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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勍点头,一触那含有柔和关切的眸子,便垂下眼帘。
今天祁容好像很开心的样子,等她坐在身旁便道:“娴儿有没有发现,咱们的昀儿重了不少呢。”
没等奚勍回答,他又满脸宠溺道:“昀儿真是贪吃啊,朕想着,他是不是想快点长大呢。”说完,忽然瞅向发怔的奚勍,笑着,“娴儿不抱下吗?只怕将来要抱不动了。”
奚勍见他递来,赶紧小心翼翼接过,抱着祁昀在怀里,就像抱着一团暖呼呼的软绵,竟是说不出的温馨感觉。
其实每次都有看,却不像今日这般仔仔细细的看,他小脸粉琢玉砌,每一处都长得极是精致,模样轮廓愈发像起某人,相信将来,一定是个美如冠玉的少年。
而那双眼,宛若黑色琉璃一样剔透明亮,看来只有它继承了自己,或许祁容也不希望那是一双金色瞳眸吧,即使贵为皇子,将来却要遭受他人异样的眼光。
抱着怀里小生命,柔软得有种快要融化的感觉,奚勍眼神情不自禁变成柔美地波动,一股疼爱与怜惜,不知不觉蔓延全身。
似乎能够感受到她的喜爱,祁昀开始蹬踢小腿,咧嘴咯咯笑着,模样可爱至极。奚勍见了,也不禁微微撩动嘴角。
“啪啦——”瓷盏落地而碎。
奚勍侧眸,看到祁容一手搁置半空,正凝视地上的碎片,记得刚才他是准备拿案几上的茶盏。
☆、纤魂
祁容的目光几乎死了一样,凝滞地面,让人感觉他已经魂飞体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他才回过神,朝奚勍笑道:“朕刚刚,一时失了手……”
宫婢迅速上前清扫干净,而祁容将视线转向襁褓中的祁昀,眼波散发着淡淡暖调,忽然开口问:“咱们的昀儿,很可爱吧?”
奚勍一听,眸光在额发垂挡下晃了晃,沉默点头,稍后感觉他倚凑过来,近得快要贴上自己的面颊:“其实朕一直在想,将来他是先开口叫朕‘父皇’呢,还是先叫娴儿‘母后’?”说罢侧过头,雪白的面庞,因微笑更添华晕。
奚勍目不斜视,一直盯着祁昀粉扑扑的小脸,心绪却受那温热呼吸的靠近,微有牵动。只觉投注来的目光正吸在自己身上,难以摆脱。
嫣红地唇甫启,他的声音已经抢先:“娴儿一定想说,是朕吧?”语调轻得像在自言自语,他又望向祁昀,微微笑着:“是啊,一定……是朕的。”
奚勍心头莫名一紧,只觉话音里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眼波微睨,那笑容竟似喜似悲,仿佛哀伤大醉下,换来的一场恍恍惚惚。
祁容也没看她表情,眼底始终映着粉嫩小脸,似乎现在心心念念的,只有自己这个儿子。
他不禁伸手抚摸下,款款而言:“娴儿不知道吧,其实朕,最喜欢他的眼睛。”
继而肤面一凉,奚勍才知是他的手滑蹭上自己的手背,冰冰凉凉,不知何时起,突然失去温度。
她不得不抬头,发现一如既往的温柔正在那眸心处辗转,捻着一根手指,如同捻进无尽缠绵,祁容盯着她:“因为,最像你。”
心被羽毛拂过似的,虽轻,却撩起波澜层层。除了温柔情深,奚勍无法从那美若天人的面庞上寻出任何异样。
可望向月夜般的墨瞳,奚勍想起它本该拥有的颜色,一时声音涓细如流,却来自肺腑:“我也喜欢……容的眼睛。”
一缕金芒,美及月华,是怎样的动人心魄?
祁容愣了下,回想她当年所说,眸中笑意恍似花蕊散发来的暖香,那么轻柔那么动润地扑弥在她身上,同时,也流露孤霞一样的落寞哀伤。
“这世上,只有你……对朕如此说过。”没有厌恶,没有嫌弃,反而是种叹赏。
奚勍垂睫,眉目染着平湖秋月般淡静,而他倚近她,雅香漫绵,榻前水晶帘不时叮咚,映着的二人身影,碎碎涟涟,那一刻,仿佛又倒回几年前,红木小阁中的相倾相诉。
只是珠光碎迷间,依然能透过细睫折射入眼,银白白的闪烁,硬生生的刺痛,眸色重拾冰雪清凉。
祁昀还小,闹腾一会儿便嗜睡起来,祁容抱过交给宫人时,见奚勍起身,忽然一把扣住她的皓腕:“娴儿去做什么?”
奚勍身形定住,想寻个借口离开:“剪……纸花。”
祁容眉形挑动下,即笑得柔蜜多情,唇边磨出几许暧昧之意:“那,今夜要朕陪吗?”
奚勍意外,身体不易察觉地僵了僵。而他投眸含笑,冰凉指尖开始像丝缕般在肌肤上不经意流绘,熟悉触感,勾起多少旖旎月夜。
奚勍忽然觉得他这番话,似问得刻意,又似问得轻淡若风,略微踌躇间,轻轻“嗯”一声,但又开口:“只是头……还总觉得疼。”
祁容听完,将她拉进怀里,托起下颌细细审视一遍:“嗯……瞧你脸色,确实白得跟纸似的,看来上回……真是受惊不轻。”他语调极是疼惜,眸底深处雾笼云绕。
接着奚勍被按在怀里,看不清那脸容时,心中蓦然窜出一道想法,害怕对方已经察觉了什么。
“娴儿还是先好好休息吧。”过会儿祁容放开她,笑着,“否则这个样子,朕会心疼的。”抚摸眉梢的手隐约颤抖,仿佛正为此疼得厉害。
奚勍去看,他已很快收回袖中,站起时,软袍微撩,好像落下一身凄凉。
望着帘外背影,奚勍随之眯眼。如果他真有察觉,今晚正好可以留下试探自己的反应,可是……
她低吸气,绷紧的心弦松缓。或许这种感觉,马上就该结束了。
纤纤玉手抚弄着胸前玉坠,眼中挟闪一丝难以言控的光绪,是因想他时,恨深,却又有什么情感在如影相随,缠心渗髓,好似焚烧殆尽才能灭褪。
瓶中的梅花被风吹走一小瓣,刚好落入她垂下欲要拢起的掌心,奚勍低头看着,香气从中幽绽,这是祁容今日前来,特意为她新折的白梅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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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月凄凄,苍穹冥黑近蓝,犹如螟兽张着巨口,吞噬下方一片繁华璀璨的宫阙。东澜宫残烛摇曳,落染满台蜡泪,死气沉沉下,偶听窗外风声呜咽,好似无数鬼魅徘徊游荡。
风季黧被一股刺骨寒意惊醒,忽然睡意全无,披衣下榻,来到殿门前。
临东,一扇檀木花窗敞开,被风吹得咯吱作响,掀起满地灰尘,
风季黧站立原地,薄若蝉翼的帐幔正一层又一层,伴随那雪色衣袂,在眼前高扬飘落。
“你醒了……”冷幽低缈的女音,隔着帐幔清晰传来。
风季黧微微睁眼,景物虚恍中,一道纤丽身影仿若水面浮花,逐渐飘摇而近。素衣轻然,长发披散,踏着青石雕花砖的地面,似从飘渺云雾中走来,即使临近跟前,仍觉似真非真。
只是当她抬头间,清眸寒光,摄魂惊魄,竟乍亮一室暗沉。
“是你。”待风季黧看清,眼波诧然,被缎衣裹紧的身体,莫名生出悚栗。
但很快,她缓过神思,唇角一勾,却谈不上笑:“看来那个女子,终究没有白死。”
“是你让她这么做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起伏。
风季黧肩颤,秋波暗转:“我只是说了几句,她却真听了去。说到底,该归她贪心呢,既想唤醒你,又想被那个人永远记住。可惜啊,万事两难全。”
“不过,却如了你地愿。”明丽珠容在残光摇曳下,泛透一片眩人的光辉,“让我与他之间,血仇加深。难道你就这么希望,让我亲手杀了他么?”
“不。”岂料风季黧抬头,不甘示弱地直视,“我最希望的,是你死。”
奚勍面无表情,只是目中寒芒大盛。
帐幔刮隔在二人中间,却阻不住彼此对峙地眼。
随即风季黧轻声笑了:“但我既然做不到,就看着你们各自痛苦好了。这将近两年里他对你呵护备至,却又过的患得患失,现在我几乎有些迫不及待了,当他得知你恢复记忆,被你亲手杀死的时候,究竟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说完她低下头,十指箕张,原本楚楚怜人的娇容被毒怨沾染,竟是狰狞扭曲,陷入一场极度的狂癔中。
“真是可怜。”奚勍瞧着半晌,不冷不淡丢下一句。
风季黧猛然抬头,敛眸讽笑:“在我面前,你还想故作清高么?被他玩弄欺骗,弑亲夺门,逼走最重要的人,现在的你,才是一无所有,可怜至极。”
窗外风拂发飘,细长眼睫下的神色依旧淡冷静默,亦如寂寥的夜。
“当初,是不是你利用姚嫔,害死我腹中孩儿。”奚勍压低声问。姚楚儿被赐死,不久她也被祁容关禁在东澜宫,现在回想,就知其中必有关连。
果然,风季黧听后,坦然承认:“不、错。”
奚勍眸中徒闪一抹凛寒之光,日照雪巅般华灿。
风季黧也明白道:“看来今夜,你是来取我地命哪。”她面上毫无恐慌,轻快一笑,看来早在意料之中。
“不。”奚勍的眼睫宛若夜蝶一样轻轻扇动,“我不会杀你,对他,同样不会。”
这次风季黧表情一变,有些难以置信:“为什么?!”完全抛开自己的生死追问,“他做了这么多事,难道你一点都不恨,都不想报仇吗!”
奚勍淡淡重复:“我不会杀他。”
风季黧双眸一时狂乱得发亮,紧盯过去,随即冷声嗤笑:“你不要骗人了!除非,你还爱着他。”
目光不易察觉地暗了暗,奚勍开口:“他如今身至高处,贵为帝王,我若杀他,便是将天下百姓拖入苦海,令整个天朝陷入动荡不安的局面。”
“呵呵……”风季黧听后弯下腰,几乎笑出眼泪来,“说地真好听啊。不愧是一朝之后,舍弃自身仇恨,开始为天下计,为百姓计啊。”听似大笑的语调里,却无处不是讥诮讽刺。
奚勍面色淡淡,眼神几乎能洞穿一切:“你以为我杀了祁容,你的恨便能解,而我也会终日活在痛苦里吗?”
“难道不是么?”风季黧渐渐停止笑声,没有抬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