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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张杰的评论-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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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种种的议论中,我听到了一句让我一惊且十分锐利的话:张洁恨死了男人。
我把这话告诉了张洁。她说:对,我是恨死了男人。

  这便注定了张洁在相当一部分文学之恶的渲泄中所持的性别立场。她把自己变
成一个被逼上梁山的女狂人,一个充满女权自觉性的讽喻大师,代替妇女们与现实
对话。她把隐匿在男性世界的种种卑劣与丑陋无情地撕破给人看,故意让其在家庭
生活中、政治舞台上、文化变兹里丢尽人出尽丑,以达成内心不可抑制的恨与厌恶
的宣传。

  《红蘑菇》以悲哀怜惜和痛恶鄙视的双重笔墨揭开了家庭生活的内幕,张洁把
前面的一半笔墨投给了女主人公梦白,把后一半笔墨毫不遮掩地泼向梦白的丈夫吉
尔冬。可以说,在象征的意义上,梦白的人生体验也是张洁自我的寓言,吉尔冬肉
体和精神全面阳痿之下的虚伪和贪婪则成为这一自我寓言生长的根由。张洁在此间
的性别立场并不是像《方舟》那样古老的男女生存不平等权力的倾诉,而是女性在
获得政治、经济、文化生活各方面的应有权力之后,对妇女自身和男性世界的人性
(弱点)及灵魂的现代审视。这正是现代妇女写作在经过了女性一女权而进入到女
人阶段后的重要命题。

  《上火》中,政治的内幕因男性的主宰和人生表演而显得格外污浊,人伦的堕
落与政治的卑鄙成了一对双生子。看得出,张洁再也耐不住性子去按部就班地诉说
来自女性世界的那份痛苦,她怒不可遏,恶毒嘲弄的讽喻的和戏拟的方式使她在再
现的意义上表现出某种政治参与倾向。她的性别立场是在以归谬手段呈示男性世界
的丑陋中表现出来的。它不是站在女性立场上控诉的表达,而是基于与男性为中心
的世界的对立边缘的批判性表达。它不是女性情感的放纵与渲泄,而是理性控制之
冷峻的嘲讽和不留余地的戳穿。这篇作品以独特的智慧风貌所展示出的现代妇女写
作的文化风姿,有望把女界人生的命题推向一个令人目瞪口呆的境界,其间对政治、
权力的关注预示了现代妇女觉悟的新内质。(顺便说一句,蒋子丹新近发表的《左
手》也是与《上火》具有同样意义的小说。据说,张抗抗等女小说家也写作了类似
风格的作品。)

  《她吸的是带薄荷味儿的烟》给人一种《镜花缘》般的性别角色面目颠倒的阅
读快感,当张洁深入到一个男子的丑灵魂,剖露出的却是文化布置下特别以女为造
字偏旁的男性“妓”意识时,传统观念中肉体出卖的主动者和受动者极滑稽地发生
倒置,犹如曾经走进李汝珍用笔营造的女儿国,张洁故意让那个异想天开不知羞耻
的小子赤裸裸地出乖露丑,让那个被他打上算盘想好好利用一番玩弄一番的年老色
衰的女舞蹈家,站在文化布置给男人的绝对优越地位上来、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
之身,其中的刻毒和恶作无疑是性别立场之上一种文化压抑感的反拨和控诉,也是
一种女性(特别是有了些年纪的女性)人格权益的张扬和维系。

  稍稍留意就会发现,张洁的这几篇小说的主角都是男人,这与她早期倾心撰写
纯然女性的故事——如《爱,是不能忘记的》、《方舟》、《祖母绿》——是创作
重心的一个转移,也是她进入文学更年期后的主要变化。在失却了正统的女性角色
面目不再多情浪漫不再哀婉温文之后,张洁也间或写一点如《脚的骚动》、《最后
的高度》那样以女性为主人公的作品(注意:两位主人公一个年老一个色衰),可
是,这类文字在风格形态上既不同于张洁前期的纯情之作,又有别于她深入男性世
界后那种着力恨与厌恶宣传的审丑或上火之作,蕴含着女性独有的人生况味和觉悟,
文字平实而深沉且拖着哀婉的余韵。我曾生出过这样的猜测:在张洁的文学之恶发
泄得差不多的时候,也就是她的文学更年期过去之后(是否还会有一个文学的老年
期?),倘若再转向妇女自身,重新书写女人或自己的故事时,会不会就是这样子
的呢?

                  2

  可能,张洁自己都难以相信她的文学更年期是以如此残酷的方式嘎然而止——
在她的恨与厌恶还没有来得及渲泄尽时,在她总是上火甚至火冒三丈时,曾经迫使
人不能不狂舞的一切,都因她没有留住母亲生命的回天之力,而在蓦然间被痛悲和
懊悔抹去了。

  三年前,张洁五十四岁的时候,母亲的去世把她抛到绝望的深渊,肉体和精神
一下子被彻底击垮了。她像可怜的孩子一样挂着满脸的泪问我:我还能熬过去么?

  我曾惊异。因为在我的理解里,难以承受或造成丧母创巨痛深的,似乎不该是
张洁这样的年纪。前不久,看到了张洁发表的长篇纪实作品《世界上最疼我的那个
人去了》。在同我谈起母亲的时候,她依然像三年前那样恸哭失声。她说:我的生
命其实在五十四岁的时候就结束了。

  我信,不再惊异。因为从张洁写母亲的长篇纪实作品中我切实地读出了她与母
亲结下的生死之交和生死之恋,明白了其中藏着的原来是早已超出一般母女情感的
一份对母亲的固恋。

  当代著名的社会心理学家和精神分析学家埃里希·弗洛姆把这样的固恋称之为
—一对母亲的共生固恋。显然,对于张洁,这份固恋已成为与她的人生和写作胶合
在一起的无论如何也扯不开、剪不断、抛不掉的情结,成为驱动她创作成长的根系。

  当张洁对母亲的固恋还处在潜隐状态或对母亲的爱还没有深至因恋的程度时,
她确实曾经诚挚地爱过母亲之外的许许多多。无论作为作家,作为女儿、情人、妻
子、母亲、同志和朋友,她为许多爱所支付的代价是不惜血本的。生活中的张洁在
回首往事时,无法褪去太深的关于某些爱的流失的记忆;创作上的张洁,在完成了
从文学的少女时代向文学的成年时期再向文学的更年期蜕变和转型后,甚至羞于提
及她曾经以心血颜色写下的那些十分美好的爱的寓言和故事。但是,谁都不会忘记,
处在文学少女时代的张洁对人间之爱的书写所倾注的淋漓鲜血和生命。她能使人想
起以血谱词的李清照。《爱,是不能忘记的》至今仍可以看作是理想爱情的一次流
血的宣告,是痛苦理想主义的现代祭典;《祖母绿》依然可以理解成作为母亲也作
为情人的和生命意义的祭礼。那时,张洁展示给人们的文学歌舞仿佛是纯情少女的
表演。

  就在大家正在看好的时候,张洁已不屑于她的表演。

  于是,爱的宣告和祭礼之后,张洁一点一点反叛了自己。因为在文学的成长过
程中,这个世界太多的人生鄙陋和人性缺陷教育或教训了她。张洁失望极了,失去
了继续以爱的无价付出承担生命重负的耐性,只想跳将起来恶狠狠地诅咒和做文学
的狂舞。其实,那些变态的书写既是主体悲哀失望的世界感的孕育,也是其内心脆
弱的表明。对丑与恶的魔掌紧紧抓住的这个世界,张洁无力承受也无法忍受,她在
骨子里是柔弱的,而她的那些狂舞,在一定意义上可以理解为以激烈或反常的方式
对自己脆弱心灵的护卫。就是这样的时候,世上唯一可以无条件依赖的只有自己的
母亲,唯一能够包容和抚慰她的还是闩己的母亲。在经过彻底的失望后,张洁醒悟
了,母亲便成为她最终的情感栖息之所,成为她精神永远的避难地。

  当然,向母亲回归也是张洁身世的必然。谁都有母亲,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
张洁那样把诸多的情感只寄寓在母亲一个人身上。她是把自己的女儿情,把失落的
父爱以及许多人生之爱加在一起去爱与她共生依恋的母亲。这爱,几乎成了张洁生
命的不能承受之重。所以她说,“我终于明白:爱人是可以更换的,而母亲却是唯
一的。”这个唯一,对于张洁包含着比一般人更多更沉重的旨意。因为:作为女儿,
张洁只有母亲;作为女人,张洁于然一身。半个多世纪的生死相依,注定了她对母
亲因恋的生成。

  可以想见,在如此的固恋之下,丧母的打击所摧毁的是张洁情感和生命的最后
归宿。从此,张洁不仅没有了母亲,而且失去了唯一的精神栖息之所和避难地,可
以寄托哀思的只有文字。她只能写,并且不能不写。确实成了长歌当哭。

  张洁说:纵使我写尽所有的文字,我能写尽妈对我那报答不尽,也无法报答的
爱吗?我能写尽对她的歉疚吗?我能写尽对她的思念吗?妈,既然您终将弃我而去,
您又何必送我到这世界上来走一遭,让我倍受与您离别的怆痛?

  就这样,张洁紧紧抓住与母亲的生命相关联的一切,紧紧抓住那致命的摧毁,
以文字的纪实回忆、总结、追悔、补偿、挥洒人生最后一次大悲大痛。据张洁说,
在她所有的文字中,《世界上最疼我的那个人去了》是付出最多的文字,初始写几
个字就难以自持,不得不停机歇息,后来已写好的八万字在电脑里莫名其妙地丢失
又使她遭到母亲去世后最沉重的打击,不得不在重病中苦撑着,振作精神日夜兼程
地重写。张洁在这篇自传性的纪实作品里用生命之笔严格又缜密地过滤全部的痛失,
仿佛遗漏哪怕一个小小的细节,就减少一次忏悔,就多留下一份对母亲的欠债。表
面看上去张洁是在忠实地记录一场劫难的前前后后,但是因为她的纪实是回忆录性
质的,是从现在的视角来描写过去的经历对于自己的意义,因而在这篇作品里存在
着两个变量:(一)事件的意义在被回顾时有所改变,也就是说,张洁是在写作的
“重想阶段”回顾已经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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