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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姐姐?”杜晓瑜见到她,十分欣喜,“我在聚缘酒楼包厢里也订了桌的,你没去吃饭吗?”
程锦绣道:“随便吃了几口应付应付就回来了,听说你昏迷,放心不下。”
“我没事,你瞧,这不好好的吗?”杜晓瑜站在原地转了两圈。
程锦绣才不听她的,走过来将手背贴上她的额头,见体温正常才暗暗松口气,“是累着了吧?”
杜晓瑜悻悻吐舌,“我以后会注意的。”
程锦绣道:“镇长夫人两婆媳听说你昏倒,一个个急得不得了,可是她们走不开,要陪着知府夫人和县令夫人吃饭,我不用,就找个借口回来看你了。”
杜晓瑜“咦”了一声,“知府和县令两位大人的夫人也来了?”
“来了。”程锦绣颔首,“原本点了名说要亲自见见你的,后来听说你身子不爽利,就没急着来,大概一会儿散了席就过来了。”
杜晓瑜点点头,“哦对了,那个模范商户的匾额,到哪家铺子了?”
“你猜猜?”程锦绣故意卖关子。
杜晓瑜其实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但是为了配合程锦绣,还是做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来,“唔,我猜猜,莫不是南头的布庄?”
程锦绣摇头,“你再猜。”
“梁家糕点铺?”
“也不是,再猜。”
“啊,我知道了,肯定是我经常去光顾的猪肉铺,他们家的生意最是红火,从来不缺客人上门。”
程锦绣这才听出来杜晓瑜故意绕弯子捉弄她,气恼得推她一把,笑骂,“明明就知道,你还装模作样,真真是坏透了,也不知跟谁学的。”
“我能跟谁学,自然是锦绣姐姐教得好。”杜晓瑜调皮地眨眨眼,其实心里跟明镜似的,似乎跟某个不要脸的接触久了,言行举止都会自然而然地随了他。
“那你快说,匾额到谁家了,这次再说错,我可是要罚的。”程锦绣做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派头来。
杜晓瑜只好配合地缩了缩脖子,“还能有谁,聚缘酒楼这次为流水席做了大贡献,匾额要是不到他们家,那余氏怕是要气成疯子了。”
程锦绣忍不住笑,“我就说嘛,这么聪明的小丫头,怎么可能猜不出来,你就是坏,忽悠我呢!”
杜晓瑜心道我可不敢忽悠你,否则有人要跟我拼命。
不过这话,她没说出口,知道目前的程锦绣完全不考虑男女之事,她也不能往枪口上撞,否则真把人惹急了,一气之下收拾东西走人都是有可能的。
好不容易才让她走出那段阴影,要是再重蹈覆辙,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杜晓瑜看了看外面的天,感慨道:“我倒是想一直忽悠姐姐,只怕以后没机会了。”
程锦绣听得脸都变了颜色,“妹妹为什么这么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杜晓瑜转头看着程锦绣一副急迫的样子,忽然有些不忍。
程锦绣真心实意将她当成好姐妹,被休下堂,又遭亲生父母拒之门外,她已经没有任何依靠了,如果连自己也离开,想来她会很难过的吧?
况且,自己难得有个能说体己话的闺蜜,也不想就这么扔下她不管,怎么也得给她的后半生找个踏实可靠的人照顾着才能放心。
想到这里,杜晓瑜摇头,瞬间改了话口,“姐姐这么聪慧,被我忽悠一次就够了,以后怎么可能还会中我圈套呢?”
程锦绣心思敏锐,看得出来杜晓瑜没说实话,只是对方不愿意说,她也没有强迫的道理,索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两人在窗边站了许久,忽然见到天边卷起滚滚乌云,之前还热到人发晕的太阳慢慢就被遮盖住了。
程锦绣大喜,“妹妹看到没,是乌云,是乌云啊!”
“我看到了。”杜晓瑜也有些愣愣的,这是今年开春以来她第一次见到乌云,就好像天上被人泼了厚厚一层墨汁,怎么都化不开,浓重地压着下面的土地和百姓,让人喘不过气的同时,又打从心底里欢喜。
“要下雨了。”程锦绣激动得不行,大声道:“只要这场雨一下,所有人都能得救了,咱们也不同担心来年吃不上饭了。”
说话间,只听得天上“轰隆隆”的声音不断,没过多久就电闪雷鸣,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紧跟着,外面传来百姓们敲锣打鼓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喊着“下雨了,下雨了”。
贺云峰从外头冲进来,淋得跟个落汤鸡似的,“杜姑娘,你这回可成了整个桃源镇的福星了。”
“关我什么事?”杜晓瑜转过身,一脸纳闷地看着贺云峰。
贺云峰道:“你没出去,都没看到镇民们在说这场雨是因为你而来的。”
杜晓瑜觉得有些无语,“那他们说我是龙王还是龙女啊?竟有这么大本事能呼风唤雨。”
“可不是本事大吗?”贺云峰止不住地兴奋,“因为干旱,你散尽屯粮,又办了那么隆重的流水席,外面的人都说,是杜姑娘你的诚心感动了上天,所以才会在你摆席的这天下雨的。”
“外面的人真是这么说的?”程锦绣有些不敢相信。
“当然了,两位姑娘跟前,我不敢撒谎。”贺云峰拍拍胸脯,一副“你们必须信我”的样子。
杜晓瑜抿嘴笑,“今天说话利索了,可见的确是没撒谎。”
程锦绣一听,掐她一把,“你又打趣我。”
贺云峰似乎也反应过什么来,脸红到了耳根子,匆匆说了一声就转身出去了,像是不怕淋了雨生病似的,伞也不找一把,直接冲进雨里。
外面的百姓也跟贺云峰一样欢喜不已,全都冲到大雨里淋了个透,敲锣打鼓声不断,就连卖烟花爆竹的铺子也自动拿出不少鞭炮来放。
一时之间,长街上喧闹不已。
曹知府和林县令二人站在聚缘酒楼包间窗口,望着外面不见停歇的雨势,满脸欣慰。
曹知府夸道:“丁镇长,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
丁大庆忙道:“知府大人,一切都是小女的主意,小民可不敢居功。”
曹知府和林县令都心知肚明那杜晓瑜是活阎王眼中的宝,也知道这次发放屯粮和摆流水席都是那丫头的主意,只不过活阎王不发话,他们不敢随意捧,要知道这是个技术活,捧得太低,未免让楚王觉得他们敷衍了事,不敬亲王,捧得太高,容易把楚王的行踪给暴露出去,到时候楚王要是在汾州地界上出了事,那他们这一知府一县令也别指望脑袋还能安安稳稳地端在脖子上了。
二人对视一眼后,曹知府道:“纵使是那位姑娘的主意,丁镇长你也少不了一番悉心调教的功劳,这件事,待本府回去以后一定第一时间写折子送去京城禀明圣上。”
丁大庆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的名字竟然还能到皇上跟前露脸,内心激动不已,扑通一声跪下谢恩。
曹知府抬手,“丁镇长刚上任就天降甘露,实乃桃源镇百姓之福,也是很不错的兆头呢,望你以后多加努力,这个从镇上挪到县里甚至是府城去做事,也不是没有先例的嘛!”
这话里话外暗示的意思已经够明显了,丁大庆若是还听不出来,那他也算枉读了那几年圣贤书,忙点头应是,“多谢知府大人提点,小民一定铭记于心,日后多多为镇民效力。”
曹知府捋了捋胡须,满意地点点头,“你起来吧,过来一同赏雨。”
“是。”
——
而另一间包房就没那么和睦了。
知府夫人端庄贤德,一落座就对胡氏嘘寒问暖,对廉氏也关爱有加,还亲自把丁安生抱在自己腿上坐了会儿。
县令夫人包氏则是一进门就甩脸子给胡氏两婆媳看,胡氏按照廉氏教的给知府夫人请安说的那些客套话,都被包氏明里暗里给讥讽回去,弄得胡氏进退两难。
也亏得知府夫人宅心仁厚,数次出面给胡氏解围,也有意无意地警告包氏,包氏这才有所收敛。
下雨的时候,所有的镇民都在说杜晓瑜是桃源镇的福星。
包氏却是听不得这话了,将筷子往地上重重一摔,“什么福星,这雨分明是老天在为我那含冤受屈的哥哥哭不平!”
胡氏吓得缩手缩脚,不敢接话,廉氏虽然淡定些,可到底对方是林县令的夫人,自己不过一介小小农妇,一旦张嘴便会背上个顶撞的罪名,到时候不仅救不了场,就连婆婆都会被自己牵连。
想了又想,廉氏也只能忍着,“林夫人您消消气。”
说完,廉氏站起身亲自盛了一碗鸡汤递给包氏。
包氏这下更是找到发泄口了,一抬手将汤碗打翻在地上,凶神恶煞地瞪着廉氏,“把我哥哥和侄子害得那么惨,如今还假惺惺的黄鼠狼给鸡拜年,你们做给谁看呢?”
廉氏被汤泼了一身,抿了抿嘴巴,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知府夫人正抱着丁安生逗弄,见状,脸上的笑意淡去了几分,“都说这做了母亲的人啊,处处会为着自己的子女着想,林夫人这可是成婚多年来的头一胎,眼瞅着再有两个月就临盆了,怎么,没有人告诉过你,怀着身子动怒会动了胎气吗?还是说,林夫人明知会动胎气,还偏偏跟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过不去?”
能当上知府夫人的人,气度涵养自然都要胜过包氏许多,听听这话说得多有深意,既不直接指责包氏不识大体行为粗俗,也不明着给胡氏婆媳救场,偏偏堵得包氏哑口无言。
“我……”包氏捏着拳头,咬牙切齿,“知府夫人,我哥哥和大侄子是被冤枉的,求求你跟知府大人通通气,让他重审这件案子,我哥哥是桃源镇镇长,怎么可能做出知法犯法的事情来,必定是遭奸人所害。”
说这话的时候,包氏目光看向胡氏,恨不能把眼神变成刀子活剐了胡氏。
知府夫人脸上表情始终淡淡的没有太大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