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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妃和宁贵人东拉西扯地闲聊了会儿,转向傅宁,笑道:“多年未见,傅将军还是以前模样呢。”
傅宁一怔,连忙告罪,迟疑地说:“恕小的愚昧,竟忘了何时瞻仰娘娘凤颜。。。”
明妃凝望他,微笑道:“数年前我去白马寺上香时,恰被马惊动了车驾,是将军救了我。”三年前她还在闺阁时,听得西海郡的白马寺很灵验,便带了几个从人离京去白马寺上香,谁知坐着的轿帘被风吹起,恰被路过的恶少见了,那恶少不知她身份,见她貌美,一伙人竟拦轿调戏她。幸好傅宁经过,出手救了她,并教训了那些恶少,飘然而去。她自幼在高门大阀中长大,从未见此好男儿,又值怀春之龄,自是芳心可可,一缕情丝缠就傅宁身上。但她身为名门贵女,虽然心仪傅宁,又怎敢流露?后来进了宫,日昭对她甚好,她只得认了命,将那股青涩的情怀按捺下去。却不料再见傅宁,不由得重燃情火,虽不敢有妄想,免不了生亲近之心,探得傅宁在炅宁宫在值,忍不住来一了夙愿。
傅宁听她提起,模模糊糊记得有此事,但年隔日久,女孩子成长的这几年变化又大,他如何记得?含糊应了,谦逊了几句。明妃也不多讲,换了话题,只说御花园的花近来开得好,宁贵人忙就着她的话题谈下去,论了一堆花经后,两个年龄相近的女孩子倒也生了亲近之心,到告辞时竟有些不舍,两人拉着手儿亲亲热热的说了好些话儿,订下后约之日,明妃才带人离去。 '墨'
千重门(13)
自此后,明妃闲暇时就来炅宁宫坐坐。宁贵人也不时上明华宫请安,一来二往的,两宫里的人渐渐熟稔。明妃娇憨明慧,又没有架子,大家都很是喜欢,傅宁也不例外,且他是独子,明妃不经意流露出对他的喜爱依赖令他不由地产生多了个妹妹的温馨感觉,言语行径中自然便带出对她十分的关怀呵护。明妃见了,心中暗暗窃喜。
这天傅宁偷偷回家探视了双亲和周若梅及宝贝儿子,不敢久留,赶在日昭下朝前回到炅宁宫。恰宁贵人在殿中陪了明妃,两人谈得正欢。一见他,忙招呼他坐下,傅宁心情愉悦,行礼坐了,抬眼却见跟着明妃的不是往日的桃月,而是一个俐落娇甜的宫女,不由得多看了两眼。明妃留意到,笑着说:“这是我新收的宫女星杏。桃月不小心跌伤,就换她跟来了。”
宁贵人抿嘴一笑,说:“姐姐你就是心肠软!见星杏哭了,就收了她。”傅宁听她含笑带比的一说,才知道星杏是初进宫的秀女,分了在御膳房,受了大宫女的欺负,躲在花从中哭,恰被明妃听见,听她的口音很熟悉,象是母亲娘家东蔺洲那边的,一问之下果然是,又见她可怜,便干脆收在身边了。
星杏听宁贵人一提,想起以前被欺凌的日子,不由得眼红红的,含泪欠了欠身子,说:“幸得娘娘爱护,奴婢无比感激。”
明妃含笑受了,转头对傅宁说:“傅将军,上次成亲王送了两盆月海棠给我,你见着了,可得帮我多谢他。”又指指桌上:“这是刚才成亲王送来的贴子,你不在,这搁在这里了。”
傅宁忙拿起,打开一看,却是越齐约他明天到府上一聚。倒有些意外,原来前些日子越齐摆宴,席上越齐笑钟无忌全无半点名士风流,钟无忌反讥越齐的歌舞全无新意,两人又争得不可开交,下了赌注,看谁拿出的节目让人心服口服就赢了。越齐憋了劲要钟无忌服输,嚷着要闭门谢客,才不过十几天而已,怎又发贴子给他?
傅宁正疑惑着,听得小顺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皇上驾到!”连忙放下贴子,和众人一起跪迎。日昭带江澄观进来,见着明妃,不由一怔,笑道:“明华也在啊。”明妃忙站起回道:“我今儿去御花园赏花,顺道过来和妹妹聊聊。” 知他今晚翻了宁贵人的牌子,含笑对宁贵人眨了眨眼,向日昭行礼后带人辞了出去。
她一走,宁贵人自也不敢久意,和江澄观后脚就跟了出去。
日昭在傅宁的服侍下换了身便服,悠然坐下,看见桌上的贴子,拿起一翻,不满地哼了声,抛下贴子,转头见傅宁垂手站在一旁,面色虽然如常,他却是知道傅宁心中失望,本不想理会,转念一想,傅宁被他安置在炅灵宫,名是二等侍卫,却无实务,又不准顺便探视亲朋至友,自是寂寞,也不宜逼他过甚,以免生事。成亲王来贴邀请,这种小恩小惠不能不示。想到此,松了松领子,笑着说:“我明晚去明华宫,你若想和成亲王聚聚就去吧。” '墨'
千重门(14)
越齐一见傅宁便欢喜得什么似的,眉开眼笑地迎上来,拍着他的肩头说:“好兄弟,你可来了!这些日子我埋在书卷中几乎闷得淡出鸟来!”傅宁止步,愕然说:“越齐,难道你想埋书苦读,与无忌一争高下不成?”
越齐瞪着傅宁:“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努力攻读能让人这么惊讶么?哼,谁说我要读书了,我是要从书中找出些奇闻逸事,排出让百有禁忌赞服的戏来!那小子,居然说我不学无术,就连排戏听歌观舞都在人后,你听听,这是人话么?”
傅宁见越齐咬牙切齿的样子,心中暗笑。越齐向以娱玩风流自居,无忌说他这方面不行,正中他死|穴,怪不得如此怨恨不满了。
到得开席,傅宁见只请得他一人,讶然问:“阿无怎么不来?”
一听提起钟无忌,越齐脸便沉下来:“谁要请那不识趣的小子?开宴开宴!”傅宁绷紧脸皮,强忍笑意,与他干杯,一饮而尽。放下杯,一双素手伸过来,将酒杯斟满。傅宁看是个面生的婢女,意外地问:“咦,怎不见牡丹儿和洁莲?”
越齐拂了拂衣上的酒渍,漫不经心地说:“百有禁忌借走了,说要帮我好好调教一下。”
傅宁扑赫一笑。越齐有点羞怒,正要张口辩护,一想这不是越描越黑么?便转了话题,漫不经心地说:“小傅,上次皇上遇刺之事,冯三定派人查了周老先生几次,你小心些。”
他口中的周老先生是傅宁岳父,原太子傅。越齐这一说,是提醒傅宁,也是质询傅宁。傅宁放下酒杯,看向越齐,平和地说:“阿齐,我是大顺国的臣子,自然忠于大顺国的皇上。我对得起天地良心,不怕他查。”
越齐听他一说,又变得嘻皮笑脸,兴奋地问:“小傅,你今晚有空吧?”
傅宁没有回答,只是笑问:“什么事?”
越齐笑眯了眼,说:“我叫人在听香水榭中摆了酒席,准备了歌舞,咱们今晚好好松泛一下,不醉无归!”
傅宁见他笑得古怪,便知端睨,心中大动,想到日昭今晚临幸明华宫,有何不可?便点了头,笑道:“好!”
听香水榭在成亲王府内院,是一座湖心亭,只舟楫可至,湖里满是田田的浮莲,时至初夏,开得正艳。围湖长廊上挂着的琉璃灯澄亮的灯光洒下来,如置仙境。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傅灯还是忍不住赞叹:“好景!亏得无忌怎么想出来的!”
越齐有些悻悻然,这听香水榭虽在他成亲王院内,却是由钟无忌亲自构图,一手组建的。不想就这个问题谈论下去,他拍拍手,一手抱琵琶的美貌少女从画舫中探出,轻盈地跨入亭来,欠了欠身,一旁坐下弹了起来。
良辰美景,佳人如玉,傅宁和越齐都不禁有点熏熏然。越齐大着舌头口齿不清地囔:“小傅,你看着,这回我非叫百有禁忌那小子服输不可!”
傅宁摇了摇沉重的头,搭着他的肩说:“好!阿齐,到时我们一起取笑他!”
喝了几坛九酿花露,两人都有了七八分酒意。傅宁逸兴横发,扶着案桌站起,踉跄几步走到场中,“当”地拨出剑来,边舞边吟:“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幽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他有了酒,平日锁在眉间淡淡的忧郁便全散了去,露出以前快意桀傲的本性来,弹剑当歌,逸兴于飞,月色灯光下那意气风发的面孔亮得几乎让人无法逼视。
越齐也不甘落后,劈手抢过那少女的琵琶,手一挥,乐声铮然而和,却是一出《破阵子》。两人一吟一和快意无比,仿若倒回年少轻狂的快乐时光。
无边的黑暗突然罩下来。正在狂欢的两人停下,愕然看见满廊的璀璨灯火一齐熄灭。 '墨' 千重门(15)
无边的黑暗突然罩下来。正在狂欢的两人停下,愕然看见满廊的璀璨灯火一齐熄灭。
极温柔极动听的声音传来,微微带着几分责怪:“是何人打扰了我?”
傅宁和越齐对视一眼,喝问:“是谁?”
那人没有回答。淡淡的香气传来,眼前一亮,湖中的一朵红莲摇曳着亮了起来,然后是二朵、三朵。。。慢慢的满湖亮起错落柔和的莲灯,淡淡月光照射下来,令人如置梦中。傅宁和越齐呆呆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几乎以为自己错进了灵阆仙境。
细微动听的乐声响起,傅宁和越齐闻声看去,却不见任何人。迷惑地转过脸来,不禁张大了口,作声不得。只见湖面上不知何时俏生生地立了三个女子,正娉婷地踏水而来。正中的女子身着水红纱衣,戴着极华丽精致的莲形花冠,形容似乎极熟悉却又极陌生,圣洁高贵无比。裸露的玉足一步步踏上台阶,长长的衣摆拖在身后,没有一点水迹。两人傻傻地看着那女子款款近前,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那女子走到近前,只见她衣饰华丽精致无比,绝色容颜上却脂粉不施,整个人就如珍珠一般发出淡淡的晕光,绝代风华益发让人目眩。傅宁和越齐犹自反应不过来,已听见女子背后那一对侍女柔声叱道:“大胆!见我家仙子还不施礼?”
越齐惊醒过来,对着那女子一个长揖,朗声问道:“小王唐突仙子,只不知仙子如何称呼?”
那女子微微一笑,月色刹时黯淡下去。她微启双唇,轻轻说:“奴家是司掌六月的莲花仙子。方自在宫中恬睡,不意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