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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大道第1部-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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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三二年,山东省水泊梁山地区又是大灾大难。
  黑夜,没头没脑的黑夜,好像把人世间的一切都扣在锅底下了,干燥的狂风,卷着沙子粒儿、烂树叶子,吼吼地惨叫,滚过荒野,折断了树枝,摇撼着坟河庄西头两间孤零零的小土屋。
  屋里边,一盏熬干油的灯,那微弱的火珠像喘气似地飘动着;浑浊的光亮,照着颤抖的土墙壁,照着叫喊的破窗户,照着躺在床上的男人和守在床边的女人。
  受着病魔摧残的男人咬咬牙说:“我不行了,你带上两个孩子走吧。离开这个火坑苦海,找一条活路……”
  满脸愁苦的女人抹着泪说:“这个大荒大乱的年月,我一个女人家,哪有什么道路可走呢?就是死,咱全家也要死在一块儿广男人说:“天不能总黑,道不会走绝;他们越想逼得咱们家败人亡,咱们越要挺起来,活下去。你们先走一步,我在家里熬着,活了。就去找你们。死了,能保留下咱高家的后代根苗,我死也合眼了……”。
  这夫妻俩一边商量着生存的门路,一边叹息和哭啼.反反复复地折腾了一夜,才把逃荒的事情定下来。他们听别人说,一个搬到河北的表侄女婿混得不错,想投奔他那儿去,试一试运气。动身的那天早晨,好多左邻右舍的男女,凑到高家的小土屋里;这个一言,那个一语,说的都是一些让人宽心的吉利话,祝福他们从这一步起,就时来运转,诸事如愿。
  弯在床上的男人颤颤抖抖地抬起他那枯瘦如柴的手掌,“轻轻地抚摸着小儿子二林的头顶,看不够,亲不够。他悲愤地向儿子.也是向妻子和邻居诉说自己的不幸。他说自己白给地主“积善堂’”卖」’三十年命.病倒三天没干活,就被赶出大门;他说自己耿直本分.勤劳半生,如今却落个两手空空,妻离子散;劝妻子不要店记他,嘱咐儿子听娘的话,长大了当个有志气的人,要替他争口气。他说着话,流着泪,又很费劲地转动着脑袋问:“大泉呢?过来,过来,让我再看你一眼。”
  痛苦万分的女人忽然被提醒了。她发觉大儿子从早晨起来到这会儿 ,一直没有在屋呆过,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她一面朝外走,一面既气恼又奇怪地想道;这孩子本来很懂事儿,怎么忽然间变了呢?自从决定往河北逃荒,他就像遇到喜事似的慌了神,出出进进,坐立不安,光会催着动身,还不如二林,知道跟爹亲热亲热。
  她出了小土屋,来到残破的院墙门口,只见要跟他们搭伴逃荒的侄儿高贵举正往拱车子上拴绑行李,一群小孩子围着看热闹。这孩子群里有邻家的,还有“积善堂”的两个穿着绸缎、背着书包的小少爷,就是没有她的大儿子。她又抬头朝远处张望。破烂的街道,荒凉的野地,都是静静悄悄的,没有行人和声音;忽然,一群鸟儿叫唤着,从远处大水坑西边的小树丛里飞起来,紧接着走出一个男孩子。
  这男孩子,细瘦的个子,上身穿着开了花的破棉袄,下身穿着条条缕缕、辨不出颜色、看不清形状的灯笼裤子。他提着一只大瓦罐,摇摇晃晃地往这边走来,两只光着的人脚丫子,“巴嗒”、“巴嗒”地拍打着路面上的浮土。
  她立刻认出,那是自己的儿子高大泉口她还发现路上有一条水印儿,从儿子走来的那个方向,点点滴滴,一直连七了自家的院子;灶屋外边那只破水缸里,已经装满了清清亮亮的水。看到这里,她的心头· 热.赶紧迎上去,要接过儿子手里的大瓦罐。高大泉扬起通红的脸蛋,躲闪着娘,又把那盛满井水的瓦罐从这只手倒换到另一只手上,用胳膊腕子抹抹脑门上的汗珠;那俊气的眼睛一眯,笑了,说:“娘,我提得动。”
  娘说:村缸都满了,怎么还提呀?”
  高大泉说:环多提一罐放着,留给我爹洗野莱用.” 娘说:“看把你累的,快给娘提。”
  高大泉说:“你去抓空儿多跟我爹说几句话儿吧。”娘的手已经扯住了瓦罐上的吊绳,听儿子这么一说,两行热泪忍不住地涌了出来,滴在儿子那破棉袄的袖子土了。当她把水罐提到灶屋,听到街上传来儿子和“积善堂”小少爷吵嘴的声音;想出去劝开他们,迈出半步又停住了。
  小少爷尖声尖气地说:“我问你出门串亲戚为啥不穿新衣裳,这也是坏话吗?”
  高大泉理直气壮地回答他:“你都知道,还何什么?我们家里所有的东西,都让你们家给霸占去了!” ;
  “你们欠我们的,就应当还,怎么是霸占呢?”
  “我们一家人给你们卖命干活,总还不清你们了?不讲理!我们这回要远走高飞,到最好最好的地方去,挣好多好多的新衣服来,气死你们!”
  儿子说出娘的心里话。她听得字字真切,句句入耳。有这样一个懂事儿又有志气的儿子.再难不算难,再苦也下算苦,活着就有了奔头。她那装满了苦水的胸膛,激发起一股甜丝丝的希望波纹。
  逃荒的人上路了,谁能知道这是一条死道,还是活道呢?正是三月底四月初的季节,在这一望无边的大平原上,春天来得迟,又没有生气。朝阳的土坡子上,星星点点的野草刚刚吐出绿叶儿,偶尔能看到一朵两朵蒲公英的小黄花儿。大雁排着队,从雾气腾腾的南边飞来,往灰暗茫茫的北方飞去,它们发出阵阵叫声,不知是疲累的呻吟呢,还是饥饿的呼唤。那弯曲不平的道路正翻浆,不是泥就是水。一群一伙的人,被灾难从家乡热土中赶了出来· 在这泥泞的路上跋涉着。背包的,挑担的,推车的,拄棍的,一个个面黄肌瘦,破衣拉花。那一张张没有表情的脸,一双双无神的眼,好像有千愁万苦无处诉说,也用不着去诉说,都压在心头,化成了无声的反抗,不息的追求,他们来自何方,又投奔何处,都是很难断定的。一辆罩着锦缎绣花围慢的小轿车飞奔而来,又急驰而去;鞭抽铃响,泥水溅在步行人的身上;几个人躲闪迟慢了一点儿,肩上挨了鞭子。轿车过后.留下的是难闻的烧酒气味和女人的尖笑。远处残碑枯树下边的乱坟中间,有几堆崭新的黄土,青烟升腾,风扯挂纸,接着是一声声凄凉的哭啼
  这一切一切,都给背井离乡的大泉娘增添着悲伤和烦恼。她坐在高贵举推着的小拱车上,一手拉着坐在车子另一边的二林,一手紧紧地抓着拴行李的粗麻绳,看着,想着,不断地掉泪。她活了四十多年,没有离开过方圆二十里的地盘;如今穷困逼迫.丢下病危的亲人,带着不懂事的孩子,往千里之外的陌生的地方投奔,真不知道走的是一条什么道路啊J
  高大泉的心情却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他在车前边拉纤,胸膛挺得高高的,脚步迈得稳稳的,绳子绷得紧紧的,又认真,又用劲儿。他仰着脸,观看着从身边闪过的一切,一切对他都是新鲜的、有趣的。过去的景物他不留恋,新来的东西他热烈迎接。什么汝河庄,什么家乡故土,在他那小心田里全不占地方。从高大泉“哇啦”一声来到人世到如今,整整十个年头,佼河虽大,物产虽多.他却没有得过它半点好处:没有吃过一顿净米净粮的饭,没有穿过一身不露皮肉的衣服。汉河给他的是饥饿寒冷,财主羔子的辱骂,高门大户的恶狗撕咬,还有爹的悲愤呻吟,娘的痛苦泪水,以及有钱的坏人们对穷人家那种明夺暗抢的可恶的场景。· · 一这个坏地方,赶快离开它,远走高飞,奔好地方去。他把爹的嘱咐牢牢地记在心上,要立大志,长本领,要报仇雪恨。他头几年就产生了一个美妙的想法,认为最好的地方是河北。他想.河北要是不好,为什么那么多的老乡和亲戚们遭了难,就扔掉家,扔掉亲人,拚命往那边奔呢?他想,河北那边一定没有“积善堂”; 一定没有专门逼着穷人要钱的财主,也一定没有光咬穷人孩子的黄毛红眼大狗,那里的人一定都好。他听别人说过,那地方离北平很近,北平有金变宝殿,有夭桥小市,还有养着老虎大象的花园。· · 一总归一句话,高大泉认为山东好比地狱,河北好比天堂。眼下是走出地狱上天堂,他怎么能不高兴呢?他像盼年盼节一样盼着快点儿到河北。
  他在前边拉着纤,累不喊.渴不说,肚子饿了,头发昏,眼发花,也不吭一声。他挺着胸脯子,仰着脸,望着天空,望着云片中一行奋飞的雁群。· …
  高大泉的人生道路的第一步,就这样开始了。
  二
  从山东到河北,虽不是千山万水,大大小小的沟坎,宽宽窄窄的河流可也不算少。他们过了一道难关,又是一道难关,好不容易娜到了河北地区,浑浑浊浊的蓟运河又横在面前。渡口旁边是一个小镇子,正巧是集日,老远就能听到这里是
  一片由各种腔调汇合起来的喧闹声浪,老远就能看到这里拥挤着一团穿得破破烂烂和花花绿绿的人群。
  他们又累又饿.把车子停在三岔路口,高贵举想带着高大泉到街里讨要点东西吃,就朝那乱乱哄哄的街口走。
  街道上全是逃荒的男女。靠两边墙根下是躺着卧着的人,靠路边是叫卖破被窝、“烂衣服、杂乱家具的人,
  “修好积德,一斗高粱,一斗高粱… … ”
  高大泉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中年男人站在一个跪在地下的小女孩旁边,连声地吐喝着口那小女孩约有七八岁,大概因为跪久了,累了.两只又瘦又小的手按着地,脑袋低垂在破棉袄的前襟上,蓬乱的头发上插着一根草棍儿。
  忽然,又传来一阵撕人心胆的哭叫声。一个披散着头发、光着脚丫子的女人,朝河堤那边跑;她的身后,一个五、六岁的男孩一边追一边哭叫:“妈你别去死丁妈你别去死}我再也不喊饿了J 高贵举拉着高大泉赶紧往街里走。
  一个好像集镇官府的大门前边,挤着一群愤怒的庄稼人。一个瘦骨嶙嶙的老头,瞪着两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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