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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制作精美的玉器、青铜器。由于二里头文化所处地域、延续时间均与文献记载中的夏王朝相符,出土遗址遗物又代表了当时的最高水平,所以越来越多的学者赞同它是夏王朝的都城所在地。这个结论,是随着新的考古发现的披露以及研究的逐步深入而取得的。在夏商周断代工程中,二里头文化的材料是作为夏王朝的遗物而被使用的。二里头文化与夏文化的关系,现在学术界存在的主要争议是,有人认为它包括了夏王朝的全部历史,多数学者相信它只是夏王朝晚期的都城,早期夏文化应该到河南龙山文化晚期中寻找(参见赵芝荃:《简论夏朝的断代问题》,《中原文物》1999年1期)。
夏文化的考古学探讨,除了以二里头文化为主体展开之外,在其它地区也有重大收获。1974年,在山西夏县东下冯村发掘了一个遗址。它的文化面貌与二里头有诸多相似,但也有不同之处。学界认为它是夏代——商早期的遗址。1977年11月,国家文物局召开了“河南登封告城遗址发掘现场会”。在告城遗址的第二期遗存中,发现了两座相连的夯土城堡遗址,经测定为距今四千年左右,相当于夏代早期。在东周文化层中出土了带有“阳城”字样的陶片,有的学者据此推测,此地就是文献所载“禹都阳城”所在地。如果此说成立,就是找到了大禹的都城,意义非同凡响。1978年对位于山西襄汾东北的陶寺文化遗址进行了考古发掘。该遗址面积达三百多万平方米,规模之大在龙山文化遗址中首屈一指。考古发掘持续到1984年,共清理出墓葬一千余座,获得大批陶器、石器、玉器等珍贵文物。陶寺遗址的年代,上限约当公元前25世纪,下限约当公元前20世纪,前后持续五百余年。相当于传说中的尧舜禹到夏初时期。有的学者主张它应该是尧的都城所在地。从出土的大型礼器和龙盘可以推测,陶寺大墓的主人,身份与地位相当显赫,决非一般氏族首领人物,应该属于酋邦时代的国王。陶寺遗址很有可能是夏王朝之前的一个区域性政治中心。它的发现,为研究“五帝时代”提供了难得的契机。1983年在河南省偃师市发现了一座商代早期城址——尸乡沟商城。在夏商周断代工程启动之后,认定其中的内城修建于夏商之交,由此确定了它的特殊价值——它标明了夏文化的终止年代。
二里头文化以及其它相关考古遗址的发现和研究,不仅使夏王朝的政治中心所在地明确起来,还确立了它的起始和终止年代。至此,可以说,夏王朝的信史地位已经不可动摇。
以上所述,是按照中国目前的学术趋向——致力于考古材料与历史传说、文献资料的结合而完成的。但对这种趋向自身,实际是存在不同评价的。正如有的学者所指出的,中国的考古学“没有再在完善和改进自身理论方法上下工夫,发扬善疑和善思的探索精神,以提出问题和解决问题为己任,却在史学的学科定位上裹足不前,将印证史籍看作是具有最大成就感的工作”(陈淳:《中国文明与国家探源的思考》,《复旦学报》2002年1期)。于是,将二里头遗址与夏文化直接联系的做法,虽有时间、空间相吻合的有力支持,但从考古学自身学理而言,也有重新检讨的必要。在上一讲的“特别说明”中介绍的国外学者对把二里头说成夏文化的异议,中国学界似乎也不应该完全置之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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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骨文的发现,是19世纪20世纪之交中国考古学最重要的发现之一。它不仅提供了研究商史的第一手资料,还打开了安阳殷墟这座商代晚期都城的大门,使商史研究进入全新的阶段。并且,经由王国维先生的研究,间接印证了《史记·夏本纪》的信史价值。从这个意义上说来,它为重新科学地认识三代的历史与文化,奠定了基础,开辟了坦途。称之为中国文化史上的里程碑,当之无愧。
清朝末年,带字甲骨出土于小屯村。小屯村位于安阳城西北约3公里处,洹河环流在它的东、北。村民把在田间耕作时发现的古老的龟甲兽骨当作中药材“龙骨”,卖给中药收购商。这批暂时不为人知的无价之宝,通过药材商之手,流入金石学家麇集的京津地区。1898年,天津的两位秀才孟定生、王襄见到了少量带字甲骨。他们识别出这是古人遗物,并把其上的刻文称之为“古简”。限于财力,他们无法大量购置研究。1899年,时任国子监祭酒的王懿荣在北京发现了带字甲骨,即以高价收购。王懿荣,山东省福山县人,博览经史,尤以精通金石学而著称。他以金文相印证,判定这是殷代的遗物和文字。王懿荣成为最早发现甲骨文的学者。1899年也成为甲骨学史的开端。1900年八国联军入侵北京后,王懿荣被迫自杀。所藏甲骨主要流入金石学家刘鹗之手。刘鹗,字铁云,是王懿荣的好友,曾参与了甲骨判识的工作。1903年,刘鹗选拓1058片龟板,印成《铁云藏龟》一书出版。这是甲骨文的第一部著录之作。此后,甲骨学逐渐成了新兴起的国际性显学。
甲骨文被发现已逾一个世纪,累计出土数量约15万片。出现的单字不足5000个,已被释读的约1700多个,其中被多数学者所认可的释读文字仅1000字上下。甲骨文的出土是一个联绵不断的过程,其中,有三次集中出土:(一)1936年前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在小屯东北地发掘出带字甲骨17096片;(二)1973年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所安阳工作队在小屯南地发掘出带字甲骨5335片;(三)1991年安阳工作队在花园庄发现一个甲骨坑,共有甲骨1583片,其中带字甲骨579片。它的数量虽较前两次为少,但意义重大——珍贵的大版卜甲集中出现,完整的刻辞卜甲达到300多版,为此前所未见;依据地层关系和卜辞内容,推测其年代当为商王武丁早期;卜辞的主人是“子”,属于“非王卜辞”,对于研究相关问题是难得的新出材料。
甲骨卜辞,是商代的占卜记录。商代“率民以事神,先鬼而后礼”,占卜之风极为盛行,达到了“事无不卜”的程度。也正因为如此,卜辞所反映的内容极为广泛,涉及政治、军事、经济、祭祀、原始宗教、社会生活等各个方面。张光直先生在《商代文明》一书中,把甲骨规定为“通向商代文明的五道门径”之一(其余为:传统历史文献、青铜器、考古学、理论模式),足以说明对研究商代历史而言,其价值是无可替代的。关于甲骨文的著录之作,可谓不胜枚举。好在有《甲骨文合集》、《甲骨文合集续编》两部集大成之作,为研究者提供了极大的便利。至于对甲骨学的综合性研究之作,以王宇信先生的《甲骨学通论》(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9年版)最负声名。
甲骨文对商史研究的推动作用,表现在许多方面。小屯村一带作为商代后期都城的确认,就是其中之一。1928——1937年,前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对殷墟进行了15次发掘。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之后,在这里进行了20多次发掘。先后发现了宫殿宗庙建筑基址、西北岗王陵区、祭祀区、妇好墓、铸铜作坊、制骨作坊,充分显示出殷墟文化内涵之丰富。在这里出土的司母戊大方鼎,是罕见的青铜重器,是体现商代青铜文明水平的典型器物。妇好墓则被誉为商代的文物和艺术宝库。共出土文物1928件,其中一大批为罕见的精品和国宝。特别是有铭文的青铜器多达190件,并且半数带有“妇好”的自铭。妇好又屡见于甲骨记载,她是武丁的配偶之一,还多次主持大规模的祭祀和征伐活动。这也是迄今为止甲骨文记载和考古墓葬直接吻合的唯一实例。其意义自然十分重大。
对商史分期的新思考,也与甲骨文研究以及殷墟考古的进展密切相关。传统之说,把商代划分为前后两期,以著名的“盘庚迁殷”事件为分界线。其文献依据是《史记·殷本纪·正义》注引《竹书纪年》“自盘庚迁殷至纣之灭,二百七十三年更不徙都。”盘庚是第十九代商王,其下至帝辛(纣王)共八代十二王。而对小屯所出甲骨年代的划分,学术界存在着明显的意见分歧。主持安阳殷墟发掘、并对甲骨学有杰出贡献的董作宾(彦堂)先生,在1933年发表的论文《甲骨文断代研究例》中,认为甲骨文的年代涵盖了盘庚以下的十二王,可分为五期。后来,陈梦家在《殷墟卜辞综述》中,也赞同董氏之说。但胡厚宣等古文字家提出了异议,认为所见甲骨的最早年代是武丁时期,而此前三王(盘庚、小辛、小乙)时期的甲骨未见于殷墟。在1978——1982年出版的《甲骨文合集》中,体现了这一思想。由此提出的问题是:殷墟作为都城,是始于盘庚?还是始于武丁?再结合考古材料来看,所发现的宫殿基址、墓葬,最早的年代也是武丁时期。特别是在安阳市西北郊的三家庄、董王度为中心的洹河以北地区,出现了一系列重要考古发现:1980年安阳工作队在三家庄进行考古发掘,所出青铜器的器型、文饰,皆有从郑州二里岗早期商文化向小屯武丁期文化过渡的特征;1996——1997年,考古队对该地再作钻探和试掘,使上述结论更为清晰。相关的考古报告,分见《考古》1983年2期和1998年10期。它促使学界重新推测盘庚新都城的所在地,以及与之相关的商史分期问题。综合宫殿、墓葬、青铜器、甲骨文的分期研究,学界已经倾向认定殷墟作为都城应始于武丁而非盘庚(参见:杨锡璋:《殷墟的年代和性质问题》,《中原文物》1991年第1期;谷飞:《殷墟王陵问题之再考察》,《考古》1994年第10期)。于是,“中商文化”的概念形成了(参见:孟宪武:《安阳三家庄、董王度发现的商代青铜器及其年代推定》,《考古》1991年10期;唐际根:《中商文化研究》,《考古学报》1999年4期)。至此,整个商代史被划分为三个阶段:前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