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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的车一前一后地驶出林场，盛在军去圣光水泥厂，而林双清则直奔市委。
林双清进了市委，他没有敢直接去杨平安的办公室，而是去了组织部。当他弄清楚发生的一切之后，那颗悬着的心才落下来。他想杨平安并不是真正生自己的气，而是生大市的气，竟然没有和他站在一起，而是和工人站在了一起。当他知道杨平安回家了之后，便急忙往杨平安家里赶去。
到了杨平安家，见林双月正在收拾东西，他感到奇怪：大姐，你这是干什么？
林双月说：双清来了。我明天去北京看病住院。
林双清一听急眼了：大姐。你怎么了？
这时妇幼保健的周站长也赶来了，见林双月收拾了那么多东西，便说：哎呀，你收拾那么多东西干什么，到北京再买就是了。
这时杨平安从书房走了出来，林双清一见急忙迎了上去，腆着个笑脸说：杨书记。
杨平安没理他，而是朝周站长说：周站长来了，正好，你帮双月看看，她就会乱拾掇。
周站长说：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医院里什么东西都有。再说了，带点钱去，什么都能买得到。
林双清对林双月说：大姐，谁陪你去北京呀？让我家属陪你去吧，别人去你支使得不随便。
林双月说：她有空吗？
林双清说：有空，她成天在家没事，再说她也比较心细，保证把你照顾好了。
林双月说：那好吧！她接着转身对杨平安说：老杨，我看让双清的家属去好一些，你派工作人员去，我怎么好意思指使人家？
由于林双清的缘故，杨平安并不同意让林双清的家属去，但双月这样一说，他只好说：好吧，只要你觉得合适。
林双清又过去对杨平安说：杨书记。
杨平安突然发火说：你滚！你找我干什么？你能耐那么大，我的话不听不说，还敢躲起来，你有本事别来找我呀？
林双清腆着脸说：姐夫，看你说的，我不找你找谁呀？再说，今天一大早我去了林场，昨天晚上大姐说让我给她弄点鲫鱼，我一大早就去了。
杨平安冷笑一声：行啊，一个镇党委书记大清早去弄几斤鲜鱼，你本事真大。
林双清说：姐夫，你怎么骂我都行。你说这个事怎么办？就这样算了？
杨平安说：你还问我？我早就给你说了。要是今天早上你把人撤了，还有今天这事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林双清说：姐夫，我并不是不听你的，我是咽不下这口气。就让张晓杰那样耍一顿？
我看你是昏了头，非得从这事找回来，那别的事就不行？真是愚蠢。我看你的书记是不想干了。
林双清说：我已经撤了，让盛在军去撤人，我就到你这里来了。
撤了就行了呗，还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我不是心里没底吗？能不到你这里来看看？
十二
事情平息下来之后，林双清越想越觉得窝囊。这个事怎么就弄成了这个样子呢？那天早上再一次去圣光水泥厂的门口时，他惊讶地发现那些去挖路的平阳村的村民正在填土，帮着圣光水泥厂的人把路修好，而省电视台的记者正在那里采访。
记者说：能说说你们为什么要堵圣光水泥厂的门嘛？
那个农民说：不知道，是村支部书记让我们来的，说给我们记义务工的。
一点原因也不知道吗？
不知道，好像是因为这个水泥厂买了我们镇的那个水泥厂。
圣光水泥厂买了你们镇的水泥厂你们不高兴吗？
这给我们有什么关系？那个水泥厂卖给谁有我们的什么？反正在镇里也不给我们地钱，卖给谁也不会给我们的地钱。
这就是说你们并不想来，而是村里让你们来的是不是？
对呀。来堵人家的门，这不是胡闹台。没办法，给算义务工，正好这段时间也没有事。
哪个是你们的村支书？
我们的支书没来，村主任来了。那个就是。 记者接着过去找到村主任：是你带领村民来的吗？
是的。
你们想没有想过堵人家的门是违法行为？
这个不知道，我们是在执行命令！
执行谁的命令？
这个，这么说吧，我们是不敢来堵圣光厂的门的，只是有人让我们来。
谁呀？
这个嘛。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这时，有个人给记者说了些什么，那个记者便转过身向林双清这边看。林双清一看不好，要是让他们再缠上，那就更麻烦了，赶紧让司机掉头开走了。
在车上，林双清想，这一次真是打了败仗，不论怎么说也是一败涂地。自从任党委书记以来，可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看来这个张晓杰是厉害，可他到底厉害在哪里呢？林双清想来想去总算是明白了，这是一场与经济的仗，显然是经济打了胜仗。林双清感到有点悲哀，看来自己得往经济部门靠一靠才是，不能再干这样的空壳党委书记了。可市里的经济部门是哪里？财政局，对，下一步往财政局努力，不能再在这个乡镇干了。如果张晓杰与王一民没有那么多的钱，他们动不动就能去省里？就能去新闻部门？
林双清决定去找杨平安，自己干脆挪挪地方。正好有个借口，说以后在这里不好与王一民协调工作。
十三
林双清在小会客室等着杨平安，一直等了快一个小时，杨平安才从他的办公室走了出来。林双清急忙迎了上去，亲切地说：杨书记。
杨平安示意让他坐下，然后说：说说吧，你又想来干什么，想想你这一段时间办的事，没有一件办好过。从植树节死了那个人，到现在一直没有消停。说吧，你又想来干什么？
林双清说：杨书记，我也有这种感觉，我来正是给你说这个事。我觉得不能再在乡镇干了。你想想，与王一民的那一仗败得这么惨，我怎么还能在平阳干？以后有了问题也不好与王一民协调呀。所以我想挪个地方吧，不能再干了。
杨平安一怔，这是他没有想到的。本来他想林双清是不会这样拉倒的，他必定要给王一民找一些麻烦，没有想到林双清竟然想到离开。便说：怎么？想当逃兵？
林双清也一怔，他也没有想到杨平安会这样说他。又听杨平安说：你认为你败了，我并不这样认为，明天市人代会不就要召开了吗？你还可以以平阳镇代表团的名义，向人代会交一个提案，就法院对平阳水泥厂所下裁定书提出异议。这样，通过人代会对法院的监督，让法院重新审理这个案子。到那时候，法院的裁定还不一定给谁。
林双清心想：还是杨书记想的远呀，但他还是说：杨书记，这一次我真有点怕了，正好人代会之后要调整一下市里各局的班子，你让我回来吧，最好去财政局。
杨平安说：那个位置有十几个人盯着，你怕是排不上了。有人想得比你早。我对你说明了吧，那个位置不是你的。还有，你说说，我敢把整个唐城市的钱让你管吗？
林双清有些失望而又无奈地看着杨平安说：杨书记，那我还在平阳镇？
你要是想离开也可以，可到别的乡镇去，也就是换换地方。不行你就到哪个科局任个副职。
林双清说：算了，那我还是待在平阳吧！关于人代会上的事，我会认真地办，你放心吧。
杨平安说：那是你自己的事，掂量着办吧。我还有一个常委会。另外，我可以坦白地对你说，上级市委市政府派来调查组，看了我们的常委会记录，调查了那天在场的一些干部，也去见了王一民与张晓杰。还不知上级对我是一个什么样的处分，对你的事，我怕是没法管了！说完便走出小会客室，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林双清看着他的背影，一时呆在那里。这时他才想到还没有问一问林双月的病情，便起来紧走几步说：我大姐的病怎么样了？
杨平安淡淡地说：没事，已经动完手术了。说完便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这时电话铃正好响起来。他拿起电话，是大市组织部的王部长打来的，让他明天下午去市委组织部谈话。
渔 人
□ 朱日亮
筒子楼改造以后，原来的十几家住户又搬回了四家，这四家是马家、何家、宋家和赖家，邻居都叫他们几个当家人筒子楼老哥，就是他们的姓。四家人原来就处得好，不光是当家人处得好，老公老婆处得好，连下一代的孩子也处得好。所谓下一代，实际上也早就是大人了。四家之中除了赖家是个儿子，老马的女人因为宫颈狭窄没生出来孩子，其他两家生的都是女儿。当初老赖的老婆小焦生了儿子，很是让老赖自豪了一阵，谁也想不到这个儿子不争气，十七岁上跟一个同学吵嘴，一把水果刀扎进了那个同学的肚子，同学的肠子让他扎了出来，赖其也把自己扎进了监狱，所以老赖这些年日子过得就有些不景气。
另外的三家这些年的日子却越过越好。
先说马家。老马原来是一所中学的教师，那些年，教师不怎么吃香，老百姓有句口头禅，叫个“宁收五斗粮，不当孩子王”。想不到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九年往后，特别是这几年教师越来越火，真应了风水轮流转这句话。老马更是火得了不得，连着当了几年市里的先进教师，工资长了，房子也分了，要不是心疼女儿，把房子给了女婿女儿，两年前就不在这地儿住了。这是后话。
再说老何。老何更了不起。老何原来是个带挂司机，常年跑长途。有一年，该着他倒霉，夜里开着开着车，一下子撞上了人家的后山墙，把半拉房子撞塌了不说，还把炕上的老太太骨盆撞裂了缝，事情后来当然是处理完了，可是老何也让单位处理回了家。那几年老何的日子是最不好过的，拎个瓦刀四处卖临时工，不是被这家辞了就是让那家撵出来，灰溜溜的像一只过街的老鼠。人家当然不会长期雇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