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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水-只想拥她入怀-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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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晓得过了多久,入夜之后开始寒冷,他却全身发着如火烫的高热。
            腹部因空绞而呕出几口酸水,他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也彻底丧失,难受地几乎以为自己就要死去。
            忽昏忽醒,天黑又天亮。宛如过了一辈子那么久。
            一阵轻细窸窣的摩擦声出现,摇晃的晨阳洒落他干枯苍白的脸容,刺痛他的睫。
            一日一夜,那些愚蠢的家伙总算找到他了吗?
            要杀他了吗?
            他再无法像之前那样笑出来。
            脚步愈来愈近,几乎就在身旁,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大如擂鼓,双手发冷。
            原来……他不是不害怕的……
            一阵强光突然照射而来,他睁不开眸子,只隐约感觉有黑影就在他面前。
            左腿猛袭的刺痛让他就要昏厥过去,意识即将被扯入深闇之际,他似乎见到那黑影靠近自己,轻轻地喘气喊了声:
            “少爷。”
            第五章
            热!
            好热!像是在地狱里受泼油火焚般的热。
            他热得感觉自己全身都因被燃烧而褪去一层皮毛,暴露出狰狞血肉。尤其是左下肢的高热剧痛,像团火球缠绕包围,让他忍不住呻吟挣扎。
            “没事的。”
            细嫩的嗓音很轻地在耳边响起。一个凉冰冰的东西覆盖住了他的额头,减缓他的不适。
            “没事的,没事的。”声音的主人缓慢地这样说着,似温柔地哄着婴孩。“已经没事了,少爷。”重复地说着,令人安稳。
            他痛苦的扭动趋渐和缓,长长呼出一口气。不晓得是不是因为那声音的安抚。
            淡淡地,对方低吟着叫不出名字的小曲。
            那般轻柔悠扬,不一会儿,让他脱离辛苦,昏睡过去。
            气  绳  
            不清楚流逝多少时候,再次有知觉,是因为一连串的细微摇晃和颠簸。
            喀嚏喀嚏,滚轮马蹄声交错,他感觉到自己在马车里。
            似乎有几个人在对话,没有多久,那个细嫩的嗓音又出现。
            “……喝点水吧,少爷。”语气,总是十分柔软的。
            湿润的布巾拭着他的唇瓣,水珠顺着嘴角滑落他干渴的喉咙,他不觉伸舌舔着,想要的更多。在对方移开之际,本能地抬起酸疼的膀臂抓住对方。
            “啊。”似是吓了跳,但却没有抽开。
            他并没有太多的力气,仅是搭着对方的手……掌心底下,是一片粗糙的肤触。
            “还有水的,您不用急。”话落,对方将湿巾拿起,再回来时,更加泽润。
            未知的环境让他不安,他昏沉喘息,想要睁开眼睛,想要清醒,想要脱离这如梦似幻的黏稠泥沼,试了几次,却依旧徒劳无功。
            粗糙的掌心覆盖上他皱挤的眼睑,抚平他的烦躁。不晓得是不是他的错觉,那不大的手掌,微微地颤抖着。
            “不用急。好好休息。”
            又细又柔的话声,始终放得极低,就像是担心会吵着他一般。
            心底深处感觉到,这是一个他熟悉的人。
            数不清有多少个晨日,他一张眼,就会听到这个人的声音。
            气    
            “你醒了?”
            进入管心祐视线之内的,是个高头大马的男子,做武人装束,身后似乎还有一个人影。
            他没有真实官感,以为自己还在梦境,勉强地眨着眼,昏迷良久复苏醒的晕眩感挥之不去。飘移的神智尚模糊不明,就听那男子开口。
            “啊,你睡了三、四天,一定什么都不晓得吧?我很好心地告诉你好了。我姓谢,名字叫做谢邑,是天下第一武馆的师傅。后面这个呢——”壮硕的男子指着自己身后另外一名长相看来相当干净的男人,然后很快闪身阻绝他的身影,接道:“这个人是我的二师兄,跟你没有关系,所以你不必认识。”
            那被称为二师兄的男人瞪了谢邑宽大的背部一眼,后者根本没发现。
            谢邑继续声如洪钟,滔滔不绝:
            “咱们呢,算是你半个救命恩人,因为你受伤的时候不是咱们发现的,而且咱们也只是帮可爱徒弟的忙,所以是半个。本来是想把你送回去的,不过你好像得罪了不少人,台上底下都有人在找你,为免意外,刚好咱们要回扬州一趟,所以干脆就带你一起来了。事情就是这样子,不用谢我了。”语毕还哈哈一笑。
            内容没听清多少,管心祐只觉他说话极吵极累赘,想要由床上起身,却发现自己四肢软弱无力,不听使唤。
            “你伤没好,还是别乱动。”二师兄探出脸来,好心提醒着。
            谢邑有意无意地挤进二师兄和管心祐之间,很有痕迹的蓄意用庞大身躯遮住自个儿二师兄。
            “对对,你伤没好,还是躺着别动吧!你姓管嘛,就是京城里那个很富贵很富贵的管府公子?其实我压根儿没听过啦,都是二师兄告诉我的,哈哈!难怪你虽然只是跌到溪沟里面,居然会这么半死不活。”要是他,破些皮,流个血,不过意思而已。谢邑丝毫没有察觉自己无意中表示出真心,字句却显得很贬视,继续愉快地道:“徒弟可是找了你一天一夜,又不眠不休地照顾你,很辛苦的,你好不容易才醒,不要又起来摔伤自己啊!那徒弟做的全都白费了……对了,说到徒弟就觉得有点饿,徒弟呢?跑哪去了?徒弟!对了,我告诉你啊,徒弟的厨艺实在好啊,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像样的食物了……”
            “你是在嫌我弄的伙食难吃了?”二师兄在他背后冷冷地插口。
            谢邑一跳,是真的从原地跳起来。急忙转过身解释道:
            “不不,怎会呢?只是我不敢麻烦二师兄你而已。若不是我上回打烂了人家饭馆,结果东家说什么也不让我再进门,二师兄你也不必那么辛劳啊。”他突然有些扭捏,粗厚的嘴唇不自觉稍微噘起,看来十分诡异。“咱们从小一起长到大,你有多笨手笨脚我又不是不明白的,我记得你小时不过想切个梨给我吃,最后切完却只剩核儿。再怎么说,你一年也不过才来看我一次,我怕你走都来不及了,哪敢嫌你啊……”
            二师兄面无表情,瞪着地板半晌。随即隐隐咬牙道:
            “你走开!”很无情地把大块头推开,他看也不看谢邑,直接对管心祐说:“你昏了几天,一定是想吃些东西了,我去唤结福进来。”不若谢邑的多话,他简短地交代,随即定出房门。
            “啊!我也要去找徒弟!二师兄,我知晓你脸皮很薄很薄,但个性其实非常多愁善感,但你也不要每次都自己偷偷生怒不睬我,等等我啦。”谢邑哇啦哇啦地跟着追去。
            人声远去,恢复一室寂静。
            一阵风从没有关的门吹进,拂上管心祐的面颊。他因为凉意而轻颤了颤,这才有真正清醒的感受。
            望着白纱的床幔飘扬展动,他缓缓闭上疲累的双目,拼凑着刚才那两个男人的谈话。
            他被人救了,现下在扬州,帮徒弟的忙……谁是徒弟?
            对了,他们……还提到结福……
            结福?
            他猛地顿住,就感觉有人走近。
            结福端着木盘子,轻巧地放于桌面,里头只有一碗久末进食者适合入口的清粥。用大骨熬的粥香味四溢,若非她已经煮好几锅饭菜放在小厅里,师父怕又要来抢了吧。
            她站定在床前,迟疑一会儿,才伸手将幔纱拨开。
            “……咦?”她看着双眼合闭的管心祐。自语低喃道:“师父明明说少爷醒了啊……”
            又昏睡过去了吗?算了,没醒也好。她反而松口气,将纱帐东好在床柱旁边,半弯下身。
            将掌心递贴于他的额上,她露出几日以来难得的笑容。
            “幸好退热了。”大夫说烧三日以上就危险了,没有变成那样真好。
            她欲收回手,却突然教本来应该是在安眠的管心祐一把拉住。
            “呃!”她踉跄半步,跌坐在床旁,撞到肘部。
            轻轻抽口气,她下意识地抬眼,就对上他那双处境狼狈却不减傲气的眸瞳。
            “是你……”他干哑喘语,不可置信?刚才那一扯,已经是用了他所有的气力。“为什么……你……你为什么……”完全没有头绪,不知从何问起。
            他能够认得出来,她说话的嗓音独特,明明年岁不幼,却如孩童般稚嫩。所以……在他昏迷之时,是她在说话?是她在旁边?不是梦?
            “……少爷,”她对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心慌,但也很快平复。“您醒了就好。空腹许久,一定不好受,先吃些东西吧,好不好?”
            忍住肘边疼痛,她站直身,从一边的屉层中拿出薄被,放于床头垫好,道:“我扶您。”
            管心祐虽不愿意,但却着实没有能力自己坐起。让她揽着自己的肩膀,鬓边几绺发丝在他颈边滑动,她不像闺秀或者千金,几乎没有什么香气,甚至额旁有着细汗和油烟味……
            在他些许出神当下,结福已经让他倚着软被坐靠安好。
            拿过热碗,她放进羹匙稍微翻拌,像是在犹豫什么,垂着脸片刻,她舀起一口的份量轻轻吹凉,然后神情犹似对他失礼般,举臂将那口粥送到管心祐眼前。
            “少爷,这粥没有府里厨子煮的好,材料也很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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