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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以为生活可以无休止地进入,
到我这个年纪,才懂得爱情不是游戏,
而是人性的尺度。”他引用别人的句子
玩味幼稚的感觉。“我们不该这样。”
她起伏的化学脸拍打他的道德感
“我们写信吧,那是唯一值得珍藏的东西。”
两年过去她还是那么瘦,除了某些局部
在增厚。他更加爱她,把它当作青春
的尾声而不是插曲,用身体培养一个
无奈的老人。他们没有告别也没有信
他更象一个导师,陪她走过青春的炼狱
把她交还给幸福的婚姻。世界夺走了
他最后一根稻草。只留下无聊的记忆和
内脏形状的痛苦。现在他写下这些
仿佛写下别人的故事,仿佛他自己并不存在
臧棣,1964…,出生于北京,毕业于北京大学,1997年获得文学博士学位,1999年至2000年任美国加州大学戴维斯校区访问学者。曾获《作家》杂志 2000年度诗歌奖,着有诗集《燕园纪事》、《风吹草动》、《新鲜的荆棘》,编选有《里尔克诗选》、《1998年中国最佳诗歌》、《北大诗选》(与西渡合编),现任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
【完成】
我只是在镜前停留一分钟
就有什么完成了
后者更简单,我们只是降生
就有相似的东西完成了
当部分灵魂醒来,肉体
沉沉睡过去:另一件事情
也完成了。而它可能会比
上面提到的两样东西更费解
……所以,黑漆漆的天空
会象一个无限扩张的口袋
把住各个角落,静候着它的脚步
也许我只是在私下做过
世上最美的梦;而在眼皮底下
有什么事已交代清楚,完成了
直挺挺地站着接吻,我们仅仅是相爱
有什么形像就完成了。并且将我们
连成一体:恰似生活的一个斜坡
也许我将终生无缘与你相识
或者就象常常会发生的那样
我将找不到我们要寻觅的人
而死亡却不会让你漏网
也不妨说,又一件东西
在它的怀报中完成了
代替我们,或者仅仅是代替我
【个人书信史话】
似乎有大多的空白,
聚集在这尚未被书写过的
信纸上。所以有时
倾诉就象是在填写调查表。
涉及到情绪,牵连到
被反复怀疑的事物;有时
奇怪地,竟关系到个人的幸福。
多少次:写信就象是
一份不能辞职的工作。
有谁会暗自庆幸他的身体
象一本装有消音器的书:
其中的一部分,必然要复印出来,
并寄给一双美丽的眼睛。
多少次:信写得过于漂亮,
这反而吸引了更多的空腹的空白。
好像一双手的确可以
灵活如色彩斑斓的蝶翼。
而更多的空白则表明:
语言自己就会做梦,并象
一条防空洞一样有一个深处。
虽然最终有两个人会走到那里,
并把它作为一件事情来熟悉。
多少次,多少场轰轰烈烈:
仔细一想,其实只有两个人。
有时,两个人意味着拥挤不堪。
有时,两个人即便互相信任,
互相依靠,也难以应付一种恐惧。
也有时,每一个写下的字
都很顺手,一下子变成为
满园的黑郁金香,能将针对着
空白的包围圈不断缩小:仿佛
一封信仍可以引起一场战事,
象唐朝的檄文;或者结束一段
情感,象折断一根细长的柳枝。
【抒情诗】
不冻的水域,绿色波纹
纺织时间的粗线。而变细的
却是我们的眼神——
似乎还能再细,至少
可以比仔细更细
细如陌生人的皮肤
细如胆大时的心细
细如精细,那的确是
我们在回忆或人生中
能拥有的最好的惊喜
细如细而不腻,仿佛
你正在除夕之夜
替不能出席的人
为喷香的团聚做年夜饭
细如细雪,它不会不到场
那限度的神话
也应该如出一辙
而我们所走过的小路本身
就意味着一种细
所以我呼吁,细如细长
或漫长:游丝般波动
反纠缠的典型,退出
他们的结构的同时
就编好了记忆的长辫
细如乌黑中的一撇或一捺
细如远方,它的暗示
多么出色,因此也不妨说
细如有戏。而幕间休息时
全球化客串中西结合
我们的角色开始多于我们的面具
细如少去减多
其结果是我们的抽屉里
又添了一把指甲刀
细如难忘,细如入睡前的琐碎
它们等于被剪下的指甲
细如再次被我握紧时
你的手指象五条小银鱼
细如润滑,细如剧烈运动
和舞蹈难解难分
细如我们的本质如此
细如粗中有细
它几乎就是命运
细如天生的歌喉,因为它
仍然是一条通道
细如耳语,既然你说的是秘密
细如安慰丝丝入扣
却唯独不扣主题
细如你和我的故事没有情节
细如细节的连贯密不透风
细如可以象这样珍藏
树才,1965─,出生于浙江奉化。1987年毕业于北京外国语学院法语系。1990至1994年在中国驻塞内加尔大使馆任外交官。1997年11 月应邀参加法国巴黎第四届国际诗歌节。2000年6月调入中国社会科学院外国文学研究所,任副研究员。现居北京。着有诗集《单独者》随笔集《窥》,《树才短诗选》译着有《勒韦尔迪诗选》,《夏尔诗选》,《博纳富瓦诗选》等。
【忘掉昨天吧】
忘掉昨天吧,从今天开始,
我正式拜生活为师。
忘掉明天吧,既然昨天
是忘也忘不掉的。
构成曾经的东西,支撑我一生。
在不同的地点,以不同的步态……
我不前行,也不后退,我等待
但我永远是空的。
一场生命的大雪,早已把我
活生生错过。
我,一个走进街道的谦卑者,
我,一个骨架瘦小的旁观者,
我不炫耀我身上值得炫耀的。
天空轰隆隆。
安静,安静,安静……
哦,讨厌的路灯与贼为伍!
我的头颅象开了锅。
忘掉昨天吧,我要大声向生活
呼救!但不让旁人听见。
难上加难的岁数,让人不得不
把肉身看轻:稻谷人仓,草垛霉烂。
忘掉昨天吧,因为只剩下
明天一条路!拜生活为师吧一一一
因为我不想求助于死亡一一一
因为死亡也无法减轻灵魂的重量。
【对不起 虚无也结束不了……】
虚无也结束不了……
到时候,这世界还会有
高过人类头顶的风,还会有
比爱情更晚熄灭的火,还会有
比自由还要自由的……〃没有〃
虚无是一只壳
更是壳里的空空
崭新的苔藓又绿成一片
那些唱出的歌已经入云
那些做诗的人正拿起筷子
虚无也结束不了……
那戳破窗纸的人只瞥了一眼,
后半生已经变了
活不下去?还得活下去
虚——无,这中间有一条缝
虚无能结束那当然好……
你也就没机会再写什么
高矮胖瘦,都过去了
我们都会过去的!拐弯处
虚无翻了翻我的衬衣角
【多么薄,多么寒冷】
这个早晨多么薄,多么寒冷
一群冻晕了的灰鸽,不知道
天空已经结冰,一阵扑楞
就不知道坠到哪里去了
西北风在墙角磨得飞快
许多人聚集在站牌下
挫着双掌,想搓碎寒冷
灵魂哆嗦着向心脏撤退
一口气刚呵出,就被夺走
只好再呵出一口
这些汽车多么慢,多么急人
一个老乞妇在桥洞口被冻醒
只知道哭泣。西北风的辫子抽得
她多么疼呵!但人们匆匆走过
象逃难的蚂蚁,谁也顾不上谁
西北风主宰的这座大城,谁
也跑不了!水泥电杆还好受些
它的光头上至少还亮着一盏灯
而那位被遗弃在桥洞口的老乞妇
能不能熬过这西北风整夜的抽杀
伊沙,1966…,原名吴文健。出生于四川省成都市,汉族,有哈萨克血统。在西安度过中小学时期。1985年考入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1989年毕业后一直在西安工作,现任西安外国语学院社科部讲师,兼任《文友》杂志策划。在海内外报刊发表诗作近千首,出版了数本诗集与相关评论集。部分诗作被译为英,德,日,世界语。90年代崛起于诗坛,从此倍受关注也饱遭争议,被视为中国后现代主义诗歌的杰出代表,海内外舆论称其为〃中国的金斯堡〃。创作兼及随笔和小说,其文化批判性的随笔创作在当代文坛和广大青年读者中曾引起强烈反响与争议。其小说创作亦别具一格,引人注目,是目前小说界十分稀有的血性激情与幽默好读兼有之作。伊沙是世纪末的中国文坛最具反叛色彩的新锐作家,是提前跨入21世纪的先锋作家,他的作品代表着新人类的声音。
【结结巴巴】
结结巴巴我的嘴
二二二等残废
咬不住我狂狂狂奔的思维
还有我的腿
你们四处流流流淌的口水
散着霉味
我我我的肺
多么劳累
我要突突突围
你们莫莫莫名其妙
的节奏
急待突围
我我我的
我的机枪点点点射般
的语言
充满快慰
结结巴巴我的命
我的命里没没没有鬼
你们瞧瞧瞧我
一脸无所谓
【某日经过广场】
一股臭咸鱼的味道袭来
说明我已开始进入广场
全市最大的水产市场
在它的南端
所以它经年
都被这种不良气味笼罩
东侧是科技馆
我从未进去过
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而西侧是少年宫
初三那年我一个人
偷偷溜进去
去看人体奥秘的展览
我在一副女性生殖系统的
模具前站了很久
最终还是没有看透
现在我已到了广场的北端
也就是人们所说的正面
我在双层巴士的窗口
把一切看得都很清楚
北面的省府大楼
还算雄伟庄严
我老婆曾在上面混过
嫌钱少得可怜
广场——草坪和水泥方砖
相间的广场上正在降旗
旗子降至一半
象下半旗
二十二年前的九月
我们曾在这里追悼过
刚刚辞世的前领袖
年少的脸和红领巾
被冰凉的秋雨打湿
白发苍苍的老校长
站在凄风苦雨中嚎哭
“中国向何处去?”
当时的情景历历在目
现在我看到围观的人群
在夕阳的光照下
象一堆桔子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