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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影宫主-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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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念俱灰时,身体忽然被人揽到身后。朱长铭缓过神来,眼前已多了一个玄衣青年,背影颀长清秀。劲风乱舞间,掠起他的丝般秀发,俊秀至极。 

  那人一言不发,迅速运功,回旋几掌,瞬间支起一张伞型气场,将二人包围于内。弥天浩雪从天而降,屏息寒意随之而来。 

  一浪浪积雪轮番袭下,玄衣青年像是用尽所有气力,苦苦支撑气场。久违的声音同时响起:“若不想葬身于此,就想法速速离开!” 

  长眸一亮,朱长铭适时拦腰将他拉走。 

  两人飞跃而起,后方的气场顷刻崩塌,万丈积雪随之倾覆,气浪冲天。 

  此地雪崩,不远处却祥和怡然。两人逃过一劫,互相扶持着走入一个五彩溶洞。参差崖壁上,映水波光粼粼。 

  “你是非天?”朱长铭并非提问,而是确认。 

  靠在肩上的青年五官细致,肌肤赛雪,如星亮目内,闪着璀璨淡红,似曾相识的感觉扑面迎来。 

  刚刚的雪崩已让非天元气大伤,脚步虚浮。朱长铭见洞内堆有一些猎户留下的木柴,便从身上取出两枚火石,燃起篝火。 

  六年飞逝,故人依旧如昔。 

  朱长铭定神看去,五彩水光倒映下,站于面前的非天沉静依然,较之过去更显清瘦。非天原想开口,嘴角却忽然溢出一丝血沫,白肤印红,鲜艳非常。他连忙捂住胸口,蹒跚走到一块岩石边坐下。 

  朱长铭走近时才发现,非天额上布了一层细密汗珠,右肩似被利器所伤,玄袍肩颈处现出一大片深红。 

  听他呼吸越发急促,朱长铭一撩衣摆,迅速坐到身后,气聚丹田,运功于双掌,直击他的双肩。 

  内力从肩部大|穴源源输来,正如当年自己救朱长铭一般。非天呻吟一声,身子向前一倾,倒在地上。他脸色苍白如纸,两片薄唇几乎没了颜色,唯有那对亮目越发艳红,如同滚滚血液在下方涌动。 

  “今日是十五之夜,我有些畏寒……请你扶我去篝火旁……”片刻间,原先冷傲的声音已夹杂了喘息。 

  朱长铭应言将他抱到篝火旁边。一触非天的身体,只觉滚烫十分。朱长铭又捧来些干净积雪,递到嘴边,喂他吃下。 

  修长却过于单薄的身子,仍在不住蜷缩。朱长铭撕开非天的衣袍,白皙胸膛上落有暗色血污,颈项锁骨清晰深凹,左肩果真有一处发紫的伤口。 

  “你是被何等利器所伤,上面还沾了毒?” 

  红瞳已被浓密长睫覆盖,非天蜷作一团,没有答话。 

  朱长铭俯下身,低首将唇贴上他的肩膀,小心地将毒血吸出。许是有了痛楚,非天左右挣扎,呻吟不已。 

  被毒器所伤,若不及时逼出,不待多时便会毒气攻心。朱长铭怕封|穴后,非天强冲,有损内力,只好紧按住他的身体,一口口吮吸、吐出。 

  唇间的血液已变回鲜红,朱长铭撕下一块衣料,将伤口仔细包扎。 

  非天硬提着一口气,没有昏死,他面色如灰,颤声道:“先前雪崩……救你时耗尽内力,如今我……我实在冷得厉害……” 

  朱长铭忙把剩下的木柴扔进篝火。 

  半个时辰过去,非天仍旧不断颤抖,唇色变青,不见好转。听闻人在极冷之时,唯有除去衣物相拥,以唤回另一人的体温。朱长铭心知非天武艺高超,若非他出手相救,自己怕是难逃雪崩之灾。 

  身为东厂的第一把交椅,朱长铭生性冷漠。除了过去迷失天山,背着病重的朱静亭,有生以来,还从没这样与人这样接近。 

  同是优美身形、俊朗轮廓。朱长铭脱下衣袍,又解开非天的衣襟,将他拥入怀中。 

  身体触碰的一刹那,感觉非天身体深处正在燃烧,滚烫至极。不过片刻,又急速转冷,四肢、脸颊如冰封一般,像有两股极热极寒的气息,在体内乱窜。 

  非天原还挣扎,但身子一觉暖和,便本能地向朱长铭靠去。 

  看这迹象极似练功走火入魔,朱长铭见他紧咬牙关,唇边不时有血溢下,怕他伤及唇舌,即刻伸手捏住非天的下巴,逼他松口。 

  “我若死在这座山里,切记把我埋深些……要不,会被野兽刨出来……”俊美的脸一阵阵抽搐,非天已是口不择言,拼命埋首于朱长铭怀中。 

  胸膛顿感湿润,朱长铭低首一看,大颗泪珠正从非天眼中滑出。 

  记忆中,此人气质冷傲,若非痛不欲生,绝不该轻易弹泪。实在见不得他如此痛苦,朱长铭心念一动,一击非天颈项大|穴,他立即昏厥过去。 

  两人相拥一宿。东方拂晓,怀里人的体温渐渐正常,不再忽冷忽热。 

  待非天恢复知觉时,朱长铭已起身更衣。 

  身边篝火已熄,半宿的挣扎令非天看来憔悴非常,他起身望见朱长铭,轻道:“昨夜叨扰秦王了。” 

  朱长铭摆手说:“如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内力大伤。两度遇险天山,多亏非天兄出手相救。要言谢,应该是我谢你才是。” 

  非天一笑:“天山、昆仑气候无常,许多练武之人长年居此,是想借此险境,修为武功。怪我自己技艺不精,中了别人的暗器,又逢雪崩,才落得如此狼狈。” 

  “原来兄台久居于此。”朱长铭感慨道,“此地与世相隔,确实是个清静的练武胜地。” 

  非天走到洞内清潭边,水面即刻倒映出一位隽秀少年。他背对朱长铭,掬水洗漱:“秦王复来天山,莫非太子身体又有不适?” 

  提及朱静亭,朱长铭心头一紧。这些年来,太子的身子依然虚弱,用尽了世间的奇珍异草,就连天山雪莲也无法根治。 

  “此次前来,并非是为太子。说来,还想请非天兄帮忙,你可千万不要推辞。” 

  非天回头:“秦王说笑了,天下何人不知阁下与东厂?有事相求,我岂有不帮之理?” 

  朱长铭说:“其实我带兵入边关,是为围剿月影宫主岳臧影,但一直无法掌握月影宫所在,兄台久居天山、昆仑,可否…… 

  话未说完,已被打断。非天突然起身,道:“秦王此求,恕在下难以答应。” 

  朱长铭一挑长眉:“阁下尚未听我说完,怎就知难以答应?” 

  两人互望一眼,非天摇头道:“那岳臧影几月之内,降服六派掌门,率月影宫教众,歼灭边关驻军。此人嗜血成性,杀人如麻,无数英雄豪杰葬于他手。我等在天山、昆仑练武之人,大多对他敬而远之。每年,两山都有志士纠集武林之人,跑去向月影宫宣战。最盛一次竟达万人,均以惨败收场,有去无回。” 

  朱长铭听后大笑:“如此说来,非天兄果真知道月影宫所在?” 

  非天一愣,叹气道:“秦王何必非要赴那凶险之地?” 

  “朝廷旨令,不得不赴!” 

  “一朝鼎盛,不可缺栋梁之材。愿秦王再多加考虑。” 

  非天说完,静静走到一边,拾起地上烧焦的干柴,在地面轻划:余左天山右昆仑,何劳山巅眺满月?彷徨山重百转间,水中望月雾中花。 

  朱长铭走来,低首观望地下诗句,转而道:“非天兄既有苦衷,我也不便多问。你虽熬过昨夜,今日也不可大意,先在洞内稍作休息,待我招来属下,再一同将你送回宅邸。” 

  “多谢秦王费心,我只需撑过十五,就不会有碍。” 

  朱长铭一笑,转身步到洞外。 

  入边关时,身上已备齐装备,此刻他从袖中取出一节爆竹,一拉火线,“砰”一声,一尾青烟冲至天空,绽为一朵艳红烟花。 

  东厂特制的讯号烟花,升至天空,方圆十里内均可看见。半个时辰后,吹花果真赶到。 

  东厂杀手的警惕性素来无懈可击。非天见吹花对他上下打量,只差不能一眼看穿他的心,顿感不适。三人路经一湖青池,时值初春,湖面甚广,漂着无数浮冰,令人望而生畏。 

  非天停下,说:“此湖方圆十五里,位处天山博格达峰,姑且就叫它天池。天池之水,世代被边疆族人奉为圣水,极具灵性。浮冰一旦融化,便如明镜一般,可映现上方物景。” 

  浮冰未覆之处,隐约映照天山几角。朱长铭向湖面望去,忽然问道:“一旦浮冰散去,天池是否真可映现上方所有景物?” 

  非天淡笑:“我只是顺口一提,秦王为何对此事如此兴趣?” 

  见他微笑,朱长铭一字一字,清晰答道:“非天兄聪明绝顶,不直截了当告知本王,而在诗中暗藏玄机。” 

  他背朝天池,指向前方的一座山丘,道:“月影宫可近眺满月,却并非处于昆仑、天山顶峰。如若推算无误,它当是匿于略高于天池的不远处,每当满月,即可水中望月,取其倒影。” 

  非天听后,反问:“仅凭这些,阁下就认定前方是月影宫?” 

  朱长铭大笑:“倘若月影宫不在这附近,非天兄又何必一路用心良苦,将我们领到天池?” 

  他说着,径自步向前方。吹花尾随朱长铭而去。 

  非天耸耸肩,跟着两人一同前行。 

  步入山丘,只觉此处地势怪异。远看显高,亲临却如行走于平原。不久果然看见一座华贵府邸,高门上方,镶有“月影宫”的牌匾异常刺目。 

  月影宫的怪异,并不只限于所处地势。府邸门口左右,各放了两只黑色木箱,定睛去看,恰是两口漆黑的棺材。 

  众人正觉疑惑,忽闻声响,月影宫的大门正缓缓打开。 

  宫门敞开,远远可见内部庭廊有序错落,精致华美,与宫外的苍茫之色,截然不同。两排白衣侍从平行而出,于中间最后走出的,是个肩披白貂披风的少女。 

  少女长发飘飘,杏目樱唇,同样是一身素白。她谨慎地望向宫外三人,看着非天与吹花时,目光一闪而过,滞留于朱长铭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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