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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晓瑜颔首,“民女晓得了。”
刚才给慧贵妃看诊的时候,她的余光无意中扫到庄敏太后看着自己。
目光虽然不强烈,但她隐隐感觉到了,庄敏太后是在警告她。
而且,慧贵妃的脉相明显存在着很大的问题,宫里的太医不可能看不出来,然而慧贵妃自己好像并不知情。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整个太医院都瞒着慧贵妃。
能有这么大权利驾驭太医院的,不外乎两个人,皇帝和太后。
杜晓瑜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刚才看诊的时候,眼眸里才会掀起一阵惊骇之意。
不是惊骇于慧贵妃的病情,而是为自己捏了把冷汗。
她很清楚,自己一旦说了实情,马上就会卷入一场阴谋,往后别说嫁给楚王,能不能保住杜家保住自己的性命都还两说。
庄敏太后很满意她的识趣聪颖,顺手把腕上的玉镯子摘下来套入她纤细的皓腕,拍拍她的手背,“哀家希望,你会成为楚王的贤内助。”
听说这丫头很抢手,如此聪明的女人,倘若不能为己用,那就只能毁了她。
从慈宁宫出来,杜晓瑜又重新戴上了面纱,把太后赏赐的镯子藏进袖子里,跟在傅凉枭身后。
傅凉枭脚步顿了一下,“刚才给贵妃看诊,看出问题来了?”
“没有。”杜晓瑜保持着一贯的淡然情绪。
傅凉枭失笑着摇摇头,她不说他也猜到了,慧贵妃当年诞下死胎是庄敏太后的手笔,之后给慧贵妃下绝育散的也是她,这种药十分损伤身体,所以慧贵妃才会调理多年不见效。
而庄敏太后的目的,是为了给傅凉枭找一个能真心实意对他的养母。
只要慧贵妃没有自己的子嗣,她就能把一颗心都投入到傅凉枭身上。
这也正是傅凉枭会敬重慧贵妃的原因,除了养育之恩,还有深深的愧疚。
杜晓瑜对于皇家这潭水不甚了解,但她知道,庄敏太后不让她开口的意思就是连楚王都不能说。
二人在长街上见到了许皇后乘坐肩舆匆匆而来。
“停!”
走到杜晓瑜和傅凉枭身边的时候,许皇后让人停下,目光扫了一眼傅凉枭,似笑非笑,“本宫听闻楚王带着第五姑娘去慈宁宫给太后看诊,如今可看完了?”
“皇后娘娘有事?”傅凉枭不答反问。
“有事。”许皇后勾唇,眸光一转,看向杜晓瑜,“但不是找你,而是你身后的这位姑娘。”
傅凉枭满眼讥讽,“第五姑娘是跟着本王入宫的,她去不去得,本王说了算。”
许皇后面色微冷,“楚王可别忘了,你是从本宫手里截的人。”
“第五姑娘是杜家请来的女医,整个京城只此一个,听闻她规矩极多,谁能请到,自然算谁的本事,什么截走不截走的,皇后要这么说,可就没意思了。”
许皇后捏拳,“楚王的意思,是不让她跟本宫走了是吧?”
傅凉枭语气淡淡,“第五姑娘已经领了太后懿旨,定期入宫请平安脉,严格说来,她如今是太后的人,皇后想要人,怎么也得去慈宁宫知会一声吧?”
许皇后脸色更难看。
一旦去了慈宁宫,太后势必会问缘由。
因为中秋宫宴那么一闹,太后对许如眉已经没什么好感了,要让她知道了假孕的事,许如眉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只怕到时候,自己和丞相府都得受到牵连。
这种时候,就得衡量一下轻重了。
许皇后思虑再三,最终放弃了请女医的念头,让人摆驾回承乾宫。
傅凉枭站在雪地里,目送着许皇后的凤驾走远,然后转头看向杜晓瑜,声音温柔,与刚才的冷冽阴鸷判若两人,“吓到了吗?”
“还好。”杜晓瑜轻舒口气。
“走吧,我送你回去。”
杜晓瑜点点头,跟在他身后出了宫。
到了马车上,傅凉枭可不会再像刚才那样守规矩了,又搂又抱又亲,弄得杜晓瑜直翻白眼,很想问一句这混蛋是不是精分了。
伸手摁住他不安分的大掌,杜晓瑜问:“你怎么知道我被皇后召入宫了?”
傅凉枭笑着反问:“想知道你的一举一动很难吗?”
好吧,等于白问。
“那你是不是每天都很闲,要不然为何每次都那么及时?”
感觉每次他总会在关键时刻出现。
傅凉枭顿了一下,说:“每次都那么及时,说明我很忙才对,每天都要花费大量时间关注着你是不是又在外面闯祸了。”
除了一个白眼,杜晓瑜觉得自己没什么能给他的。
马车到达同乐街街口的时候,傅凉枭还没温存够,皱皱眉,让车夫别停,继续走。
杜晓瑜急了,一边掰开腰间搂住他的修长手臂,一边大声道:“我已经到了!”
傅凉枭不管,对外道:“再绕一圈。”
杜晓瑜切齿,“你知不知道医馆里有多少病人等着?”
“我也是病人,相思病,你医不医?”
“……”
应了这个无赖的要求,杜晓瑜只好陪着他又绕了一圈,其间没少被他占便宜,好在下车以后戴上面纱,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再戴上围脖,没人看得到她红肿的唇和锁骨上的吻痕。
第243章 、双喜临门(二更)
下车以后,杜晓瑜第一时间去回春堂给大伯父报平安。
杜程旭自她入宫以后就一直提心吊胆,如今终于见着人平安归来,才终于能平平顺顺地喘口气,拍着胸口,“平安归来就好。”
又问她,“让你去给谁看诊来着?”
杜晓瑜不好明说自己半道上被楚王截走带去了慈宁宫,只道:“是一位受了风冷病的宫妃,身子亏损得厉害。”
“那你可开了方子?”
“嗯,开了。”
“他们没为难你吧?”杜程旭还是有些担心。
“没有。”
“好好好,五丫头果然是老太爷最中意的孙女,没让咱们失望,这么着吧,我让人传话回去,嘱咐你大伯母晚上好好备一桌酒席,给你压压惊。”
“别!”杜晓瑜阻止道:“大伯父,我之前就说了,这事儿别让我爹娘知道,我娘怀着身子,我爹这段日子又忙着盖园子,我不想让他们跟着担心。”
杜程旭想了想,“那也行,你回去吧,咱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嗯。”
——
没请到第五姑娘,许皇后憋了一肚子火。
回到承乾宫以后还不等发作,许如眉就捂着小腹喊疼,倒在地上直打滚。
几个宫女忙把她给扶起来。
许皇后皱皱眉,让留下来的那位太医继续给她看诊。
太医看完之后面色凝重道:“如果侧妃之前出现过喜脉的话,那么这个孩子八成已经死在胎腹中了,所以刚才太医们才摸不到孩子的脉相,而且据侧妃所言,死胎存留母体已久,须得赶紧流下来,否则存留母体的时间越长,对母体的损伤越大。”
好不容易盼来的孙子没了。
许皇后揉着肿胀的太阳穴,摆摆手,“送侧妃回去,尽快让人开方子药流。”
张公公马上安排人把许如眉送回宁王府。
傅凉睿还没走。
许皇后劝他,“睿儿,孩子没了就没了,以后还能再生,无需难过。”
傅凉睿淡淡“嗯”一声,“儿臣知道。”
胎死腹中,其实也算如他所愿,虽然不是他动的手脚,但起码了了他一桩心事。
不过,宁王放了心,丞相府却不依不饶了。
原本天大的一件喜事,连丞相夫人都打算挑个日子亲自去宁王府看看许如眉说些舒心的话让她好好养胎。
哪曾想,高兴的劲儿还没过去,一盆冷水就浇了下来,宁王府传来消息,说侧妃的孩子胎死腹中,不得已药流了。
丞相夫人气得险些没晕过去。
亲自上门是不必了,倒是挑了个日子把宁王请到丞相府来坐坐。
傅凉睿只好带着许如眉一道前来。
许如眉一见着娘家人就哭哭啼啼,眼泪掉个不停。
她娘把她拉到自个屋里去,问了问怎么回事。
那个孩子本身就不是傅凉睿的,许如眉当然不敢太过分抹黑傅凉睿,只是含含糊糊地说孩子命薄,没那福分平安出生与爹娘团聚。
而前厅里丞相夫人也没从宁王脸上看出多大的异样来,出于女人的直觉,她本来以为是许如眉因为中秋宫宴的事儿惹得宁王不喜,所以成亲以后亏待了她,才会导致孩子白白没了。
可是面对着宁王,丞相夫人把自己大半辈子为人处世的那一套全都搬出来了也没试探出什么来,宁王言语之间都是对许如眉的关切与疼惜,分毫看不出像是会虐待许如眉的样子。
丞相府便只能吃下这个闷亏。
——
虽然杜晓瑜想法子瞒着,但凭着杜程松的人脉关系,还是很快就知道了她入宫的事。
“筱筱,这事儿你怎么没跟我说?”杜程松看起来有些生气。
杜晓瑜心虚地道:“我是想着爹这些日子忙着园子的事儿,不想让你再费心费力。”
“可这是大事啊!”杜程松皱皱眉,“你这么瞒着,出了事怎么办?”
见杜晓瑜耷拉着脑袋,杜程松语气放软了几分,“我也不是怪你,只是想跟你说,自从你被赐婚给楚王,咱们家与皇室的距离是越来越近了,很多的事情,与你有关就与杜家有关,你没必要瞒着我这个当爹的,说出来的话,没准我还能帮你想想法子。”
杜晓瑜怔怔看了杜程松一眼。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原本的渣爹似乎一步一步蜕变成亲爹了。
那天去万景园的时候,得知那是杜程松给她的嫁妆,她不是不震撼的。
不过杜晓瑜一直觉得,物质上的弥补远不如精神上的弥补。
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