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役风尘 作者:松江府员外(晋江2014.01.12完结)-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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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中男儿无需依靠什么药材恢复元神,军师莫要寻找了,且随我回营庆祝一番吧!”未等北唐回答,高辞迅疾拉他上马转身回营,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当晚,齐国军中人人面露欢愉、对酒当歌。将军营中,将军高辞、军师北唐素、副将吴桥及诸多军中要将皆分坐左右,大都把酒言欢、共庆胜利。唯独北唐一人仍旧淡然,鲜有喝酒,真如深山隐士喜形不露于色。
  正值众人同庆时,高辞举杯敬向北唐道:“此次能够大胜燕军全赖军师北唐素之功,高辞敬你一杯!”北唐推托道:“将军恕罪,在下不胜酒力,不能多饮。”
  “军师,今日是我三军的重要转折,也是齐燕之战中制胜的关键一战,今日如若不喝便是不给我高某人面子,不给齐军面子,军师可担待得起?!”高辞仍举着杯,皱眉说道。
  “那……在下只有恭敬不如从命了。”北唐素面露尴尬,心下一横便将杯中玉浆一饮而尽……
  待酒过三巡,众将士庆祝毕,北唐素趁着无人注意从自己的营房匆匆离开。适才喝下一整杯烈酒,顿时胃中如火烧一般,头晕目眩,他只好谎称自己身体不适染了风寒才得以脱身回房。而此时的齐国营中大部分将士已休息,留了一些在外轮流守夜防卫。
  北唐素此时正坐在营边白雪包围的一棵树下吹着严冬寒风以借此醒酒。他只觉自己面部灼热、胃中如翻江倒海、头脑晕眩而沉重。
  忽而隐隐听到有人脚踏雪地所发出的特殊声响,他本是对此极为敏感的,但因为酒的作用下,直到那人靠近了才有所察觉。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将军高辞。
  “方才军师说染了风寒身体不适,我本想探望探望,不料军师却不在房中,找了许久原是在此地,外头这般寒冷,怎不回营房休息?”
  “不怕将军取笑,在下实在不胜酒力,现下怕是要内热外感风寒了。”北唐不由用厚实的披风将自己裹紧了些。
  高辞笑了笑,在北唐身边坐了下来。
  “将军许是在笑我身体孱弱吧。”北唐说道。
  “人各有异何况体质呢,军师曾说自己常年住在深山,可有经常伤寒?”
  “偶尔,许是最近有些劳累了。”
  “的确,打仗的日子并不好过,物资也不如平日。我倒是对军师所言的‘山中生活’颇有兴趣,不知你一人如何过的,难道不觉清冷?”高辞背靠身后大树问道。
  “清冷久了,习惯就好。”
  “那……军师平日都在家中做些什么,难不成整日地研究兵法么?”高辞笑道。
  “自然不是,我在山中看些杂书而已,读书可度一日,抚琴可度一日,与鸟兽共处可度一日,日复一日而已。”
  “你还会弹琴?”
  “略晓一二。”北唐素说着轻咳了两声。
  “若有机会倒想听你弹一曲。”高辞看着他,话语略顿了顿,“我是个粗人,也不懂什么音律,军师既然知晓不少那便说与我听听,一则闲来无事,二则权当消消这几日战事的疲乏,想必军师不会不应允吧?”
  “将军愿意听,那便再好不过。音律中分五音,即‘宫、商、角、徵、羽’同样对应五行之‘金、木、水、火、土’并五脏与五种情志。宫调式悠扬,商调式高亢,角调式灵动,徵调式欢愉,羽调式凄怆。”他说着这些话,似乎是特有的动作一般,言说五音时必要伸出冻的发白的五指,掰着指头一一说来。话到末了却突然停住,目光流转,望着灰黑茫茫的苍穹若有所思。高辞看出了些异样:“怎么不说了?”
  北唐勉强扯了扯嘴角道:“只是想起山上的事了。”
  “原是思念故里了。对了,那头白鹿可好?你不在山中,它……”
  “有劳将军费心了,它很好,平日都是自行觅食的,我不予干涉。”北唐打断了高辞的话,一抬头,恍然发觉天上零零星星又飘起了雪,他不禁伸手想要接住飘落的雪。
  “你好像很喜欢雪,每次找你几乎都是在雪地里。”高辞顺手在地上抓起一把,细细看了看,思绪万千。
  “还好。”
  “呵,问了你不少事,现在可有兴趣听我说说?”高辞手中仍抓着那把雪,看着它慢慢化了,顺着指缝滴落到地上,掌心微微泛了白。
  “自然可以,将军但说无妨,在下必洗耳恭听。”
  “洗耳恭听倒不必,就当是我自言自语吧,无需放在心上。听军师说自己一人住在山上,其实我也一直是独自一人。我本是个孤儿,但有幸有对好心的夫妇收养了我,兴许我此生注定人情淡漠,烽火连天时养父母不幸死于战争的铁蹄之下,我虽感激他们十多年的养育之恩,但却并未十分难过,几经辗转又过数度春秋,最后并非是想着为养父母报仇才入了军伍,也不是抱着忠义为国的心思,说来兴许颇为大逆不道,但我确实没那么高风亮节。我只是喜欢策马飞奔、驰骋沙场,枪下敌人的性命都由我来左右,军师大概不明白这种感受吧。”
  “是,我虽也会骑马却从未疾驰沙场,更别提杀敌了。”北唐素说着,双手凑到嘴边呵着气,又搓了搓。
  高辞见状随即褪下了外衣扔给北唐道:“冷了?”
  “无妨,将军还是自己穿着吧。”北唐将高辞的衣裳又递了回去,高辞接过却并不穿上,反而把衣服展开,“哗”地一声将整件外衣当头盖在了北唐素身上说道:“我不冷。”
  “多谢将军……”北唐素的脸在那件衣服的遮蔽下看不清任何表情。
  高辞戎马近十年,向身边这个认识不过几天的小军师娓娓道来,也许是喝得有些多了,这一说便说到了三更天。待他准备收尾了,一侧头,但见北唐素斜倚着身后的大树睡着了。
  齐燕联军大败北戎后边界遂相安无事,直指次年秋天,燕王薨。皇室一片大乱,先王几位诞下皇子的妃子及皇后皆觊觎皇位,暗中较量。最终先帝之后依靠强大的权势买通朝中诸多大臣顺利让自己的儿子——七皇子接替王位,因素来知晓七皇子秉性实非皇位最佳人选,但朝臣却敢怒不敢言,只好眼见着他登基上位。
  果不其然,不出一年,燕国竟饿殍遍野、民不聊生。昏君骄奢淫逸、恣意挥霍、国库亏空,恰逢天降灾祸,旱涝不断,虽偶有开仓放粮,但在官员们的一层层剥削之下到百姓手中的口粮已然少得可怜,不少地区已揭竿而起发生内乱。
  燕国发生如此巨变,消息自然不胫而走传进了他国耳中,齐国自诩国富民强,前几年已与燕国携手击退外患,如今邻国这般光景倒不如趁此一举吞并扩张版图,昔日结盟如今反目于乱世中为再寻常不过之事。
  齐将高辞接令率军讨伐燕国时又是一年冬日。
  三年前与宋霖共讨北戎之战还历历在目,现下他已然站在了与自己对立的立场,高辞也好、宋霖也罢心下都敬重对方才能,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此次齐燕一战能否赢过对方也实难推测。
  起初几战两军确是伯仲之间不相上下,时日一久,燕军因国内动乱、粮草不足致使兵力大大折损,屡有退败。高辞心知此中缘由皆是燕王治国不力所致,宋霖奉命带兵抗衡,能力再强也抵不过境内的腐朽动乱,由此燕军一直被逼到燕山下二百里之后,但凭宋霖实力却难以一举拿下,即使粮草不足也可拖延良久。
  齐军于两国交界处燕山脚下驻营那日,飘起了大爻二十六年北方的第一场雪。高辞在营帐中的火堆旁查看着燕国地势图,忽有将士入内禀报道:“将军,营外有人求见,自称是将军未曾谋面的半个故人。”“未曾谋面,半个?我怎不知自己有这么个故人,不见。”高辞头也未抬便朝他挥了挥手。将士领命迅速出了营。
  半盏茶不到,那将士再次入营,呈上一物,说道:“禀将军,那人执意要见您,并让属下将此物交由您亲启。”高辞放下地图,有些厌烦的接过它。青色的帕子里包了一件小半个手掌大的玩意,高辞打开一看心中不由一惊:“宋霖?不……不会是他。”心中微一沉吟,随即又道:“让那人进来!”
  接令的将士立即引了门外那人进入,高辞看他个子不高,身材清癯,束发而冠。披着一领灰色毛边连帽斗篷,帽子压得极低,火光下几乎看不见脸。
  “您不露脸,我如何知道是否是故人?”高辞捏着帕子里的东西,笑道。
  “露了脸将军也不一定认得,都说只是未曾谋面的半个故人了。”那人轻笑一声,褪下了帽子。高辞看其目若朗星、面容俊俏却并非能以英挺形容,反而是一种别样的清丽之姿,年纪也不过二十上下。
  “果真不认得。那我就开门见山的问了,先生是如何得到这块夔纹白玉玉佩的?莫不是遇到了什么灵兽。”他细细端详玉佩,嘲弄的问道,手中确是宋霖当年那块没错。
  “将军说笑了,灵兽只不过是世人误传,我实则是那头白鹿的主人。”
  高辞讶异道:“此话怎讲?”
  那人倒也不客气,自己找了块地方席地而坐,淡然道:“在下复姓北唐,单名一个素字,家住燕国最北方的深山中,自给自足、举目无亲,唯有山中野物作伴,那头白鹿便是与在下朝夕相处的友人了。一日唤之不见,以为它自行觅食去了,却不想半个月都未曾回来,心下着急便出门寻找,方知有军驻扎山下,猜测许是被军中将士猎去了,自然不好讨要。正兀自悲伤时,那鹿儿却回来了,它竟颈悬玉佩背后有疤,我一时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待取下玉佩细看才知此玉乃是燕国大将宋霖之物,加之缎带系扎,想必也是对我那鹿兄颇为怜爱才赠与的吧。”
  “的确,当时我同宋将军共退北戎时猎得白鹿,他不忍杀之且喜爱有加。但是,这些你都该与宋霖去说吧,救了白鹿的人不是我,赠与玉佩的也不是我,你究竟是何人,目的为何?”高辞斜眉冷眼地盯着他,语气咄咄逼人。
  “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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