自己,为何要等着人找上门来呢?万一有人暗地里使手段算计亲朋以图找到把柄,那不是太可笑了么?为此,炤宁与韩越霖索性先下手为强,及时命人前去给那些人敲了一记警钟。没别的意思,只是告诉他们:老老实实的听命行事,我们不搭理你已是网开一面,为一些女子出头的心思还是免了的好。

    今日拿到手里的这些信件内容大同小异,一个个官职或高或低的人写信给桑娆,回绝搭救她这一件事,并出言痛斥她的心思荒唐可笑。

    炤宁将这些信件看了一遍,确定都不是藏头信之类另有文章的,这才命人将桑娆带到小花厅。

    桑娆其实等同于犯人,只是饭食、衣物方面没人刁难罢了,由此,样貌还是干干净净,不显狼狈。

    炤宁命红蓠把书信交给她,“你看看吧。我便是关着你,也不会让你全不知外面是怎样的情形。”

    桑娆将那些信件仔仔细细地看完,神色竟是不显端倪,依然平静,平静得接近于麻木不仁。她将信件交还给红蓠,抬眼凝视着炤宁,“我这个人都不在人前了,谁还能为我尽心竭力?早已料到了。你这样做是何目的?要我钦佩你行事果决并且奏效奇快么?不,我不会。说到底,你不也是听景林说了那些话才有所举措的?到底,你也不过与我相同,要依仗男人的帮衬才能成事。”

    “这就是以偏概全了。”炤宁笑意温缓,“即便是你说的这样,各中差别也不小吧?”

    “差别?”桑娆讽刺一笑,“不过是你侥幸看对了人,我不走运看错了人。”

    炤宁笑开来,“是啊,你不走运,看错了人,看错了太多人——手里的女子不得力,那些男子更不得力。这可怎么办才好。”

    桑娆与她对视片刻,笑意竟是自信、笃定的。

    “没有字字句句戳中你龌龊品行的人在场,你便是这般睥睨一切的样子,着实叫人开了眼界。”炤宁扬了扬眉,“有些事你似乎到现在都不明白:绝对的权势、尊卑面前,连你做跳梁小丑的余地也无。即便是我不曾在你现身那日便将你扣押起来,在你开始挑拨是非的时候,我也还是会这么做。可知为何?因为你不配我与你斗法。假如你还是伍太妃的侄女,我绝不会如此。但你如今只是个风月场合里的老鸨,我若是与你一般见识,那叫自降身价,天下人会笑掉大牙。”

    桑娆笑容里的讽刺、讥诮似针尖上的芒,“这话说的,好似你不曾落魄似的。”

    “我这是在对牛弹琴么?落魄的人不胜枚数,可有哪一个到了你这种丢人现眼的程度?”炤宁对这女子打心底起了反感,眸色轻蔑,笑意酷寒,语气亦变得凉飕飕的:“你还是别把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扯的好,我犯不着跟你解释一切,还是那句话,你不配。你已经是个死人了——这一点可千万别忽视。眼下不动你,只是不愿让你脏了我的人的手。”

    桑娆再怎么样,也知道自己如今是阶下囚,她垂眸看着脚尖,“已然是个死人,又何劳燕王妃教诲。”

    “你倒是看得起自己,我除非疯了才有闲情教诲你。”炤宁扯了扯嘴角,戏谑一笑,“只是闲得慌,拿你当个消遣罢了。”

    “……”

    “我和景先生已经命人去接荣国公回京了。”炤宁如实道,“你不是想要自不量力地给他报仇雪恨么?由此可见你对他情深意重,他于情于理都不该辜负你这一腔深情,该早日与你团聚。他已负了你半生,余生不会了。”

    “……”桑娆闻言看向炤宁,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眼里一点点喜悦也无。

    炤宁继续道:“在见到他之前,你时间富裕,不妨见一见康晓柔——这是太子妃的意思,你与荣国公情深意重,详加了解彼此另一种面目也是该当的。”

    康晓柔,那是什么人?桑娆想不通。

    “当然,荣国公与你相见之后,会有人告诉他你与多少人不清不楚的。”这是炤宁临时起意决定的。

    桑娆的眼神闪烁出心虚、惶恐。

    “做都做了,还怕谁知道么?”炤宁的笑容有点儿淘气、有点儿坏,“我曾落魄,落魄时做过的每件事都敢示人,敢让人随意议论。你有什么好怕的,只是叫荣国公一人知道罢了。”

    红蓠斜睇着桑娆,心里想到了荣国公,脑海里闪过三个字:狗男女。

    **

    几日后,因着刑部抓紧处理,或者也可以说刑部最近实在是没什么事好办,与以往相较,便显得办事神速地发落了顾鸿飞——

    在晋王、江夏王世子两方面的坚持下,顾鸿飞近年来又实在是办了不少可轻可重的错事,刑部尚书与内阁商议又请示过燕王之后,给了顾鸿飞一个丢官罢职、贬为庶民、抄家充公的处置。

    对于这些有意无意介入此案的男子来说,这事情算是了了,可是对于周静珊来说,这事情还没完。

    周静珊还没寻到真正合心意的宅子,但是在这期间,在姐夫晋王的照应下,身边添置了一批身手很好的护卫。

    顾鸿飞走出刑部大牢第二日,周静珊便命人暗地里废了他一只手、打断了一条腿。

    对于这个男人,周静珊是真的厌恶到了骨子里,视他为自己此生的耻辱。她最不想看到的情形,无非是顾鸿飞什么身份什么活法,会继续欺骗心思单纯的民间女孩子。

    说白了,她不过是觉得让他一死了之太便宜,便想到了这个让他残废从而潦倒终生的法子。

    顾鸿飞本就被炤宁、柳如媚气得直吐血,走出大牢之后又是这般遭遇,并且身无分文,处境可想而知。腿伤好转之后,成了瘸子,依然是贫病交加的处境。后来,他流落到了京城之外,为着每日能有一口饱饭吃,去了一个富户的庄子上当差。他不知道的是,那富户正是他原配孙氏近年来在生意场上结交下的一个友人,在孙氏的“特地关照”下,他一辈子都出不了头,只能始终浑浑噩噩的混日子。

    自然,这是后话。

    韩越霖这段日子越来越清闲。

    夏泊涛慢慢的将锦衣卫的事情接了过去,禁军这方面,韩越霖已游刃有余,是以,空闲的日子越来越多。闲暇的日子里,韩越霖认真着手的只有两件事:其一是得空就去看看昭华公主,其二便是命手下对高文照逐步施加压力,以图高文照完全崩溃,该说的不该说的一概全说。

    高文照过的不见天日的日子不短了,最早就被景林吓得不轻,眼下到了韩越霖这儿,经历的情形是风一阵雨一阵没个准成——锦衣卫所作一切,似乎都是以把他磨疯掉为准则。

    他心里是什么滋味,也只有他明白。

    终于,他是招架不住了,完全撑不住了。

    这日晚间,他提出要见韩越霖,要将一直深藏于心的那件最不该知晓的事情和盘托出。

    那件事,关乎太子的地位。他说出之后,太子就不是陷入被动那么简单的局面了。

    可是,他只是个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受不起这般有形无形的长期折磨,他只想要个痛快的了断或是相对于平稳的余生,不然的话,求死无门,活着不安生。

    这不能怪他。高文照心想,太子如果对他有一点儿的恩情,都能够设法把他救出去。可是这么久了,太子一直没有动作,近期更是随皇帝去了行宫,根本是漠视更小看了他。

    他其实能理解。在太子看来,他知道的不过是一些有头没尾或是没头有尾的事。那又何尝不是他希望的?偏生他知道的不仅仅是那些事情。

    自己已经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无尽头的绝望的处境,哪里还管得了别人。

    韩越霖没迟疑,即刻命人将高文照带到面前,“说。”

    高文照跪倒在地,语出惊人:“太子殿下身边的女子,再无可能为他生儿育女。”

    “怎么说?”韩越霖问道。

    高文照哆哆嗦嗦地道:“要说太子殿下最信任的人,并非小人,更非祝江,整个东宫,他最相信的只是一名厨子长福。长福是陆皇后给太子的人,打理太子的膳食多年。但是,但是……”他抹了一把额头的虚汗,“长福也并非全无弱点的人。佟侧妃自尽之前,常在东宫后园游逛,不是失心疯,而是……而是与长福幽会……她到底如何说通了长福,不得而知,但是有一段日子,长福每日在太子的膳食里加了水银却是实情——这是她临终前找到我亲口告诉我的,为何如此,我不清楚。知情后,我曾问过长福,他承认了。长时间服用水银的女子,不可有孕,而男子,想添子嗣也是难上加难——长福兴许不知道,可小人却是知道的。”

    “……”韩越霖拢了拢眉心。

    他之前以为,太子妃已经为心狠手辣、翻脸无情现身说法,却是没想到,佟念柔比太子妃还毒辣。

    他之前以为,佟念柔对太子并没深重的恨意,却没想到,佟念柔根本是从骨子里恨着太子,她用了最歹毒的方式惩处太子——断子绝孙。

    又或许,这是佟念柔送给太子妃的一个人情?——她与佟三夫人毁了太子妃的一生,在确定太子妃憎恶太子之后,用这样的方式帮太子妃出一口恶气,从而达到真正报复的目的。

    这些小女子,果然是个个都不可小觑。

    不知为何,到了此刻,韩越霖居然有点儿同情佟念柔了——谁敢说那女子没手腕没心机?谁敢断言她死前还是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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