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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老师,您有事?”苑静在问。该怎么对她讲呢?钟林感到无从开口。他犹豫再三,索性把那封信从衣袋里掏出来,递给苑静:“你姐姐来了封信,你自己看看吧!”
苑静很快地看完了信。她的眼睛睁大了。不!姐夫不是姐姐说的那种人!姐夫从来没有非分之举。相反处处对自己很关心。她暗自羡慕姐姐找了这么一个好丈夫呢!怎么?姐姐怎么可以写这样的信呢?
“既然你姐姐特意关照我,让我找你好好讲讲。不管你爱听不爱听,我还得对你说两句。其实,这番话,在班上我早讲过。我并不认为学生恋爱就是大逆不道。我只是劝你们,一不要过早,二要考虑到责任。千万不要轻率,不要误以为抓住了金子,其实是硫化铜。有些人,是知人知面难知心。有些事,要经过时间……你姐姐是过来人,她尝到的人生滋味,比你深,你要深思……”
苑静听着这番话,跟刚才看那封信一样发呆。钟林的话开了头,便象打开了闸门,开始源源不断:“我并不反对你对物质的追求。谁天生也不是贱骨头,我们也都不是苦行僧,越穷越革命的年代早过去了。但是,不要把对物质的追求同对精神的追求对立起来,或者抛弃了对精神的追求。尤其是对于你们中学生来讲,有些追求为时过早……这些话,也许你觉得我老八股,在说教吧?时候不早了。
我就说这些,我希望你把握住自己。这些话,不仅仅是一个老师对一个学生讲,也是做为你姐姐的一个老朋友对你讲……”
苑静知道姐姐和钟林都是一片好心。她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虽然她并不完全信服,而且也觉得他们有些危言耸听,但是,在送行时,她还是极为真诚地对钟林说:“钟老师,谢谢您!”
但是,连钟林自己都怀疑自己这番话能够起多大的作用。无论是做为朋友,还是做为老师,仅仅是这一番过于苍白无力的话就能够奏效,那朋友、老师也未免太好当了。他仍隐隐为苑静担着心。
4
叶秋月的日记——
1981年5月25日
我天天这样坚持写日记。谁知道以后我会怀着怎样的心情,回忆这段往事呢?也许是兴奋,也许是悲伤,也许是遗憾。一切,无从知道。
我喜欢奋斗,又常常害怕失败。这其实算不得奋斗者。奋斗者的足迹是失败的脚印连成的。我总认为自己身上缺少什么东西,因此,我常常想能够得到别人的帮助。可我又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勇敢者,真是好笑。
今天,我是怎么啦?我的心飘忽忽,好象天平倾斜了,一切失去了重心。我真怕自己最后也是理论的巨人行动的矮子,落成象秋菊一样俗不可耐的人!
秋菊“五一”结了婚。婚礼挺热闹。三叔喝醉了,当场哇哇地吐。我真替他害羞。最让我失望的是,他这次回来简直变了一个人。我开始对他是那样崇拜,那样信任,把他当做我生活中一个强者的榜样!我真没有想到,他也是象秋菊,象爸爸,象妈妈一样的人!
开始,我还征求他对我报考外地大学的意见。我满心以为他会支持我,谁想他和爸爸、妈妈一样的腔调:“你可千万别犯傻,我的教训不是明摆着吗?到外地?出去容易回来可就难了!”紧接着,我明白了他这次回来的目的。他是在求爸爸,帮助他找路子,托关系,办回北京来。
我不能容忍他对爸爸那样低声下气。难道这就是在清明节时大义凛然的三叔吗?时间,可以把一个强者变为弱者?或者他原本就不是个强者。他天天忙于跑路子,找关系,忙于烧香拜佛,请客送礼。我实在看不惯,我对他失望了。以致送他走时,我都没去车站。我白盼了他这么许久。
生活中,还有谁可以相信呢?难道是我太偏激了吗?记今天日记时,秋菊不在了,屋里只剩下我和秋明。秋明正放着她的录音机,吵吵嚷嚷的,让人烦死了!
我越来越不懂她所喜欢的那些音乐了。我怎么变得这么孤独呀!爸爸说我:“看看!就你这不合群的脾气,还想考外地大学,能行?你能过得了?”我不听他那一套,偏要考外地大学。而且,一定要考上!
不写了。越写越气!上頁
第二十一章 WC系列要分手了。高考时间临近,汪洁要回爸爸、妈妈那里参加高考。几年来借读的生活结束了。
从上学期的期末,他们两人都敏感地觉得这一天快到了。他们有些害怕这一天。真希望时间凝固了,日历永远不再翻页,他们永远是十八岁。
寒假时,爸爸、妈妈来信要汪洁回家度假,顺便商量一下报考大学的事情。
对于女儿,当父母的觉得是件大事。姑姑也催着快点买下车票启程,与父母团圆。
但是,汪洁不想回家。她给爸爸、妈妈写了封信,说她想抓紧寒假时间,在北京复习功课,姑姑知道她的心,也知道说她等于白费唾沫。孩子大了,随她去吧。
再说,有陈国栋在旁边,她的功课兴许真能复习得好一些。省得让她人虽回去了,心还留在北京,一个寒假白白荒废,整日胡思乱想,更难受。姑姑便给爸爸、妈妈写了封信,告诉他们强扭的瓜不甜,高考的事唯此为大,不如顺着她,争取考出好成绩。
整整一个寒假,他们俩常常在一起。不是汪洁到陈国栋家,就是陈国栋到汪洁家。不是一起看看书,复习复习功课,就是坐在一起漫无目的地聊天……
对于高考,他们比谁都更关心。
“你说我能考得上吗?”
“汪洁,你要树立自信。看你现在的学习,你只要临场发挥正常,不紧张,保证能考上大学!”
他们没少念叨考学的事。这是他们人生的转折点。他们早约好了。头一志愿都报考北京师范大学。都考上了,他们便可以在北京聚会了。高考,系着他们的命运。
班上的同学很少打破他们的宁静。大概是惯了。起初对他们好奇、观察,甚至起哄,现在统统没有了。连全校的老师都知道而且是这样说:“人家是正经八巴地搞对象,没有胡来……”
在全校同学中,他们算是特殊的一对。再加上他们的性格内向,平日不言不语,很少同大家来往。大家对他们也就敬而远之。他们被认可。如果中学生搞对象,应该像他们两人这样,既促进学习,又提高思想。
这才是大家的楷模。哪里像有些同学,纯粹是胡来!
陈国栋的父亲依然像以前一样,常出外跑车,一连十几天不回家,难得见他。
母亲这两年见老,脸上皱纹渐起,失去了以往的光滑和白净。陈国栋知道妈妈心里很苦,和爸爸关系越来越不好。爸爸一回来准喝得醉醺醺,准得吵架,甚至动手。
妈妈的心气远不如从前,没有精神和能力再来照看他的作业了。见到他常和汪洁在一起,知道他的心。妈妈从不过多干涉他们的事,也不像有的母亲那么爱眯缝着眼睛,窥测一下孩子的秘密。她对自己的儿子有着绝对的自信。她相信儿子不会做出丢人现眼的事情,一定会给自己争气的。
“国栋,今年要高考了,你和汪洁准备得怎么样了?可要抓紧时间,心不能太浮……”有时候,做母亲的这样劝着儿子,说得极有分寸。
“妈!您放心!我一定能考上大学!汪洁也一定!”
“那就好!那就好!国栋呵,妈就指望你,你可得一定……”妈妈有时说不下去,悄悄地抹着眼角。
每逢这时候,陈国栋都像钉子钉在地上,一动也不动,默默地看着母亲,一直看到母亲又恢复了平静,露出了笑模样儿。他觉得母亲笑得有些苦。他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给母亲争口气!……
在学校老师和同学们眼里,在家里母亲眼里,似乎他们成了最完美最懂事的一对。
谁也不会想到,快要分手时,这样完美的一对竟然出现了裂痕。这裂痕平常人看不出来,他们自己却很清楚。
为什么?两人谁也说不清,正如当初他们俩为什么好起来一样。
这学期开学以后,班上的学习空气格外紧张。陈国栋抓得比别人更紧。他摊开课本,眼前常常出现妈妈的影子。不知怎么搞的,妈妈的影子愈来愈浓重,甚至超过了汪洁。这大概因为妈妈和爸爸的关系越来越僵了吧?一想到这儿,陈国栋格外同情妈妈。
爸爸常常开车回来,晚上都没有在家住,又跑了,说是又去出车。他知道,妈妈也知道,他是在骗人。这些年,他一直背着妈妈,和外面的一个女人胡搞。他把他过剩的精力和钱都花在那个女人身上。有一次,在大街上,陈国栋看见爸爸和那个女人坐在一个驾驶室里,爸爸开车飞奔……
起初,妈妈仅仅是怀疑。后来,她不得不相信了。她没有勇气去揭穿这个秘密。她害怕离婚,主要是怕影响儿子的前途。于是,她忍气吞声,她藏着,掖着,勉强维持着这个家。她只盼望儿子考上大学!她瞒着,以为儿子不知道!呵,妈妈呀,妈妈,如果是我,我绝不再和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可是,陈国栋从来不提这事,只当做不知道,他怕伤了妈妈的心。母子俩都这样互相隐瞒着各自的心事。
直到有一天晚上,事情再也瞒不下去了。妈妈已经躺下睡了,陈国栋还在灯下复习功课。院子外面响起一阵汽车喇叭声。紧接着,房门被“咣当”一下推开了,进来的是爸爸,身边还跟着一个三十多岁的胖胖的女人。爸爸酒喝多了,一口酒气,进门就嚷嚷:“快!快弄点儿饭吃!”
妈妈披着衣服下了地,捅火做好饭。爸爸和那女的也不客气,吃完饭,一抹嘴,站起身来,女的说了声:“谢谢!”
爸爸说了声:“我开车把小柳送回去!”两个人当着妈妈和陈国栋的面,竟然挽着胳膊走出了屋。“嘀嘀——”汽车喇叭声渐渐消失在夜色中。这一夜,爸爸没有回家。陈国栋总听见妈妈翻身压得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