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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2005年第1期-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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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伤疤被撕裂的疼痛感又开始了。以前,李作民可以把这种痛嚼碎了消化在肚子里,不让别人看见。现在,李作民已经没有那份毅力了。李作民的毅力和他身体里的很多东西一起,都逃走了。
  现在,李作民感觉到痛就只得把胸口捂着,用压迫来减轻疼痛。
  李作民捂着胸口要扶雪朵起来,雪朵急忙自己站起来了。她被李作民捂着胸口的样子吓着了,因为李作民不光捂着胸口,李作民的脸还在突然间出现了死相。雪朵慌得什么似的喊,叔,你咋了?雪果,回来!雪果,叔怎么了?!
  雪果听到喊声,又一拄一拐回来了。
  雪果喊,作民爸。
  雪朵喊,叔。
  李作民有气无力地说,不去找了。
  雪果喊,作民爸,你让我去找吧,我……
  李作民打断雪果说,都别去找了,其实,我知道你们是想在找雪豆的过程中得到一种心灵的安宁,我也跟你们一样。可是,你妹妹,没了,不用,找了。
  雪果陷进了无边的自责,不吃不喝,也不让别人管他的脚。雪朵很着急,问雪果准备做啥。雪果说,我啥也不想做,我只想去死。雪朵听了就哭。除了哭,她没有其他办法。正哭着,雪果朝她扑来。可雪果不是以前的雪果了,雪果没扑到雪朵的身子就摔地上了。雪朵以为他摔了,去扶他,他把雪朵往自己身下拉,雪朵才明白雪果又犯病了。雪朵摔掉雪果,对着红着眼在地上挣扎的雪果喊,雪果,你又犯病了!一句喊完,雪朵就不动了,人在突然间想到什么身子就不动了。雪朵突然想起雪果和她在外面寻找雪豆的这一个多月来,从来没有发过这种癫狂。雪朵不管雪果了,雪朵要去找作民叔。雪朵要走却给雪果的手抓住了脚,雪朵想都没想就把雪果的手踢掉了。
  她在街子上跑着,到处去问,作民叔在不在?见雪朵急,别人以为出了什么事,也跟着急,不说李作民在不在,只问雪朵出了什么事。雪朵说,哎呀,你们快说有没有看到作民叔,他们只好先回答雪朵的问题,没看到。
  有人说看到李作民去了观音庙。雪朵追到了观音庙,果然就看到李作民一脸肃然地站在已经不成样子的观音像前。雪朵本来是打算见着李作民就说话的,有好多现成的话都挤到她的嘴边来了,只等她一张嘴,它们就会争着往外逃。可是,见李作民那样子,雪朵不敢张嘴了。雪朵站在一边等着自己的心跳平息下来。
  雪朵的喘息声太大了,李作民听见了。
  李作民回过头看雪朵,脸上有很多慈爱。
  雪朵看着那一脸的慈爱,心里突然想哭,就哭了。一哭起来,雪朵就敢说话了。雪朵说,叔,雪果又犯病了。雪朵又说,叔,雪果和我在外面这些时间,从来没犯过病。雪朵说,叔,我明白了,雪果不能住在你们李家那屋子里,是那屋子在让雪果犯病,雪果说过有个魔,那屋子里有个魔,是那个魔在让雪果犯病……
  从天而降
  没有雷声,没有闪电,天还是一如既往地灰蒙蒙,可雪山和雪豆却奇迹般回来了!好像,他们原来上了天,现在,他们下天来了。他们突然就降临在桥溪庄了!
  或许是天气冷了的缘故,雪豆这回穿着衣服,虽然破烂不堪,衣不蔽体,但总算是身上有了布片。雪山还是原来那样,头发里的汗泥像牛屎一样把他的头发粘裹着,看起来,雪山的头上不是头发,而是一堆牛屎。雪山的身上也挂着很多从垃圾堆里捡来的衣服,不管男式的还是女式的,捡来就往身上穿。雪山穿得很厚,雪豆穿得很薄。时令已经临近腊月了,穿得很薄的雪豆一边走路一边缩着身子打抖。雪山手里还拿着一件衣服,他一直在努力为雪豆穿上,但雪豆不穿,雪豆一路固执地摇晃着胳膊,把雪山披在她身上的衣服甩掉。
  桥溪庄人一下子就把雪山和雪豆认出来了。于是,一个接一个的,都喊起来,那是雪山跟雪豆哩!喊声被李作民听到了,但李作民并不相信。他寻思可能是人们看错了。等雪朵跑来说雪山和雪豆真回到庄上了,他才半信半疑地走出门去看。这一看,他就看到街子上围了一圈人,他走近那个圈子,圈子就自觉地为他裂开一个缺口,这样,他看到了雪豆。
  雪豆也看到了李作民。雪山不看谁,他还在努力地让雪豆穿上他手里那件衣服。而雪豆,一边摇着胳膊,一边发着抖,看着李作民。她并不是因为认识李作民才要看李作民,这里的人她一个都不认识。她只是因为看到李作民那双眼睛比别人瞪得大,才去看李作民。
  李作民也很冷。李作民也全身发着抖。李作民连声音也发着抖。
  李作民唤,豆儿。
  雪豆不答应,雪豆看他冷得厉害,雪豆夺过雪山手里的衣服给李作民,穿吧。她说。李作民哇地一声,像只巨鸦一样张开怀抱把雪豆裹住了。雪豆在李作民张开怀的时候就尖叫起来,但她还没来得及逃,雪山也还没来得及有什么保护的举动,李作民就已经抱着雪豆飞跑起来。李作民现在只剩下一把骨头和一把白头发了,李作民抱着雪豆跑起来却像风一样快。
  人们说,这回,他终于找到闺女了。
  李作民要带雪豆去治疯病,雪果说他也去。雪豆回来了,雪果也就开始吃饭了。只是他还是拒绝医他那烂了的废脚。他说等把妹妹治好了,他就找妈赔罪去,治脚没用,还是把钱用来治妹妹吧。李作民对雪果去不去务川有些犹豫,他知道他拦不住雪果,即使他不让雪果一起去,雪果也会撵着去的。
  李作民把雪朵拉到门外问,雪果在外面真没发过病?雪朵说,真没有。李作民说,那回我带他去疯人医院,他也没发过,那治疯子的医生还硬说雪果没有疯,说我把好好的一个孩子当疯子,说我才是疯子哩。这样看来,莫不是你说对了?雪朵听到这里,莫名其妙地流起热泪来。雪朵说,叔,我和你去医院,我帮你去。我和雪果一起去,雪果走出这个家就不会生病了……雪朵说到后来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说些什么,把话打住了,只拿一双不断涌着泪的眼看着李作民。
  李作民说,跟你妈说说吧。
  雪朵喜极,忙跑向家。正看到妈把一叠钱放到雪强的手里,妈和雪强看到雪朵,递钱的手和接钱的手都停了下来。妈说,雪朵,跑个啥呢?雪朵说,妈,我要和叔一起去治雪豆的病。妈说,你去做啥呢。雪朵说,我要去。妈没再说什么,妈把刚才没递进雪强手里的钱重新递进雪强的手里。妈说,雪强跑遍了老家和这庄上,大家都在凑份子给雪豆治病去哩,妈也凑了一份。雪朵再看雪强手里的钱,就看到的是妈的一张慈善的脸。
  去疯人医院的队伍比较庞大,除了雪朵和雪果,李作民还要把雪山也带上。他要带上雪山是因为雪山寸步不离雪豆,而雪豆一旦看见有人要把雪山从她身边拉开,她就失声尖叫。他看出来了,经过了这一段日子,雪山离不开雪豆,雪豆也离不开雪山了。李作民帮雪山洗了澡,理了发,让他换上雪果的干净衣服,让他和他们一起去务川。
  临走的时候,雪强捧着全村凑的五千多块钱来了。雪强的身后是送行的队伍,长长的,宽宽的,让街子黑了一大截。汽车来了,过不了路,司机拼了命按喇叭。于是,一片黑分成两片黑,人们为司机让出一条路来,让他把汽车开到要走的人面前去。司机把车门都打开了,可李作民却抬不动脚。因为他手里拿着乡亲们凑起来的钱,那是算不上很厚的一叠钞票,它本身并没有多重,可李作民却感觉自己有些承受不了它的重压。
  雪强说,去吧,叔,钱没了就来个信儿,我们再给你凑。
  李作民点点头,两颗泪豆儿就给点进了他脚边的灰尘中。然后,李作民把捧着钱的双手高高举起来,向面前黑黑的一片乡亲们作揖。他忍着即将冲出喉咙的哭,朝乡亲们喊,谢谢!谢谢大家了。
  车上的人全给吸引了,全把头从车窗里伸出来看。乍一看,汽车高高低低的长着好多人头。
  李作民和乡亲们作过告别后,就带着他的队伍上了车。于是,刚才那么好奇地伸在车窗外的头这下又忙不迭地缩回到车里来,眼珠子全落到李作民的队伍身上。在他们看来,这支队伍确实很奇怪。最让人奇怪的是雪豆。雪豆被绑了手,两只脚也给一条布条连着,很像是一只即将被送到集市上去换钱的鸡。
  车上只剩着一个座位,按照李作民的安排,雪朵坐下,把雪豆抱在怀里。可雪豆紧紧的躲在雪朵的怀里还显得非常的害怕,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些看她的眼睛。雪山站在雪豆的边上,手里握着雪豆的手,眼睛一刻也不离开雪豆。其次就是雪果了。雪果靠一只好脚和一根木棒站在过道上,而最抓人眼睛的就是他那只废脚。
  车启动的时候,一股力量把车上的人往前送了一下,雪果没防备,身体失衡,扑向了前面的人。前面的人也往前面扑,但前面的人在情急间抓住了旁边的座位,这样,前面的人站住了,雪果才没倒下去。这样的事情要是发生在别人身上,有人是会发笑的,被撞的人也是会发火的。可是,发生在雪果身上就没人发笑了,被撞的人也没发火。人们不光不发火也不发笑,还把许多想问的问题都憋在心里不问。
  旁边一个中学生样的姑娘站起来,要雪果去坐她的座位,雪果红着脸说不坐不坐,你自己坐吧。姑娘说,坐吧坐吧,你腿不方便。好多人也说,坐吧坐吧,你就坐吧。雪果看作民爸,李作民却去看那姑娘。李作民对那姑娘充满感激和谦卑地笑着,李作民说,谢谢姑娘。坐一边的雪朵朝雪果喊,雪果你坐下吧。雪果这才坐下了。
  可能是受了姑娘的感染,有人站起来要给李作民让位,可李作民谢绝了。李作民说,谢谢了,我站着行的。
  姑娘站在李作民面前,一张红透的圆脸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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