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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最乡思-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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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年逾七旬,白发剪理得极短,目陷,然有神,身体瘦而坚,十指指尖水滴状展开,圆润,力量饱满,指甲薄而短,常年使网所致。蒋先生的西溪话略可以懂,他说他家有四亩鱼塘,以养鱼和打鱼为生,惜之不能长时间听其讲古,惟细打量了他的屋舍。厅堂阔大,左墙搁下一条倒扣的旧船,船边是网、木桨、木桶、撑竿、防水衣、草帽、竹箩、自行车,右边有八仙桌,木椅、竹躺椅等。厅后是厨房,分两个灶,左灶是燃汽灶,配液化气罐,是日常使用的现实主义之灶,右灶为水泥砌磊,石灰粉饰,并列两个黑色无耳铁锅,锅上扣有桶式锅盖,灶尾有木勺与水缸。灶之上有一梯台,铺红布,最上级设灶王神位,有贡奉的痕迹。白灶台黑铁锅,曾经的水乡的饱足与温馨。 

朱先生约蒋先生去给我们表演撒网捕鱼,亦为给《风景名胜》拍摄。蒋先生应允解舟,我们复登船,向西而行。有一道竹帘闸,此闸上为竹片编结,穿风漏水,水下为栏网,齐水面,船可擦网而过。待出了竹帘闸,西溪便野了,被曰做“秋老虎”的太阳泛着白光,散漫的河风却只间隔地拂来,让凉意总为惊喜。郁达夫主张,游西溪宜微雨,带上酒盒行厨,舟行在微雨迷朦的西溪,边品饮,边看两岸湿漉漉的油绿泛光的叶子。西溪僧人曰,西溪为十月中旬秋光好,最好有月亮,舟行西溪,月光橹声,清辉朦胧,芦荡的芦花堆雪,鱼逐月影,风送柿香,渔火簇簇飘浮水泊。我以为六月来西溪也不错,因为六月是大红大绿的时间,红的榴花、荷花、蓼花、凤眼莲花和桑椹,尤是桑椹引人向往,那颗粒饱满、晶洁柔润、呈暗红色掩于肥硕桑叶下的桑椹,其甘甜与微酸,惟天工可造,望一眼足令舌底生津。六月是生命力盛大与繁茂的时间,蛙鸣震天,萤火幽游,鱼跃鹤翔,岂不给人以博大的振奋? 

端是一个初秋,钱塘潮在七夕已经过去,大潮之八月十五还未到,钱塘江之滨的西溪,被炎日晒得懒洋洋的,柿子在树上仍泛着青光,俗称水葫芦的凤眼莲一簇簇的,它的叶子柔洁光鲜,有淡淡浅黄波纹,叶柄上皆有凤眼状浮泡,此物悬根于水,依波摇拽,间或有红蜻蜓立于叶上,风是踏其而来的么?酒也没有带,就饮矿泉。船行间,不时有舟从后面赶上,擦舷而过,稍许于河弯处消失。亦见一老奶奶独坐舟尾挥桨,白衣黑裤,戴小圆草帽,圆的脸,牙落了,唇内陷,双目黑且晶亮,尤见慈祥。其舟过,老奶奶的背后悠悠垂着两条细小的长瓣,忽的就远了。间或有渔船迎面而来,船上隐约可见湿的渔网和遮盖渔舱的水草,中年渔人赤露上身,古铜色的胸脯,臂滚圆肌肉坚结,他们均戴着小号麦秸草帽,渔舟箭般射去,水上留了一些散碎阳光。乃见一艘水上居家渔船,船上仍是有网,渔家在生火做饭,船头升起袅袅炊烟。 

悠然西溪,今是被世界遗忘的一角,早是西湖、西溪、西泠——天堂三大胜景之一,被赵构视为“其地灵厚,欲都之”,就是南宋险些儿在此建了皇都,后见凤凰山改了主意,曰“西溪且留下”,西溪又俗称“留下”。此就留下了千年岁月,渔村青年男女多去投了繁华都市,年岁大些的人仍在捕鱼种菱,风吹水起,旷远的岁月挑在拂摇的芦梢。惟早年间,西溪通运河,其时香客,多坐船由西溪去灵隐寺烧香,乾隆帝亦乘豪华龙舟至此观赏“龙舟胜会”,甚是繁华。 

朱先生忽喊停船,循其镜头望去,岸上立着三只白鹭,白鹭举着超长的脖颈,警视着这边,朱先生按过一次快门,白鹭就拍翅飞起,贴着绿芦向远处去。白鹭渐多,有五只栖立,或七八只栖立,其间也有灰鹭,感觉灰鹭才是捕鱼老手,实则白鹭也然。惟其洁色,以为不食。一条水线飘来,同行者张琴忽然一声惊叫:蛇!是一条小水蛇,昂着一个可爱的椭圆小脑袋,优雅闲情地扭动着身子向彼岸横渡,可见身上浅黄斑纹,它是很纯洁的一种蛇。接下来,又不时看到水蛇,惟不再有惊叫相伴。 

南漳湖的水面就阔起,朱先生称此曰芦苇荡,或廉霞里,遂叫停船。登上了岸,两脚特别有力,挪步高处面南远眺,但见北高峰由东至西,一道绿幛波伏绵亘,次第远去。北高峰至西溪间,是水与渚交杂,渚是水中的小洲,或高或低,或大或小,皆绿意葱郁,渚绿水白。转身向西、向北,是水和水面上的绿渚,绿渚像被水浮托,或被水淹浸,一个绿渚接着一个绿渚,一直绵延至视野之外。人在此,就是在绿渚与水国之中了。随着一片云的疾行,遮了一片绿,那绿遂为深绿,一片深绿在阔大的绿野缓缓移动,近前之地,芦苇茂密,柳丝拂摇,成群的鹭及其他涉禽类生物飞飞落落,绿叶过滤的清风徐来,生命便融入了绿野,融入了水,阳光瀑般泻下,静谧的世界,只有近旁水底的生物发出咕咕的声响。 

就不觉想,何以要那个“秋雪听芦”?芦荡沐风却也是一样情致,此风是绿的风,在西溪湿地上,在最透彻的时间,临风漫步,今夕何夕?转过身来,蒋先生已经牵纲扯网,朱先生架好了三角架,蒋先生叉立船头,作一个180度的半身旋转,手起网开,网是撒了一个满圆,收网有三五条半尺长的鱼,引起心中小小欢呼。如是船上煮了,那汤当是极鲜,蒋先生将鱼放入池塘。 

见了鱼,始认西溪为真正活水。就想到那以砚研墨的旧时先生悬笔在宣纸上写:西溪河道纵横,山抱水合,局象宏阔,以秦亭山为源头,西堪桥为埠,一水如带,曲折幽邃,仙境天开,两岸景物倒影溪中,西湖老和山以北由古荡至留下十八里,有秦亭山、法华山、安乐山与溪平行,故名沿山河也。墨浓了,想像空间就有些个虚,如是再加上“西溪探梅、秋雪听芦、狄芦散花、廉霞泛月、秋雪八景、淇上初夏、云栖曲水”等等,就泛墨俗,我等俗人自有俗念,以为西溪是要不设主题地漫游为好,如是探梅梅花落,听芦花未开,岂不自寻烦恼?至西溪,总归是给心情解缆,任了心情在西溪的清幽里悠游,是为高人逸士隐于西溪之理。鱼是心情,心情是鱼,鱼游也是我游。 

船往秋雪庵,就进入了水的迷宫,转曲回还,忽有一鱼跃至篷顶,高高跌下,溅了清凉的水至船上,感念这是一样问候。再往前,渚上有人独钓,清水无波,肥硕的桑叶绿着,远方似有雷声,细听并不见。转过一曲,渚上的绿树间现出三座三角形芦庵,智者乐水,结庵者是智者么?间离凡世以脱俗,当属智行吧。西溪本就是隐逸之水,捕鱼得鱼,种菱得菱,播撤诗歌的种子,渚上就会生长诗意。如是史上有章白次的“西溪梅竹山庄”,冯梦侦的“西溪草堂”,刘符的“淇圆”,清代大诗人厉鹗选王家坞为永恒归宿,则郁达夫也要笔录联语“春梦有时来枕畔,夕阳依旧上帘钩”相赠。 

秋雪庵宋时为大圣庵,明崇祯时陈眉公取唐人诗句“秋雪蒙钓船”之意更名秋雪庵,历代修葺,今秋雪庵也人非物非,竹门外站着一条黄狗,代以迎客。弃船入庵,满眼皆竹,庵棚也是竹制,没见住持,香客也无,庵堂悬有墨客之词以及旧时庵堂画像。只有冷静好像还如旧,返身见一老伯,开了斋房,游人可在此食斋,原想向老伯讨一碗水喝,但他听不懂我的普通话。 

时间里一切可以建造,时间里一切也可以抹平,人是社群动物,真正的隐士乃鱼虫花鸟,西溪曾有庵百余间,今或踪影皆无,或空庵以待,只道是长河草木拥,空水可荡舟,逝者已逝,来者复来,水静渚静云静,心还是有些时不静,惟风清送爽时,竹叶发出沙沙喧响,就离了秋雪庵。 

别了蒋先生,去访采菱人。菱是池菱,穿幽径而至,村姑未见,一老伯乘菱盆采菱,这样茂盛的菱是第一次见到,菱藤是在水下相连,水面一株菱的叶展盈尺,叶轮生,依次周展有四枚叶,叶菱形,一枚枚展开可遮了水,叶柄叉间生花茎,开白花,结菱角于水下,是四角菱,菱的造型如狐面,两角似耳,另两角似勾咀,菱成熟色红,便称其红菱。西溪的菱,未及两角菱的粉,亦不是野生菱那样的水甜,它居于其中,像是浙人一贯温敦与中庸的性格,像西溪般的淡泊清雅。 

得了红菱,乐而复返,西溪仍是清幽,过渔村,或有人洗衣,或有鸡鸣犬吠,夕辉斜照,那些半歌特式的渔家小楼,在柔辉里是和谐多了,再望一眼,就想起徐志摩的诗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惟我穿的是短袖绸衫,就向西溪注目了片刻,然后随船回了西溪船埠。 
 

 

第三部分 饭
第33节 采箬叶

太阳收起万丈光芒忽地跌入云囊,刹时天台山绿如深海,崖上箬叶因阳光的消隐而静默低垂,狂风始从白水台方向劲吹而来,云朵疾迅在山群上空马群般奔腾,时间被云包裹,松涛如遥远的大洋沉吟。我抬起头,一只盘旋的山鹰匆匆收翅纵入山崖,山群涌起万顷绿涛,狂风咆哮,天空上飞舞着圆形、心形和梭形的叶子,花瓣如蝶纷飞,草丛间的蚁子行迹匆匆,红蜻蜓纷纷钻入灌木的树冠内,燕子擦着楠竹的林梢飞翔,一簇簇的红杜鹃迎风而舞,一场大雨就要来临。 

一个凉点砸在我的额上,又一个凉点砸在我的额上,我不由地仰望天空,一个凉点砸在我的右眼窝,我的眼球胀得麻辣酸痛!我有一种沉没感,更多的叶子飞越峡谷在风中劲舞,空中如惊飞无数飞翔生物,而风又是暴怒的伐木者,它要将我狠狠伐倒并且推下万丈深渊!我躲到一块巨大的山岩之后,抱住一根手臂粗的绕岩而去的山藤。我是来天台山采箬叶包粽子的,我的手上拎着一袋刚采的箬叶。 

天空收起最后一束亮光,云朵合拢对山群的铁围,一阵猛烈的凉点砸在我的手臂,雨点顿时如飞矢,斜斜的疾射而至!万物俱寂,飞矢般的雨嚓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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