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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的美丽和忧伤 作者:裴在美-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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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玉祥自顾自地说:家里是种田的。后来我娘把地卖了,叫我到县城里念书。读到中学,没钱了,就去当兵,跟着部队撤退到台湾。这一蹲,就是多少年……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除了我娘,还两个妹妹,这些年也不知她们怎么过的。
  妹妹现在应该都有人家了,顾太太说:那还能单身么,你算算多少年了。
  是啊,多少年没通上消息了。就怕她们因为我受连累……
  接着一段长长的沉默。草丛里的虫声在暗黑的夜里,卿卿唧唧地分外清晰。
  他抽口烟,再将烟喷出来,浓重的夜色里,一团白雾糊着他的脸,久久不曾散去。
  抽完烟,站起身来要走了。顾太太总想着给他家里带点东西,无论吃的用的或是大人孩子穿剩的衣裳。
  接下来没好久,正巧碰上顾家女佣出缺,顾太太想也没想,当下便找马玉祥带了庄肯来上工。
                             三
  夏天过去,突然起了风,天气飕一下的变凉了。
  做完功课,正想溜出去上哪儿野野,突然给我妈叫住,要我到小河边巷子里的顾家送汤圆去。想着要穿过那大片只有一盏路灯、废弃工厂和栀子花林的野地,心里就犯嘀咕。可是顾家……嗯,起码可以看到安安详详、穿绣花旗袍的顾妈妈,且不论如何还是得我去,因为全家上下没人有我那种骑车不洒汤的本事。
  结果我去顾念祖家送汤圆,正巧碰上马玉祥带着庄肯来试工。他的两个女儿也去了,加上顾妈妈、顾念祖同他姊妹们,一团人全挤在厨房里,好不热闹。
  顾妈妈忙着交代庄肯厨房一些七七八八的事,马玉祥大概觉得太婆婆妈妈了,索性跑到外头抽烟。顾念祖那两只眼骨碌碌老瞅着我,像是有些不怀好意。他担心什么? 难道我还会偷了他家的东西不成? 以前只常见他带着妹妹来我家吃汤圆,或是星期天早晨去我们斜对面刘疤脸老婆的摊子卜喝豆浆。那时候我就猜着他跟我一般大,只是他们贵族私立小学那股子屑劲儿我看不顺眼,所以从来也没跟他打过招呼。但是我认识马秀莲和马秀芳,借着等碗的空耽搁着不走,顾念祖拿我也硬是没有办法。
  顾家姊姊细声细气的同秀莲姊妹说话,问东问西的。顾念祖的小妹坐在桌上没多久就干掉一碗馄饨。怪不得她那么胖,直到长大用尽了所有的方法也没能减掉那些赘肉。
  马秀莲是我们隔壁班的,她一转来我就注意到她了。她和她妹妹都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制服好像一星期白天晚上都没换下来洗( 后来我发现果真如此) ,又皱又脏。头发黏塌塌的,有时候脸好像也没洗干净。有一回,我妈正在店前包馄饨,庄肯满头大汗带着她们来了。通常他们来只买杂货,我们家本来只开杂货店,只因宁波人包得一手好汤团馄饨,弃之可惜,便在店门口新市长刚铺建完工的红砖人行道上,摆起一只锅炉、几张桌椅,兼卖起宁波酒酿汤圆和鲜肉馄饨来。没料到广受居民的欢迎,往往要耽搁到午夜做完宵夜才能收工。
  话说那日庄肯带着女儿们来到店里,将女孩子往椅子上一摆,连额上的汗都来不及抹,便急着对我妈说:一碗馄饨面,孩子饿坏了。忘了带钥匙,真是的……
  随即掏出一张五元的票子来给大女儿:秀莲,俺这就去找开锁的,吃完面就回去,听见啦? 没等秀莲姊妹答应,她又急切切赶紧走了。我妈笑他们家干嘛要上锁,又没得东西偷,岂不是多此一举,自找麻烦。
  马秀莲很照顾妹妹,四个馄饨给秀芳吃了三个,自己也只吃少少的面,等秀芳吃饱了,这才举起碗来将汤汁喝得一滴不剩。
  我妈看这对姊妹花可怜,又加煮了些许的面和汤要给她们添上,秀莲却怎么也不要。付过钱,拉着她妹妹像见鬼一样的跑了。
  秀莲不怎么言语,却是很灵活乖巧。那晚在顾家,庄肯洗碗筷,她就拿起芦草扫帚来扫地,直扫到厨房门口。顾妈妈正同马玉祥在院里说话,这会子看见她,顾妈妈便说:过来我看看。她放了扫帚走到顾妈妈跟前。顾妈妈又说:这孩子真乖,长得也好,文雅秀气,将来能说个好人家。
  马玉祥嘴角有一抹得意的笑,却说道:功课不好,不是倒数第一,就是第二。
  顾妈妈忙着说孩子不能成天叫她们做这又做那的,要教导,还得要补习。
  马秀莲低下头又回去扫地。我在六十烛光的灯泡下看得格外清楚,她的头发爬满了小粒小粒的头虱蛋。我知道那是头虱蛋,因为我们女导师怕传染,所以每周三次都是由我来给有头虱的女生倒头虱药。我奇怪怎么她班上没有药搽? 再仔细一瞧,她妹妹秀芳的情况也是一样。
  马秀莲,你们老师没给你搽头虱药啊? 她“啊”了一声,脸随即红了起来,红得很迅速,一下子红到耳根。她什么都没说,把地扫完,马上又忙着帮庄肯擦碗筷去了。
  这时,我突然发现她两只耳朵的后面各自有块经年累积的灰黑污渍,想是洗脸洗澡从不曾擦洗到的地方。顿时轮到我尴尬起来,也不知是为什么,我竟为她感到十分困窘。
  我从来没有这么近这么仔细地看过她们。这才发现秀莲确实很好看,虽然又瘦又脏又邋遢.但皮肤很是白皙干净,她长得很像马玉祥但比他要漂亮许多。一张稚气的瓜子脸,水灵灵的双眼皮,一个很好看的一径抿着的小小的嘴。她妹妹秀芳较似庄肯,圆脸蛋,乌黑眼,腮旁有两个无论或吃或笑都明显露着的酒窝,而她一天到晚不是吃就是笑,所以永远有那么两个窝窝挂在嘴边上。庄肯就没有这么妩媚的窝窝,她几乎很少带有表情,像具雕像似的安定,头发在脑后扎了个马尾巴,几根短发乱庇庇的掉在额前。她不知几岁了,身子却依然很健壮,细胳臂长腿,腰杆子挺直,尤其是胸前两团鼓鼓的肉,走起路来还那么颠啊颠的,让人直想上去捏两把,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庄肯就有的向往。
  虽然当时我并不知道那就是性感,而这就是性欲。
  坏的是我从小就有那种欲望。
  我们家开店,一层楼的公寓除了店面全堆满了杂货,外公外婆睡在楼底唯一的边间。我爸只有把屋顶隔出一小层空向来,安个木梯子,成了我们睡觉的地方。我们全家——爸妈、我和两个弟弟就安歇在此。很小我就已经懂他们在干些什么了。我爸个儿瘦小,我妈人高马大,每次在黑乎乎的夜里,他们喘着很粗的气,我爸好似小婴儿啃奶似的趴在她的上边,很卖力、很有节奏地运动着。同时他们传出一股子气味,一种好似发酵面包与刚打开的鲔鱼罐头混合起来的好闻的昧儿。
  这时,只见庄肯捧了一铝盆子不知洗什么东西剩下的水,哆哆嗦嗦的往外去。人还没来得及问她,已经忽剌一下子洒在院子里了。只听见顾太太一声惊呼,马玉祥骂开来。原来水不偏不倚正好泼倒在顾太太那两条总是露在旗袍外头、比庄重好看、白瓷花瓶似的腿肚子上了。
  这以后就常听见有关庄肯在顾家的糗事,像熨焦了顾先生从大陆带出来的丝棉袍,把人家送的美国花旗参当草根种在花盆里,或是把顾家大哥的BVD 当成顾家姊姊的三角裤诸如此类。至于将糖放成盐、将酒当成醋,那就更是家常便饭。这些都是听顾念祖说的,他没多久便转学来到我们国小,恰好跟我同班,我俩后来居然还混成了哥们。这倒是我从不曾料想到的。
  顾念祖除了有点婆婆妈妈和太爱干净让我受不了之外,他并不是我初初印象里那么屑的一个人。甚至我还觉得他有一点可怜,但是可怜在哪里我又说不上来,他们家有钱有势有吃有喝有住有玩,比所有我认识的人都强多了。虽是如此,顾念祖每天还都缠着我不放呢。
                               四
  初秋金黄的阳光下,我们国小附近住家的猪舍,以及他们豢养的鸡鸭牲畜不时传出一阵阵要命的腥酸味儿。我带顾念祖专抄小道( 他现在已经同我一道走路上下学了) ,先矮着身子打人家的丝瓜棚底下钻过,再过一段灌木丛围墙、只跟我们头一般高的瓦屋旁的泥巴小路,完了穿过晒谷子的厝前方场,小孩和鸡鸭狗猫在脚边乱转,不用伸头都看得见人家屋里的一切,只不过黑洞洞的需要用些眼力。这时顾念祖兴奋得直嚷嚷:以前怎么都不知道有这些地方? 我的天! 简直跟进出自己家没两样嘛! 曾经几度放学时分在学校附近对着女生撒野的暴露狂又出现了,把硕大勃起的生殖器从风衣底下露出来,吓得一堆女生鸡猫子乱叫唤地闪躲。这时马玉祥不知从何处突然杀了出来,揪住那个色情狂就是一顿狠揍,附近的邻人和小贩都围上来叫好。
  那人根本不经打,几拳几脚便倒在地下,嘴角淌着血,脸上一片青肿淤紫。
  马玉祥则脸色铁青,紧抿着嘴,攥着一双拳头,稍待了一待,又将他一把揪起来,未料嗤一下扯破了他的衣裳,众人就都笑了。马玉祥硬要拖着他上警局去,这时男子的父母兄长挤了进来,好说歹劝向马玉祥与众人赔不是,这才将他领回家去。
  从此马玉祥在我们小学成了众所周知的英雄人物,尤其是他激烈连续挥拳的模样,成了所有男生武斗时竞相学习的标准架势。而马秀莲姊妹也不再有人敢看低欺侮她们了。
  那时节,天还热着。我同顾念祖躺在野草堆里( 正确地说是我。他么,则是打开一条干净的白手绢,小心翼翼坐下不让裤子弄脏) ,我们边吃着他从家里拿来的美国巧克力,他边从庄肯的邋遢、不懂得伺候,抱怨到班上女生的衣着和发型。末了,他轻叹着气,下结论说道:要是世界上女生都这么难看,我真的一辈子都不要娶老婆。
  不要脸,这么小就想到要娶老婆了。
  我是说不要娶! 好啦,我知道啦。你不喜欢小女生,那大女人怎么样? 我接着问他:你摸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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