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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第06期-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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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个屁!老王突然坐了起来,走向新买来的宣纸。
  在写书法的间歇,老王又去过几次邮局,已经熟悉的小女孩一见到他就先摇头,这摇头老王也早就熟悉了。他冲着她们笑笑,谈几句天气太极和九成宫,然后就离开邮局,到县委外面朝里看上一会儿,回家。他又给澳洲打过两次电话,那边总是莫名其妙的英语,老王准备的许多话都被堵在自己的嘴里,像蜡一样又咽回去。有一次,老王的书法已经足够让他烦躁,而对方的英语又让他的烦躁增加了几分,于是,他冲着话筒讲了几句俄语,那俄语具体的意思老王早忘得差不多了,但这几句还算流畅。现在轮到那边被堵住了,轮到那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老王心满意足地挂上了电话。——老子讲的是俄语,听不懂了吧。
  老伴儿回来后老王把打电话的事和老伴说了,老伴儿也和他一样合不拢嘴——“这个孩子真是没心没肺,这么长时间也不知打个电话回来。”
  看着老伴儿傻傻乐着的样子,老王的心里忽然有了一些异样的感觉,他想握一下她的手,他想抱一抱她,然而老王只是淡淡地想了一下。那种感觉很快弥漫了他的全身,然后又很快地潮水一样退去。
  老王的书法写得很不顺利,也难怪,都有几年没写字了,拿着笔的手僵硬得可怕,它像一块很不灵活的木头。离交作品的时间已经越来越近。宣纸又没了。团掉最后一张纸,老王几乎已没有将它丢到门外的力气,他觉得懊丧至极,疲惫至极。
  县城里有两家书画店,平时很少进宣纸,而这几天仅剩的宣纸都被参加书画展的老干部们买光了,老王只好去老陈家借了几张宣纸。借到宣纸后老王的心情略感轻松了些,他让老陈把写好的字拿出来,一边看,老王对一些字的结构提出了批评,老陈说我写书法只是应付,人家要我参加我不能不参加,我哪里会写字啊,要说书法,在老干部中你的字是写得最好的。
  老王笑了笑。现在不行了,退下来后就没摸过毛笔。
  两个人正有说有笑地聊着,电话突然响了,是老伴儿打来的。老王接过电话,那边急急地说:“爸爸摔着了,你快回家来吧,快叫人送医院去!”
  
  十四
  
  老人摔着了。他不知因为什么事想从床上下来,手里已经握紧了拐杖,然而拐杖突然滑远了,他就从床上简单地摔了下来。经过血压、外科、内科和CT之后,结果就不那么简单了:老人的胳膊有一处骨折,胸部有多处软组织损伤,需要住院治疗。老人的肺部还有一块阴影,是什么还得详细检查后才能确诊。
  打过电话,弟弟也来到了医院。去外科、内科,弟弟并不比老王走得慢,而去住院部办相关手续的时候,弟弟的肚子疼了起来,他叫老王先去,然后自己走进了厕所。老王盯着厕所的门看了一会儿,用鼻子哼了一声,就一个人去办理住院手续去了。
  老王回到病房,弟弟还没有从厕所里出来,见他一个人,老伴问他呢?老王略略支吾了一下,说他去厕所了。“还不知道他那小心眼,怕花钱,爹又不是一个人的爹。”老王朝老伴儿使了一个眼色,可老伴儿装着没有看见,她配合着护士按住老人的胳膊:“在他那里钱是钱,别人的钱就不是钱了,花别人的钱不心疼,自己的钱可是连着心啊。”
  弟弟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了背后。
  “哥哥,嫂子,你们回去吧,反正医院里也用不了这么多人,有事我再叫你们。”弟弟的声音很轻,有些不安。他搓着自己的两只手。
  “我一个人守着就行了。真的。”
  “你们回去吧。也累了这么多天了。”
  离书画展交作品的时间已经越来越近,可老王却没有了心情,他觉得自己已经相当疲惫。纸一张张地少,越写,老王越对自己的作品不满意。他决定放弃《沁园春·雪》。这首词太长了,而他的宣纸又不多了,不能总去老陈那里要吧。他决定只写其中的两句:“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俱往矣……”
  那天,傍晚的时候,老王写下了那一天的第七幅“俱往矣数风流人物”,来到院子里活动一下筋骨。就在他金刚倒锥的时候忽然听见父亲的屋子里传来了一声咳嗽,那声音像极了父亲。他停下,支起了耳朵,咳嗽声没了,可是隐隐地有别的响动。他不自觉地走进了父亲的房间。
  那间昏黑的屋子里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只有一股浓重的霉味儿在空气中散布着,来回摆荡。父亲的茶杯不在那里放着,父亲的缺了一角的碗,父亲的枕头和烟盒都在那里放着,可父亲不在。他在医院里。老王提醒了自己一下,父亲在医院里,他还是有那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仿佛老人走了,不回来了。七十三、八十四,老王愣了一下,他突然地有些心酸。
  “那头驴是不对劲,好几天了,喂它豆子也不吃,拉它打它都不肯起来,屁股后面有一大摊血……”
  是父亲的声音。这声音就在老王的耳边,可是,父亲在医院里。然而那声音那么响亮,清晰,它说给了老王的耳朵。
  老王想捕捉到这声音,然而在他开始捕捉的时候声音已经消失了,屋子里一片昏暗,空空荡荡。
  在他的背后,父亲的咳嗽声又传了过来,那声音直接来自老人有了阴影的肺。
  父亲,住在医院里。许多日子,老王都被
一些奇怪的梦所困扰着,从一个噩梦中出来,还会有另一个噩梦接着,梦和梦之间还有一定的连贯性,它让老王即使已经真正地醒来了也不敢松气。索性,老王在练过太极拳之后,吃过早饭之后,那一小觉儿就免了,他或者是去医院再到邮局,或者是从邮局到医院,这个顺序得看老王的心情而定。有一次,在医院的门口碰到公安局管户籍的秦科长,他热情地和老王打招呼,问他去澳洲的事办得怎么样了,这些天也没见老王找他。老王略显尴尬地摆了摆手,老人摔着了。我离不开。秦科长坐上一辆白色的汽车,他摇下车窗玻璃大声地和老王说:“王书记,有事儿你就说话。澳大利亚可是个好地方啊!”
  送走秦科长,老王的心里突然有了些懊恼:去澳洲的事迟迟不见动静,可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要是再去不成了,得有多少人笑话他啊。多没面子。
  可这消息有一部分或者大部分是老王自己先放出去的,他的懊恼没办法撤掉,如果懊恼是一个球是一块石头,他总不能真往自己的脚上砸吧。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现在轮到我老王了。我要这么多的不如意干什么?老王自己对自己说,想开一点儿,许多人还不如你呢,像老赵头,他想说要去澳大利亚,谁信啊。
  然而劝自己想开一点儿起不到什么作用,有些事很难让他能想得开,看得开。
  
  十五
  
  老干部书画展开幕的那天老王去了。开幕式的时间是上午九点,老王早早出来在邮局里坐了一会儿,看着表九点五分了他才朝展厅走去。到场的人不是很多,基本上都是有书画作品参展的老干部们,县里只有一个排位很靠后的副县长参加了仪式。——他算干什么的?老王悄悄地向身边的老陈发表了一下不满,老陈也悄悄地点了点头:“我们都老了,没用了,当然不受重视了。说不定,他的心里还委屈着呢。”
  让老王难以想得开的事还在后边。副县长拿出一份稿子,代表县委县政府祝贺了一下后,天天和老王在操场上练拳的老赵头忽然也走到了台上,他是以老干部的代表的身份讲话的。
  老王感觉自己的喉咙里悬着一只苍蝇。
  老赵头满面红光。他先感谢了一遍党中央国务院省委市委县委县政府的英明领导之后,又开始讲起了国内外的当前局势。老王感觉喉咙里的苍蝇长了,大了,它塞住了他的呼吸。老王在人群里重重地咳嗽了一声,人群里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也跟着响了起来。
  老赵头面不改色。他又开始讲这次书画展的意义和老干部老有所为的意义。老王喉咙里的苍蝇生了许多的小苍蝇,它们已经爬满了老王的肝、脾、胃和肠子。“脸皮真厚。”老陈在老王的耳边悄悄地说。他当然知道老王和老赵头素来不和,两个人在位的时候就这样。老王忽然记起,当年老陈应当是和老赵头一条线的,后来不知为什么两个人闹翻了,老陈才慢慢和自己有了接触,成为了朋友,无话不谈的朋友。老王的肚子里装满了苍蝇,它们或者在爬,或者在飞。
  进入大厅,迎面悬挂的是一幅《沁园春·雪》,整整一张四尺宣的样子。老王走过去,他肚子里的苍蝇更加密密麻麻:字是老赵头写的。老王感觉,老赵头的字就像一团团的苍蝇,这些苍蝇和他肚子里的苍蝇呼应着,露出一副副狞笑的表情。
  老王的那幅却不见了,他找不到他的字。老王从前厅走到后厅,他的字仍然未能找到。他按了按自己心里的怒火,装作认真欣赏的样子又寻找了一遍,这次,他终于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找到了自己的那幅字。老王肚子里的苍蝇—下子从他的耳朵、眼睛和鼻子里飞出来了,连绵不绝——这时,一位是文联的人员正走过来,老王叫住了他。
  ——你们的安排不对嘛,这样安排是有问题的。
  “什么问题?”那位工作人员有些莫名其妙,也略略地带着一丝的紧张。  ——我的意见不仅仅是我个人的意见,我们许多老干部都是这个意见。你们对这些书画的布置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呢?这应当是有学问的,不能瞎摆啊。
  老王的话得到了一些老干部的附和,他们也表示了这样的不满。
  “我们是专门考虑过种种因素的,包括类别、布局和内容,我们从前天就……”
  老王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是说你们一点考虑没有,而是有些欠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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