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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继卫赌下一颗子弹-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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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子在家的生活起居,近一两年也发生了明显变化。不像以前那样天天阅读专业进展的文献资料,不愿参加和专业有关的公务活动,谢绝所有写回忆录、出传记或各种宣传采访。他现在出人意料且秘而不宣地一心钻研佛学著作,起坐行卧,莫不以佛经为伴;诗词书画,莫不以参修为题;案头大书“五不”:不拜、不传、不薄、不离、不辍,陶然其中,大有超凡脱俗的气势。傅潮声本想旁敲侧击地鼓舞他继续在学术上“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但看他那种认真修禅的样子,又怎敢开口?只要他心舒气畅,就让老爷子也随缘而安吧。
  傅潮声突然生出一阵悲痛,老爷子被他冷落得过分了,他曾设身处地地为老爷子换位思考过吗?老爷子一辈子对生活要求过什么?行将就木的老人,面对孤灯,相伴半痴的老妻,远离膝下儿孙成群的天伦之乐,活得是何等英雄气短,又何等坚强和骄傲啊。
  他眼睛有些湿润,模糊的视线中闪动着神话中茴香枝的影子,那是一支苍老干瘪的茴香枝,老到已显浅浅的黄白色,但它的内里依然流淌着从太阳神处得来的不熄火种。他为传火而燃烧着内心、忍受着灼痛。
  然而,在需要表达一种情感时,傅潮声又无措了,感动如同被贴上画了咒语的封条。
  傅潮声与老爷子闲聊了几句,要为他测测血压,也被断然拒绝了。
  “没事就回去。”老爷子说。
  他只好起身准备回家。才走两步,老爷子却又叫住他,提笔写了几行字,嘱他心静时多看看。
  “爸爸,你不是说‘不传’吗?”傅潮声笑笑说。
  “这哪是传,这是点拨。”老爷子两眼有神地看了看他。
  傅潮声心中有种惊讶的感觉,仿佛看到老爷子过去也偶尔闪过的那种慈祥光芒。
  他接过纸,借助昏黄的灯光细看,见上面写的是:“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享行识,亦复如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傅潮声在老爷子的目光监督下,将纸片折好,小心放进内层的衣兜。
  “爸,我走了。”
  “你抽烟了。”老头缓缓说了声,像是自言自语,摆摆手,示意他走。
  傅潮声平素不抽烟。晚上吃饭时在座的贾副校长递上烟来,便接过胡乱抽了几口。他都忘了,老爷子却发现了。
  傅潮声走出门来,“什么‘不垢不净’。”他嘀咕着,垢就是垢,净就是净,半垢半净有可能,不垢不净是幻境。
  他掏出那张纸,准备掷进屋旁的垃圾箱中。又觉不妥,让老头子晨练时看见可就大逆不道了,还是暂且拿着。
  
  傅潮声打开家里门厅的灯,进门前,在门口的脚垫上反复蹭蹭鞋底。这是妻子多年来的要求,已经养成习惯,“领导”在不在都能一个样。记得有次到北京开党委扩大会,学校的代表们一起去部长家坐坐,最前面的傅潮声就来了这个动作,结果后面一串人都效仿之,逗得部长家的公务员憋不住笑。妻子自有妻子的道理,这么做一是从清洁考虑,二是可以听出是他回来了,她一人在楼上也好放心。
  傅潮声进门,换鞋,打招呼——但底楼客厅的电视机前没人。
  他顺手翻了翻送来的信件,在门厅里站了站,一种累的感觉弥漫全身。在外边给公家干活时,好像有使不完的劲儿,说不完的话,用不完的智能,可是一进这个门,仿佛它们全都下班了。更有甚者,有时在家感冒着,一上班就全正常,晚上回来则又开始涕泗横流了。
  他把公文包放到书房里,到楼上看了看妻子。
  “咦,今天脸上很清爽嘛,怎么不美化环境啦?”他玩笑说。以往妻子的脸上总是贴着东西,什么黄瓜、芦荟、黑泥、纸膜,不留神能吓一跳。
  “你也不看看几点了,要不是等你,我都睡了。”妻子的声音永远是细声细气的,就像她纤弱的身体一样。
  “这是什么?”他看见妻子坐的沙发旁有一个大纸袋,拉出一看,是一只纤纤玉手拿着手机,旁有一行小字写着手机公司敬赠什么的,“这本市合资的手机,打这么大广告,真是浪费。谁拿来的?”
  他把纸袋掷回沙发旁。
  妻子淡淡笑了笑:“我先睡了。你也早点睡吧,嗯?想不想吃点什么?冰箱里有水果。”
  “你别管了,我还有点儿活儿,晚些睡。”
  傅潮声回到书房里坐下,上网看了看邮箱,什么也没有。
  关键是江之湄的消息至今一点也没有。
  今天贾副校长说过,他让外事办联系,也是没结果。
  他的思维中仿佛出现了一些干涸的大池,这些大池似九寨沟黄龙的五彩池一样错落排列着。他大脑奋力运转,就如同竭力抽汲碧水去充填着它们。江之湄究竟是怎么了?他有体会,在外头,实验条件的确要好点儿,要找个人帮忙可就难了。有时实验做起来直忙得昏天黑地,也许一两个月钻在实验室里,或者自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实验室,便一头扎了进去。那岂不是谁都见不到?但当前是特殊情况啊,按理说她怎么也应该与学校联系联系,说说情况的。
  这一个大池浑浑然灌满了,溢出的水又紧接着淌进第二个池子——江之湄到底会不会有事?如果与帕特逊的问题有关,她一定会成为一时的新闻人物。如果与老帕没有关系,那么就不会有大的麻烦。现在看来,老帕的间谍案报道并不多,可各种说法却不少,但是显然没有明确的、确凿的证据。老帕尚且如此,在他那里工作的一个普通访问学者应该更不沾边了。除非有政治势力抱着其它目的去搅和……
  假设江之湄有事,会是什么样、什么性质的事?学校对外出人员的教育一向是遵规守矩守法、诚实做人做事。即使有些合作上的不愉快、观念上的不一致,或工作上被设置障碍,学术上遭受排挤,赌一时之气倒可能有。但凭他对江之湄的了解,出格的问题决不会发生……
  这一事态发展下去,最坏的底线应该在哪里?美国应算是一个讲证据、尊重证据的国家,借题发挥可能会有,但无中生有在当今世界就不应该出现了。
  他关了电脑,想把第二天的事情考虑考虑。
  当校长的与别人的区别是:他的新一天从睡觉前开始,而不能从睡醒后开始。一大早冗事繁杂,也许就没机会全面思考工作上的事儿了。谁让你是一校之长呢!你就是不能再享受当教授的那种胸有成竹、按部就班;不能再沉浸于当副校长时分工明确、责任清晰、安排与微调均有足够的空间。校长享有的是站在悬崖边的特权,走好了,风景这边独好;走不好,怕是帮都没人能帮上一把。
  “反恐”协作会议的推迟,说推迟容易,布置推迟也容易,可在具体环节上仍有一堆麻烦事要抹平,而江之湄的消息虽经多方寻找,还是越来越沉寂起来,但不管如何扑朔迷离,总要想出可行的办法。还有那应该常规抓的教医研,长期抓的观念与规划,突出抓的军事医学城,重点抓的凝聚人心……都是大事,都是急事,都是难事,既有内在联系,又有各自特点,不成条、不成块,缓不得、急不得,凑合不得,又往往按下葫芦起来瓢,抓了撮箕掉了扫帚,这种仓皇的苦处无处倾诉,难以排解,更没法回避。
  ……
  
  正在思绪纷纷之际,傅潮声无意中瞥见字纸篓里有一个纸团子,淡绿色的,肯定不是他掷的。他捡起来铺开,写着“美手档案”,登记项目有“手面疤痕、手指饱满度、质感度、手体长度、手指长度、甲床长度、骨节大小”等等。
  他突然醒悟了什么,转身上楼,撕开那个大纸袋:刚才只拉出一大半,现在看到最右边还有一行字:“感谢叶宜楠女士对本公司的支持。”他走向妻子的卧室,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是女儿去德国念书以后吧,他们已经分房睡了。
  他走到妻子床边,轻轻打开灯,注意到妻子的眼里似有泪痕。
  “干什么你?我要睡了。”妻子鼻子塞塞地说。
  “怎么啦,又头疼?”傅潮声坐到妻子的床边,要给她揉一揉太阳穴。
  妻子拉开他的手:“在外面穿的裤子不要坐床。”
  傅潮声脱下外裤,一把掷出了屋子,传来“嘣”的一声,裤兜里的手机忘了掏出来。
  “你干什么你?几点钟了还掷东西?”
  “摔坏了手机好买你做广告那个牌子的。”傅潮声拉过妻子的手欣赏着,“看不出来,当年在美国装腌黄瓜、敲手动打字机的手,现在成手机广告啦!明天让阿姨买两个猪蹄儿庆祝庆祝。”
  “你有点正经,注意点形象好不好?都五十几岁的人了。”
  “五十几岁的怎么啦?这五十几岁的手还能拍广告、上大街呢么。真看不出来,这手型还真不赖,一点没变。”
  妻子抽回手,“没变是因为自从装小黄瓜你觉得丢你面子以来,你只看过这一次。”她幽幽地说,“没变的多了,你在意了吗?”
  “我看你的俊俏脸庞也没变,就和当年……”
  傅潮声试图把头凑过去,妻子却把脸扭向了一边:“当年我真不该陪你从美国回来,我好不容易找到了适合我的位置。那样你反而还更重视我。现在呢?我和一个旅馆服务员有什么区别?你注意外边的东西太多了……”
  妻子的泪水刷刷落下。
  这话就像“文革”中的基本路线,内当家们“年年讲、天天讲、人人讲”。傅潮声试图给她擦拭眼泪,也被拒绝了,她的床头常备着面巾。
  “从一开始我就提醒过你,凭女人的直觉,我是不会看错的。我是在阻止你同每一个女同志来往吗?我只让你防范我觉得不对劲儿的。可你总是用多么鄙夷的目光看着我,仿佛我是个充满俗气的醋坛子。现在呢?你能想象出医院那些人怎样议论你吗?更不要说全校上下了。”
  傅潮声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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