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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两人走进药铺，云沐将自己要买的药列了清单拿出来，让伙计抓药，好在这药的价格到是没怎么涨，一通买下来也没花多少钱。
回到饭馆后，云沐将药材放到车内。
老邢头让她坐进车子里，他跟方山驾车，其他人就跟在车子两边护着。
一路上大家都提心吊胆的，但好歹是顺利回到了村子。
云沐拿出一百个铜子给老邢头，让他给那些跟了一路的村子，算是对他们的感谢，毕竟别人也不能白跟着跑一趟不是。
老邢头接过钱，都分了下去，自己是一个铜子都没留下。
“娘，阿姐跟邢叔回来了。”
云沐他们刚到门外，一颗小脑袋就从院门内探了出来。
“阿姐，你可算回来了，娘可担心了一整天呢。”云雯将院门打开，还懂事的上前把门槛拆了让老邢头驾着车子进去。
云沐跳下车。“你是想着阿姐是不是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吧？”
云雯咧嘴，露出一排小米牙。“才没有呢。”
云沐从身上拿出一包糕点，这可是镇上唯一一家敢开门的糕点铺子了，听说是县太爷家里人做的，没人敢去造次。
云雯开心的接过糕点，屋后找云深去了。
“沐沐，镇上怎么样了，咱们的饭馆没事吧？”
“娘放心，饭馆没事，只是短时间内是不能开门做生意了。”想到镇上的那些难民，云沐暗自摇头，看来这段时间她是要在家里安心的养胎了，也能顺便研究新的菜谱。
只是让云沐想不到的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人祸，而是天灾。
今年云州府这边的雪下得格外的大，上水村后面的山头几乎全都被白雪覆盖了，放眼望去就是白花花的一片，愣是看不到头。
“这雪怎么这么大？”
“雪大了好啊，都说瑞雪兆丰年，地里的虫子都被冻死了，来年的庄稼才能好。”
即便这么冷了，可村子里的人还要到山上去捡柴火，村子里不是家家户户都舍得用炭的，这柴火不要钱，可不就可劲的捡。
只是这雪大的都快封山了，山上的柴火能捡到的早就被人捡光了，这会儿也只能捡到一些零星的小树杈子，经不起烧。
云沐推开院门，看着铺满了村路上厚厚的积雪。
前世她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南方人，虽然出差时在北方城市待过一段时间，但是还是有些受不了这股冷气。
要不是怕饿着肚子里的孩子，她还真不想从被子里出来！
“沐沐，这么厚的雪你出来作甚，快些进屋去，可别冻坏了自个儿。”云州府虽然多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但每年都是会下雪的，方氏对这样的气候环境早就习惯了。
她拿着扫帚和铲子在扫院子里的雪，要不是这成天的扫，这雪都快要堆到屋门前了。
“也不知道那些花椒树能不能活下来。”
“你邢叔说他这些天小心伺候着，应当没问题。”
雪下得大了，村子里的人只能窝在家里头吃一年积攒下来的存粮，云沐之前早有准备，所以一日三餐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但几乎把积蓄掏空将方小年弄出来的方家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
方小年从大牢里出来后，郑氏就被郑家人送回来了，这会儿郑氏已经有了两个月身子，更是恨不得连漱口水都让方小年喂到她嘴边。
方家差不多被掏空了，方小年就指着郑小年嫁妆和娘家过活，可不敢把人得罪了。
“娘，这吃的都是什么玩意儿，你看这烂树叶子还以为是喂牲口呢。”
现在下大雪，方富贵他们都没办法到镇上去打零工补贴家用，说白了一大家子就在家里头吃老本，张氏哪能见着这样的事儿发生，就勒令，一天只能吃一顿，一人一个红薯一碗粥，多的没有！
王氏被抓，方大丫嫁人之后，家里的活几乎都是赵氏一人包下了，听方小年这么一说，她赶紧三两口将手上的红薯塞进嘴里！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赌徒
赵氏动作快，张氏嘴里的话还没出口她就把自己那份给吃完了！
张氏气得把手里的空碗“砰”的放到桌上。
“赵氏你吃那么快做什么，饿死鬼投胎啊！”说着又将视线转到二丫和三丫身上，两个都是丫头片子，张氏嫌她们吃了又不顶用，把她们那碗粥都给省了，姐妹两人一天就只能吃一个红薯。
“生了两个没用的赔钱货，就知道糟蹋家里的粮食！”
“娘，大姐这会儿指不定一天三顿都吃大白米面肉包子呢。”方小年狠狠的把噎人的红薯咽进肚子里，想到云沐挂在房梁上的肉就馋得流口水。
“云沐那贱丫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买了个奴才回来，哼，有钱喂那没用的奴才，竟然也不知道拿钱来孝顺自家人！”
“是啊娘，你看我们现在过的都是什么日子，下大雪以来，连点油星子都没沾过！”方富贵也一脸不满的把空碗重重的放到桌上，吃不饱穿不暖也就算了，晚上睡觉连个暖被窝的人都没有，家里的银钱都拿去赎方小年了，他现在想娶个媳妇回来都没钱。
思及此，方富贵对方小年心里还是积了不少怨的。
张氏想到方氏从牢房里出来后，就再也没回过这个家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方妞这个不孝的东西，自己吃好喝好的，完全忘了她老子娘，也不怕雷公劈死她！”张氏说这话是完全忘了她跟方德当初是如何对待这个女儿的。
“就是啊娘，大姐最听你的话了，只要你去说上一声，大姐还不马上把那边的好东西搬来给你？”方小年看张氏被说动，继续怂恿道。他那大姐他还不知道，就是爹娘拉的屎她都能说是香的！
张氏眼珠子转了转，仰头把碗里的粥喝完后就落了筷子。
“赵氏，你明天去叫方妞来见我。”
赵氏一听，心里恨得不行，自己想占女儿的便宜，偏偏要她冲在前头。
“娘，你也知道沐丫头是个厉害的，要是被她知道了，指定大姐就来不了了，我听说大姐每天早上都会在她家院子外头扫雪，不如明天娘过去一趟？”
如果是以前，张氏根本不会把云沐放在眼里，可经历了这么些事，那贱丫头还真是个麻烦，想到方氏能妥帖的从云沐那里偷来断绝书，想必那些银子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
这么一想，张氏心里就打定了主意。
像赵氏所说那般，方氏每天都是起来得最早的，平日里已经习惯了，就算是现在天冷也睡不着了。
她先是到灶房往灶里添水，一会儿云沐她们醒了之后要用，之后又煮了一大锅粥，云雯喜欢吃鸡蛋粥，等粥差不多熟了之后，再打两个鸡蛋下去就成了。
在灶房里忙活一通后，她才穿了件厚厚的棉衣打开院子的门准备清扫门前的积雪。
这些天成天的下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方氏拿着铲子，将门前的雪往两旁扫，刚扫没多久，就看见一抹人影朝这边走来。
方氏刚开始没在意，等到那人走近了之后才看清来人是谁。
她怔怔的停下手上的动作，一时间有些无措起来。
“怎么，见着你娘连人都不会叫了？”张氏看木讷的站在雪地里的方氏心里啐了一口，真是个木头疙瘩。
方氏嗡了嗡唇，到底还是叫了声“娘”。
张氏视线从她身上鲜亮的大棉袄上扫过，眼里立时喷出火光，她老子娘穿的还是好几年的破棉衣，她到好，自己穿得又新又厚的也不知道给她送来两件！
迎着张氏打量的目光，方氏觉得很不自在，过去她不知道可自从跟云沐到镇上次数多了，在饭馆里也涨了好些见识，这会儿再看张氏的眼神，总觉得她是在打量一件货物。
这个认知让方氏心里升起一种极其不适的感觉。
她攥紧了手上的铲子低声道：“娘，雯儿该醒了，我回去看看。”
张氏正在想着方氏那件大棉袄穿在自个儿身上会多漂亮，转眼就看见方氏要走，忙上前一把拉住她。
“你娘话还没说完呢，你走什么！”张氏的声音极其不满，她趁机伸着脖子往院子里看去，果然看见一条条鱼，肉就挂在屋檐上，那得吃多久才吃得完啊！这个不孝的狗东西居然也不知道送点来给她这个亲娘！
方氏眉头微微皱了皱眉，但还是耐着性子站着。“娘有什么事？”
张氏总觉得方氏有些怪模怪样的，但也没有多想。“你是不知道你娘在家里头过的是什么日子，郑氏那妮子又是个不孝的，娘家得来的好东西愣是看都不让你娘看上一眼，自从那些响马被抓了之后，到现在娘都没能吃上一口肉，前两天你爹都病了，可是家里都拿不出一两银子给他请大夫……这日子没发过了啊……”
张氏知道，她一卖惨方氏就肯定受不住了，指定自个儿有什么好东西都拿出来了。
张氏的打算也没错，这要是放在从前，方氏就是自己饿死都不会让张氏受一点委屈，可是……
方氏低垂着眼，她之前在方家待了那么些时间，又做了那么久的栗子糕和凉糕，方家具体赚了多少钱她不知道，但大几十两是肯定有的，后来，她零星的在村子里听到她爹娘几乎掏空了家里的积蓄将方小年从大牢里捞出来……
牢房……
方氏猛地打了个寒颤，再看向张氏时眼神已经变色冷淡。“娘，几个弟弟年轻，闲时到镇上做些散活也能赚些银钱，我，我实在是没办法，娘还是去跟弟弟们说吧。”
方氏这次说完，也不等张氏反应，直接利索的转身走进院门“砰”的一声把院门给关上了！
张氏抽噎的哭声半哽在喉咙，愣愣的望着被关上的院门，一时半会儿回不过神来。
她狠狠的揉了揉眼睛，依旧不敢相信，她刚才是见了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