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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利弗的故事 [美]埃里奇.西格尔-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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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还健在?”我问。
  她点了点头。
  “她跟爸爸在1956年就分手了。她没有要我。她嫁了圣迭戈的一个房地产开发商。”
  “你后来见过她吗?”
  “我举行婚礼的时候她也来了。”
  玛西脸上虽然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我却不信她心里会没有一点疙瘩。
  “对不起,我不该问。”
  “反正你不问我也会告诉你的,”她说。“现在该你说啦。”
  “说什么?”
  “你过去干过什么要不得的坏事,快说些我听听。”我想了一下,就向她坦白了:
  “我过去是个冰球运动员,打球可野蛮了。”
  “真的?”玛西眼睛一亮。
  “嗯嗯。”
  “说详细些我听听,奥利弗。”
  她是真的想听。我说了半个小时,她还缠住了我没完,要我讲冰球场上的故事。
  这时我却用手在她的嘴上轻轻一掩。
  “明天再讲吧,玛西,”我说。
  我付帐的时候,她说:“嗨,奥利弗,我从来没有一顿饭吃得这样美的。”可是我总觉得她指的不会是那通心面,也不会是那“火烧”冰淇淋。
  后来我们就手拉着手一路而行,回“阿布纳叔叔的小屋”里来。
  于是我们就生起了一炉火。
  于是在相互的曲意体贴下,原先怯生生的双方都不那么怯生生了。
  夜深了,不自然的心理也大大解除了,于是功德也就圆满了。
  我们也就相拥入了睡乡。
  玛西到天亮才醒。我可早已溜了出来,正坐在湖边看日出呢。玛西披着外套,蓬松着头发,挨到我身边来坐下,尽管四外没有一个人,她还是把话音压得低低的。
  “心里不痛快吗?”
  “很好啊,”我赶忙回答,伸出手去抓住了她的手。可是自己也知道我那眼神、那口气,都透露出一丝伤感。
  “你觉得心里有点……不安是吧,奥利弗?”
  我点点头,表示是有那么点儿。
  “是因为你想起了……詹尼,是不是?”
  “不,”我说着,抬眼向湖面上望去。“是因为我偏偏会没有想起她。”
  还是不谈下去吧,我们就站起身来,转身回去,好到“霍华德·约翰逊记”去,饱饱地吃上一顿早饭。
   
  二十
  “你的心情如何呀?”
  “天哪,你还看不出来?”
  我像个傻于般的只知咧着嘴笑。凭这个“症状”他伦敦医生还会下不了我“心里快活”的诊断结论?──难道真要我满诊所跳起芭蕾舞来不成?
  “用医学上的术语我说不上来。你们的医学上好像就是没有表示心里欢喜的专门名词。”
  对方还是没有应声。这位伦敦医生难道连一声最起码的“祝贺你”都不会说?
  “大夫啊,我兴奋得简直在飘了!就像国庆日的国旗那样在哗啦啦地飘!”
  当然我也知道,就是说上两句,其实也无非是老生常谈。可是老天爷呀,我心里实在太兴奋了,我真憋不住想跟人研讨研讨。就算谈不上研讨,让我说上一通得意得意也是好的呀。我经过了长年累月的麻木之后,如今总算有了一些像是所谓人的感情了。这意思我该怎么表达,才能让一个精神病专家医生领会呢?
  “你瞧,大夫,我们俩彼此都喜欢上了。我们之间有一种感情关系在形成了。过去的石头人身上如今热血在流动了。”
  “这些还只是个引子,”伦敦医生这才开了口。
  “不,实质问题就已经在这儿了,”我还是固持己见。“你难道还不理解我心里的那个快乐吗?”
  出现了一阵沉默。为什么我先前的痛苦他那么容易理解,如今我心情愉快,他却似乎就漠然无动于衷了呢?我愣愣地对他直瞅,想向他讨一个答案。
  他只扔过来一句话:“明天五点再谈吧。”
  我腾地跳起来往外就跑。
  那天我们是七点三刻离开佛蒙特的,中途停了两次,好喝杯咖啡,加加油,亲亲嘴,十一点半便到了她那巴罗克风格Ⅰ的宛如城堡一般的家。有个看门人来把车接了过去。我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紧紧揽在怀里。
  Ⅰ巴罗克式的建筑风格,流行于17至18肚纪中叶的欧洲和拉丁美洲。特点是姿态夸张,追求豪华,营造一种神秘的气氛。
  “有人看着哪!”她反对了。可也没想使劲挣脱。
  “这是纽约。谁会来管这号屁事。”
  我们就亲吻了。一如我所料,偌大的纽约根本没有一个人来管我们。除了我们自己。
  “我们吃午饭的时候再碰头吧,”我说。
  “可现在已经该吃午饭啦。”
  “那太好了。我们是准点到。”
  “我还有件事得去料理,”玛西说。
  “急什么──你们老板跟我可好着哩。”
  “可你就没有公事啦?你大律师外出了,民权靠谁去扞卫啊?”
  哈!她想在这儿等着我哪?休想!
  “玛西呀,我在这儿追求幸福,这就是在行使我的基本权利。”
  “可也不能在街上干呀。”
  “那我们到楼上去……喝一杯阿华田Ⅰ。”
  Ⅰ一种类似麦乳精的冲饮饮料。阿华田是商标名。
  “巴雷特先生,你赶快给我回去上你的班,该打官司就打官司,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回头再来吃晚饭。”
  “什么时候?”我迫不及待地问。
  “到吃晚饭的时候呗!”她说着就想往里走。可是我抓住了她的手不放。
  “我肚子饿了。”
  “肚子饿了也要等到九点。”
  “六点半吧,”我还她一个价。
  “八点半,”她自己削价了。
  “七点,”我还是步步为营。
  “八点,不能再早了。”
  “你讨价还价的手段真辣,”我嘴上虽还这么说她,实际已经表示同意了。
  “我向来就是个辣手婆娘,”她说完一笑,就飞快地钻进了那巨大城堡的铁门。
  一踏进办公大楼的电梯,我就呵欠连天了。我们总共才合了那么一会儿眼,那后果却到此时才见了颜色。而且我还弄得一身都是皱里巴结的。一次我趁我们停下来喝咖啡的时候,买了一把廉价剃刀,算是刮了下脸。可是自动售货机却没有衣服卖。所以我干过些什么好事,脸上身上一眼就看得出来,逃也逃不掉。
  “啊,罗密欧先生来了,”阿妮塔嚷了起来。
  是哪个混蛋都告诉她啦?
  “你的毛线衫上不是明明绣着‘阿尔法·罗密欧’几个字吗?我想这大概是你的名字吧。你肯定不是巴雷特先生。巴雷特先生总是天一亮就来上班的。”
  “我今天睡过头了,”我辩了一句,就打算躲到我的套间里去。
  “奥利弗,可要准备好啊,当心吓一跳哪。”
  我站住了。
  “怎么回事?”
  “今天花店里派一支送花大军来过了。”
  “什么?”
  “你这么近还闻不出来?”
  我走进套间,那本是我的办公室,如今却像在举行花展盛会。到处是一片花团锦簇。连我的办公桌如今都简直变成个……变成个玫瑰花坛T。
  “哪家的小姐爱上你啦,”阿妮塔鼻子一吸一吸的,在门口嗅得正香呢。
  “有卡片吗?”我问她,心里暗暗祈祷:可别叫她打开看过才好啊!
  “在玫瑰花上放着呢──就在你的办公桌上,”她说。
  我去拿过来一看:谢天谢地,信封是封好的,上面还写明了“亲启”二字。
  “那信封的纸好厚呵,”阿妮塔说。“我对着亮光细细琢磨了半天,也没看出半个字来。”
  “你吃午饭去吧,”我皮笑肉不笑地对她笑笑,打发她走。
  “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奥利弗?”她一边问一边还盯着我直打量。(我的衬衫是有点乱糟糟,但是还不至于有其他破绽。我自己检查过。)
  “你这话怎么说,阿妮塔?”
  “你今天怎么倒压根儿忘了来钉着我问:有没有电话?有没有电话?”
  我再一次命令她:快吃饭去,要嘻皮笑脸到外边嘻皮笑脸去。别忘了出去的时候替我在门把手上挂上“请勿入内”的牌子。
  “我们这里哪来这种牌子?你看看清楚,这里又不是汽车旅馆!”她说完就走,随手关上了门。
  我拆信的时候差点儿把信封撕成了好几片。卡片上是这样写的:
  也不知道你心爱的是什么花
  可总不能让你失望吧。
  爱你的
  玛
  我笑笑,一把抓起了电话。
  “她正在开会呢。请留名,我好通报。”
  “我是她的阿布纳叔叔,”我极力装出一副老大叔的口吻。等了一会,只听见卡哒一响,顿时就是一副老板腔出现在电话的那头。
  “喂?”
  是玛西,那声调好爽辣啊。
  “怎么你说话的声调这么辣花花的?”
  “我在跟西海岸的各位经理开会哪。”
  啊哈,原来跟高层人士在一起。跟头头们在一起。是在他们的面前,难怪装得就像一台三门大冰箱似的。
  “我一会儿再打电话给你吧,”玛西说,听得出她心里急得什么似的,就怕破坏了那冷若冰霜的形象。
  “我三言两语就行,”我说。“真难为你送花的一片心意……”
  “那就好,”她回答说。“我回头再跟你联系……”
  “我还有一句话想说。我说你的玉腿真是妙不可言……”
  突然卡哒一声。这婆娘,不等我说完就把电话挂断了。
  我心里咯噎一下,只觉得昏昏沉沉,整个脑袋瓜子就像麻木了一样。
  “他是不是死了?”
  我迷迷糊糊的,渐渐恢复了一点知觉,听到人家说话也可以听懂一些了。那嗓音好像是巴里·波拉克──他是法学院上一届的毕业生,来本所工作还不久。
  “他今天早上好像身体还挺好的。”
  这是阿妮塔,俨然扮演了一个死者至亲好友的角色,大有要角逐奥斯卡金像奖的架势。
  “他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的?”巴里问。
  我挺了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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