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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灵之家 作者:[智利]伊莎贝尔·阿连德-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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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奶奶讨厌菲鲁拉,菲鲁拉也讨厌老奶奶。她们俩争着对孩子表示疼爱,争着照料成天胡思乱想、举止古怪的克拉腊。她们经常不断地在厨房里、院子里、走廊上暗中较劲儿,但从来不当着克拉腊的面拌嘴。两个人都不想给克拉腊添麻烦。菲鲁拉爱克拉腊爱到妒忌一切人的地步,她不大像是大姑姐,倒像个爱吃醋的丈夫。时间一长,她就不如当初那么谨慎了,在许多细小的事情上流露出这种感情。这当然瞒不过埃斯特万的眼睛。埃斯特万从乡下回来,菲鲁拉一再对他说,克拉腊“又犯病了”,劝他别到她床上睡觉,同她少接触,在一起的时间别太长。还说这是库埃瓦斯大夫的意见。可是,找到大夫一对证,才知道全是她编造的瞎话。她千方百计要在埃斯特万夫妇之间插一杠子。达不到目的就唆使三个孩子要爸爸带他们出去散步,要妈妈陪他们看书,或者说他们有点儿发烧,要爸爸妈妈守着他们,跟他们玩。她说:“可怜的孩子,他们需要爸爸、妈妈。整天跟个屁事不懂的老太婆在一起,她净往孩子脑袋里灌些落后思想,那套迷信的玩意儿会把孩子变成傻瓜。对老奶奶这样的人,应该给她找个地方。听说‘上帝的奴仆’修道院为老用人修了个收容所,特别好,把老人当成贵夫人一样。用不着干活儿,吃得又好,这合乎人情呐。可怜的老奶奶,不能再干活儿了。”虽说埃斯特万没弄清缘由,但是他觉得在家里老是那么不大舒服。妻子对自己越来越疏远,人变得越来越古怪,越来越难以接近。无论是送她礼物也好,畏畏缩缩地表示温情也好,还是一见面就热情奔放地扑上去也好,都不能打动她的心。在那段时间里,埃斯特万对克拉腊爱得简直着了魔。他希望克拉腊除他以外什么人都不想,除了与他共同生活外什么事也不干。希望她什么事都对他说,不是他送的东西一律不要,要她完全靠在自己身上。
    但是,现实是另一个样儿。克拉腊跟马科斯舅舅一样,似乎离开了坚实的土地,坐着飞机在空中飘荡。她遵照西藏人的学说寻找神灵,通过三条腿的桌子与幽灵对话,轻轻地敲两下表示“是”,敲三下表示“否”,破译来自别个世界的信息,甚至可以知道老天是否下雨。有一次,她说烟囱下面藏着宝物。先是把墙推倒,没见到宝物。然后拆了楼梯,也没找到。接着拆了半间大厅,还是什么也没找到。最后又说是家里建筑结构的变化把幽灵搞糊涂了,西班牙古金币没藏在特鲁埃瓦的住宅下面,而是藏在大街对面的乌加尔特家。只是对门那家根本不相信西班牙神灵的故事,无论如何不让拆毁饭厅。布兰卡该上学了,克拉腊不会梳辫子,只好由菲鲁拉或老奶奶给她梳。不过她和女儿还是非常亲热的,就像过去妮维娅和她一样。她们一起讲故事,一起读那些装在迷人的箱子里鬼怪的书,介绍家里的挂像,讲述舅舅们的故事,像那个没留神放了个屁的舅舅、那个像树籽似的从杨树上摔下来的瞎舅舅。她们一起出去观山景,数云彩,用自己创造的语言互相交谈,取消了卡斯蒂利亚语中的“T ”,代之以“N ”,用“L ”代替“R ”。听起来和那个开洗染店的中国人讲话一样。根据当时通行的“男人当自立”的原则,海梅和尼古拉斯离开了菲鲁拉和老奶奶的照顾。女人就不同了,她们的品格是与生俱来的,不必经过生活的磨炼。随着年龄的增长,这对孪生兄弟在孩子的游戏中变得结实又粗野。先是抓小蜥蜴,把尾巴切下来;接着是捉老鼠,赶着老鼠赛跑;然后又捕蝴蝶,弄掉翅膀上的粉;再后来,在开冼染店的中国人指点下打拳踢腿。当时,那个中国人还是蛮先进的。把古老的武术传入我国,他是第一人。他曾经说过,他会运掌劈砖,打算开办一家武术馆,可谁也不理他,最后只好给人家洗衣服。又过了些年,孪生兄弟长大成人。他们学会了逃学,跑到垃圾场的一块空地上把妈妈的银餐具送给一个身高体壮的女人,换得片刻之欢。那个女人能把他们两个搂在荷兰母牛般的怀抱里,湿乎乎、肉烘烘的两腋足能把俩人憋死,大象般的两腿能把他俩压扁,用她女性的炽热使他俩犹如腾云驾雾一般。不过,这都是后话了。克拉腊一直不知道,记事本上也没有记载。我不是从记事本上读到的,是通过其他途径得知的。
    克拉腊对家务事毫不关心。她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看到处处干干净净,井然有序,一点儿也不惊讶。坐在桌旁,从来不问饭是谁做的,食物是从哪儿买来的。谁伺候她都一样,她记不住用人叫什么,有时候连孩子的名字也忘了。可是,她又像一位心地善良、性情愉快的幽灵一样无处不在,时钟随着她的脚步而转动。她喜欢穿一身白。无论是菲鲁拉用缝纫机给她缝制的简朴的衣服,还是丈夫为了让她穿着人时、光彩耀人而送给她的镶花边、缀宝石的华丽服装,一律都用白色面料。她认为只有白色才不会改变她的气质。
    埃斯特万常有绝望之感。妻子对他的好感和对别人没有两样,跟他讲话的口气同哄小猫的口气没什么不同。丈夫是累了还是想做爱,是难过还是高兴,她浑然不知。相反,只要他萌发什么邪念,克拉腊一看他的气色便一猜就中。克拉腊还善于说三两句挖苦话,打消他的怒气。最让他恼火的是克拉腊似乎从来没有真正对他心怀感激之情,从来不需要他送点什么东西。在床上,她和平时一样面带微笑,神情怡然,又轻松又单纯,只是漫不经心。埃斯特万知道,凭他的身体状况,完全可以做出从书上学来的各种各样的优美的动作。这些书就收藏在书房的一个书格子里。然而,同克拉腊共赴巫山的时候,即使最令人恶心的动作也像是新生儿的嬉闹,既显不出邪念的辛辣,也显不出屈从的苦涩。有几次特鲁埃瓦气急了,又干起罪恶的老勾当。克拉腊和孩子们留在首都,他去乡下办事。在这种不得不和妻子分开的时候,他又在灌木丛中把强壮的农妇掀翻。但他并不感到轻松,快感转瞬即逝,反而在嘴里留下一股臭味儿。倘若把这种事告诉给妻子,克拉腊准得为他虐待妇女而恼火,大闹一场,但决不会指责他爱情不专一。这尤其让他觉得恼火。克拉腊没有常人那种争风吃醋以及许多其他的感情。埃斯特万又到“小红灯”妓馆去了两三次,后来又不去了。他对付不了妓女了,只能低声下气地咕哝几句,托辞说酒喝多了,中饭吃得不舒服,几天来一直闹感冒,等等。他一直没有再去找特兰希托.索托。他预感到她本身就有染上性病的危险。欲火在他内心深处燃烧,但是得不到发泄。它像一团扑不灭的烈火。即使在炽烈的漫漫长夜,克拉腊也满足不了他的渴望,永远满足不了。埃斯特万睡觉的时候觉得疲惫不堪,心脏快要在胸膛里爆炸开来。就连在睡梦中他也清楚地知道睡在身边的那个女人并没有在那里,而是待在一个他永远也不能到达的陌生的地方。有时,他急不可耐,发疯似的摇晃克拉腊,冲着她喊些不堪入耳的话,最后又趴在她的怀里痛哭流涕,求她原谅自己的粗鲁。克拉腊心里很明白,但是没法解决。埃斯特万‘特鲁埃瓦对克拉腊的热爱无疑是他一生中最强烈的感情,甚至胜过他的暴躁和傲气。半个世纪以后,他仍然是那样激动、那样急切地呼唤着克拉腊的名字。到了暮年,他躺在床上,还会呼唤克拉腊的名字,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菲鲁拉的横加干涉更加重了埃斯特万的焦灼情绪。每次姐姐在他和克拉腊之间设置一重障碍,他都气得发疯。他甚至讨厌自己的儿女,因为他们把妈妈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他带克拉腊去度第二次蜜月,去的还是第一次度蜜月的地方。周末,他拉着克拉腊躲进旅馆。但这一切都无济于事。最后,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过错全在菲鲁拉身上。是她在妻子身上播下了有害的种子,让她不爱丈夫;是她用非分的爱偷走了本就属于丈夫的东西。当他撞见菲鲁拉给克拉腊洗澡的时候,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劈手夺过海绵,粗暴地赶走姐姐,把克拉腊从水中提溜起来,用力摇晃她,不准她再让别人给她洗澡,理由是在她这个年纪,让人洗澡是个坏毛病。他为她擦干身体,给她穿上睡衣,把她放到床上,觉得自己的处境实在够尴尬的。看到菲鲁拉给妻子端上一杯可可,他从姐姐手里夺过杯子,让她不要把克拉腊当成残废人对待。赶上菲鲁拉道晚安时吻她一下,埃斯特万也一把将她拉开,说连续接吻很不雅观。看见菲鲁拉从食盘里给克拉腊挑好吃的,他气愤地离开餐桌。姐弟俩成了死对头。你瞪我一眼,我瞪你一眼,当着克拉腊的面找碴对骂,互相窥测,互相监视。埃斯特万没心思到乡下去,让佩德罗·加西亚第二掌管一切,连进口的母牛也交给他管。他不再和朋友们出门闲逛,不再玩高尔夫球,也不去工作,日夜监视着姐姐的行动。只要她一接近克拉腊,马上出来挡驾。家里的气氛十分憋闷、凝滞、阴郁,连老奶奶都像中了邪魔。对这些事全然不知的唯有克拉腊。她还是那么心不在焉,天真无邪,什么都没察觉。
    过了很长时间,埃斯特万和菲鲁拉之间的怨恨才爆发出来。开始不过是暗中嫌恶,在小事情上总想干仗。后来越闹越大,弄得全家不得安宁。那年夏天,适逢收获季节,佩德罗·加西亚第二从马上摔下来,脑袋摔破了,住进修女医院,埃斯特万只好去三星庄园。管家病一好,埃斯特万事先没打招呼就赶回京城。在火车上,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有一种巴不得出点儿事的难以出口的愿望。他还不知道,在他这样想的时候,事情已经开始了。下午后半晌他到达首都,直接到俱乐部去,玩了几把牌,去吃晚饭,心中还是七上八下,焦躁不安,可又不知道会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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