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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抽烟的赢。’c哥翻了翻白眼珠。
‘然后第四次世界大战是不抽烟的异性恋,跟不抽烟的同性恋的战争。’
‘对喔!好像有点道理。’我也分辩不出小文这话的真假了,她像在讽刺人。
‘那又是谁赢?’我又追问了下去。
‘同性恋赢。’
‘我也觉得!’小文也这么觉得,我没什么意见。
‘再来是同性恋跟电脑的战争,最后一次世界大战,应该就是电脑跟蟑螂的战争了。不用说,当然是蟑螂赢了。于是这个世界就统一,由蟑螂来当家了。
我站起来鼓掌,旁边的客人,摇了摇头又回到他们自己的话题上去了,只有小文靠在吧台边上痴痴的笑着。
‘好厉害喔!’她说。
‘什么好厉害?’
‘同性恋啊!他们是人类最后的希望了。’
还是分辩不出,她说的是真是假。
‘你才知道,我都怀疑这世界,同性恋已经比异性恋要多了,不然那些科学家干嘛要急着去弄那些无性生殖什么的,打打炮不就可以生小孩吗?干嘛要发明那些的?’
‘对!这世界恐怕早已经是同性恋在当家了。’
‘少无聊了!’小文为了安慰我们,又分配给我们两瓶啤酒。
‘你不信,我透露一个我听来的马路消息给你。’
‘怎样?’
‘你知不知道孔子也是同性恋?’c哥重重的拍了一下吧台,旁边的人又注意着我们来。
‘啊?’小文张大着嘴愣在那儿。
‘孔子不是有七十二个门生吗?’c哥拿手在空中比了一个数字。
‘你有没有发现?’
‘啊?’
‘一个女的都没有!’c哥弹了一下指头,显然他已经替历史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你想想,七十二个大男人,在那样的乱世里,还结伴去出国旅游。’
‘是周游列国吧!’我更正他。
‘现在就叫做出国旅游!’他很坚决的说。
珠凤
我在想,或许是这几年出外的生活,把我弄盲目了
我想不起来什么特别快乐的事情,
像很久很久没有再看过远天空的云朵那样。
秋后的稻田里,紫云英又长高了,开始发出紫色的花朵。那些年的天气都很好,云堆得老高老高的。各式各样的,任凭你来想像。
我想得不多,那些年我迷恋着刚买来的电视里有的卡通动物。有一种会在两个耳朵尖上长着细柔白毛的狗。其实我也不确定它是否真存在着,总是那样就常常在我午后远天的云堆里出现。
爷爷给孩子们盖了个鸽子楼,鸽子太胖了,一直都没有办法起飞。乡下的小动物,最后都有一个共同的命运。
我知道,后来我再也不吃会飞的东西,跟家人吃了我养的胖鸽子有关系。
鸽子楼后来成了孩子们秘密套房。谁扮爸爸谁扮妈妈的,孩子们在这里上着初级的社会学、交际学、健康教育学。
想来真好笑,长大以后一直还是觉得最艰深最有趣的健康教育第十三章,也就是几个孩子在那里,吱吱喳喳的互相教育完毕。
阿三说他爸爸还在的时候,他妈妈晚上睡觉都会从隔床发出奇怪的声音。并且邀我们十二点以后,潜到他家的客房,说是他们家新买的那台电视,十二点以后,会有发出那种奇怪声音的戏。
在那年纪,我发现我的身体每天都在发生着变化,放学后踩着脚踏车的脚,也渐渐有气无力的。
那远天里本来看起来好好的,像狗似的云朵也慢慢的发生了变化……。
先是狗的样子变了,变成一双狗,就像是圳沟旁成天追来追去的那些野狗,有些的会趴在别的身上。
我讨厌死了那种感觉。
几天后的鸽子楼会议,我慎重的对阿三他们说出了我的困扰,福助说他的情况更严重,他妈妈现在不准他吃公鸡蛋了。
我说:“公鸡蛋是什么?”
“就是那个那个啊!”他比了比我们每一个人的下档。
“我昨天早上醒过节来时,又有那个那个了……”阿三垂直头丧气的说。他脸上长出了许多恶心的痘子,而且这几个礼拜来,讲起话来都像老头子的声音,听来更令人嫌恶。我们的对话里,多了好多‘那个那个’!
“那个、那个……”并不是那时候的流行,日子里实在有许多不懂,却又无处去对人问。
我开始恨我的家人,我猜想,他们杀了我养的鸽子,而且可怖的把他吃了一定跟最近一连串的阴谋有关。
忍受了几天的集会沉默之后,我们都一致同意,要赶出发去寻找,一直让我们快乐不起来的原因。
福助年长些,我们要他提出一个建议来。他挤眉弄眼的,仿佛在心里困住了像牛一样大的秘密。我会说牛,是因为奶奶都骂我。
“牵去北京再回来也是牛。”北京是什么,牛我知道。牛大概就是骑去北京要用的动物吧!大人就是这样,我牵牛去北京做什么。挺无聊的。又是个阴谋。
“我去过糖厂一次。”福助鼓起勇气说。
“哇啊!”孩子们都瞠目结舌的惊叹。
“外省仔的村子……?”阿三崇敬的说着。
“干!不是说好大家要一起去的吗?”不多话的小个头阿吉也骂人了。还激动的冲到了他跟前,要拼命似的。
让我从头把事情说一次好了。
福助的姐姐在隔村的蛋饼糕点厂做事,准备要嫁人了,可日子一直没有说定。福助答应我们要在他姐姐出嫁之前,带我们翻墙到他家谷苍里,偷看她与人幽会。
反正,这事就这样没了。他姐姐在过年前跟人跑了,再也没见过。存积在孩子们心中的伟大梦想,也顿成了泡影,经不起孩子们的拗,福助说,这样的事,外省村子里有很多。他是这样说的,说是他么叔告诉他的。他么叔在外省村子里做事,那应该没有错。
“还有公共澡堂呢!”福助学他么叔,以前献宝似的对我们这么说的。
“公共澡堂!”阿吉仔像要口吐白沫了。
“哇!那一定像上天堂!”我也是这样想的。
小孩子是很容易遗忘的。自从福助的姐姐走了以后,我们差不多也忘了她的样子了。外省村子在圳沟的尽头。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们家前的圳沟是打那来的,往那里去的。
夏天多雨的季节里,偶尔会飘来死人。捞起来,盖着草席摆在岸边,总会听村子的人说是什么村子的人飘来的。那村可远着呢!福助的姐姐好像就是跟人跑到那村里的。再也没回来过,你就知道有多远了。
同理可证!那时候,我们喜欢说同理可证。因为数学课本里有。同理可证,我们村子里的人淹死了,就飘到外省村子里去了。
“骑车要一个钟头吧?”孩子们回神过来围着福助七嘴八舌的问着。
“还远!比糖厂那根最大的烟囱还远!”福助权威了起来。
“那怎么去呢?来回不得花上个两、三个钟头了!”孩子们又忧虑了起来。
“逃学!”阿吉仔若有所悟的大声说着。
“笨!逃什么逃!那有人在白天洗澡的!”福助推开笨阿吉说。
我注意到福助再也不提去看人幽会这事。这事跟公共澡堂串起来,是我们要进攻公共澡堂了。我想着想着胸口就热了起来。
“哇!”我听见我自己失神的叫了出来。
“好吗?”阿三自从看她姐姐幽会被他妈妈骂过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雄心壮志了。这会儿倒有点踌躇。
福助看着鸽子楼外的远天,像个司令般威武的说:“要看!就看最好的!”
“对!要看就看最好的!”死阿吉也附和着。
这话你或者听起来也熟悉。后来很多烂广告也用了这词。可惜,我们早就比任何人更能心领神会了。
我斜靠在鸽子楼的倚柱上。望着远天的云朵。那本来已不再是小动物的云朵,突然地都变成了裸女。我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胸口的那股热流还慢慢的往下掉,就一直搁在下档那儿。到我长大以后,都还没能拿开。
那感觉真难过!只能‘唉!’的怎么说呢?
期盼已久的一夜终于到来。
“老猴!老猴!”那是我小时候的绰号!我真不喜欢。
翻过窗沿的时候,我弟弟扯着我的腿不放。我跟他说去阿三家看电视,他怎么会相信呢?
阿三大概也是这样赖着他么叔远征到外省村去的吧!他咬牙切齿的。心想如果我不带他去,今天晚上跟以后永远的计划都将泡汤了。只好恨恨的学外国片里骂人的话,咒着对他说:“三啦八毙去!(注1)走啦!”
“他来干嘛?”福助皱着眉头问。
“别叫别叫!”我看着弟弟那讨厌的表情又来了。忙说。
计划了那么久,怎么变成这样呢?“福助摇了摇头。
“唉哟!唉哟!快走吧!”福助驾起他的脚踏车,在暗夜里的田埂边跌跌撞撞地走着。
“桥头那边跟阿三他们集合,节省时间快一点……。”
秋收后的紫云英田,风冷冷的。我却浑身冒着汗。弟弟将我抱得死紧,我嫌恶的将他的手推开。真希望他一不小心掉到圳沟里去淹死算了。除此之外,一切都显得很美好。
秋收后的田里,泛着新堆的肥料的腥味。偶有些牛儿们的粪,经过了一下午的日晒后变骚。
福助在前头,呢呢喃喃的不知在嘀咕些什么。
我那一直没能拿去的,摆在下档的热,这会儿又发作了起来。
“唉!”我听见自己的心里又唉了口气!
“太阳下山明早依旧爬上来!我的青春小鸟一去不回来……。”我和着脚踩车的步履,想起了最近学校学来的歌。我们都笑说摆在下档里的东西,是‘青春小鸟’。
还有那变成裸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