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丝起伏,德克尔屏住了呼吸。随即,他的肺开始缺少空气。他胸中那令他窒息的压力变得越来越强,严重缺氧的肌肉也由于越来越迫切地需要氧气而疼痛起来。
脚步声在他附近停下了。德克尔已经有所准备,所以当一只鞋踢他的肩膀使他背着地时,他没显出任何反应。虽然德克尔闭着眼睛,但他仍感觉到透过塑料袋射向自己的手电筒的强光,麦基特里克正在仔细查看罩在他脸上的塑料袋。德克尔早已把那截吸管移到嘴角,又微微吸了口气,这样袋子往他嘴里陷得更深了。他感到头晕目眩,他迫切需要呼吸。于是,他集中精力想象自己在亲吻贝丝;他的脑海里只有她。他感到一阵晕眩,觉得自已被她吞了下去。
麦基特里克哼了一声,也许是出于满足吧。手电筒随后就关上了。德克尔的肺好像马上就要炸开了。他听见脚步声迅速在雨水中走过,大概是麦基特里克朝公文箱快步走过去了。但接着响起了别的声音,德克尔糊涂了。咔哒,嚓嚓。他越来越担忧。这是什么声音?麦基特里克在干什么?
突然,他明白了。麦基特里克正在把钱倒进另一个包里,他怕乔达诺会在公文箱里放导引仪。这种本能很好,但德克尔已经预料到了。导引仪并非藏在公文箱里。德克尔用刀在一捆钞票里面挖出了一个洞,把导引仪塞进去,然后用橡皮带子重新绑好那捆钞票,这样它看上去跟别的钞票捆就没有什么区别了。
德克尔听见麦基特里克又哼了一声,这回是在用力。有什么东西从空中飞过,咔哒咔哒地滚下坡去了。德克尔明白了,是公文箱,麦基特里克把公文箱扔了。他不想留下任何痕迹来表明食品店后面的这块地方曾被用做交货地点,但是如果他扔掉了公文箱——
天哪,他要用同样的方法处置我。德克尔刚刚来得及控制住缺氧的身体,不让自己暴露出恐慌,麦基特里克就抓住他的肩膀,猛力把他往后拖,粗暴地把他拎起来架到了护栏上。不!德克尔在心里叫道。紧接着,他觉得自己失重了。他的身体撞到了什么东西上。他从那东西上翻下去,又一次感到失重。他被缚的胳膊碰到了身体下面的什么东西。他克制不住冲动,痛得呻吟了一声。麦基特里克听见他呻吟了吗?他滚落下去,又撞到了什么东西上面。他想,自己大概要从岩壁斜坡一直滚落到哈得孙河里去了。这段距离这么长,自己肯定会摔死的。忽然,他颠了几下停下来了,浑身疼痛难忍。他的头撞到了什么东西上。
他被撞得头昏眼花,感到塑料袋里有液体。我在流血!温热的、粘乎乎的液体从他额头上的伤口里涌出来,开始填满塑料袋。不!他不在乎麦基特里克现在是否看得见自己动弹了。他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他必须呼吸。他原先的计划是,麦基特里克拿了钱,撇下他一走了之。等他一走,德克尔就把那截吸管重新插进袋子上的洞里尽力呼吸,直到埃斯珀兰萨——钱被拿走后,接收器的指针会开始移动,他就会知道——回来把他放开。但是,德克尔从来没有想到麦基特里克可能会处理掉尸体。要是德克尔料想到了这一点,他绝对不会尝试这个计划的,太可怕了。把塑料袋绑在他脑袋上的那根绳子紧紧勒住他的脖子,陷进他的皮肤里。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扼死了。
他大需要空气了,简直急得发狂。他把那截吸管从嘴角移过来,试着把它往袋子上的小洞里插,可是他找不到那个洞了。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有用力地呼了口气,让袋子胀了起来,可接着又完全不由自主地用力吸了口气。这下子,袋子填满了他的鼻子和嘴巴,就像个有生命的东西一样,紧紧地贴在他皮肤上。伪装颜料和血粘住了袋子。埃斯珀兰萨不能及时找到我了!
他在雨里翻过身,面向着他坠落其上的东西,也不管是什么在托着自己,就把脸贴在上面擦来擦去,寻找着尖的东西:一根树枝、一块突出来的岩石,能钩住、能划破塑料袋的任何东西。他的身体下面又湿又滑。他的头撞在了什么东西上面,大概是块岩石。他不顾疼痛,继续移动着。但是,他的动作迟缓起来。他脸上的血仍在继续流着,注进塑料袋,给他一种自己马上就要被淹没的感觉。说不定自己马上就要从悬崖上翻滚下去了,但那已经没有什么不同了。自己已经死定了,要是没有……
一个像桩一样的物体钩住了塑料袋。他的意识正渐渐模糊,他无力地把头向左一扭,感到袋子被撕开了。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再把头往左扭去。裂口更大了。他额头上感到一股冷风,冰冷的雨水打到了他的脑门上。但塑料袋仍紧紧贴在他的鼻孔和嘴巴上。他试图通过嘴边那个小洞呼吸,但他的挣扎已经扭曲了塑料袋,洞被堵住了。他觉得自己就要被嘴里那截吸管憋死了。我必须把这袋子从头上去掉!他觉得身体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炸开,仿佛自己将要落入一个黑沉沉的深坑。他最后一次试着用那个尖东西钩住袋子,他的右颊擦破了,但袋子终于整个儿地撕开了。
当他吐出吸管呼吸时,风像是尖叫着从他的喉咙里冲下去的。凉凉的空气涌入他的肺脏,令人感到难以置信的甜美。他的胸膛痉挛地起伏着。他仰面躺着,浑身发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渐渐地相信自己真的还活着。
3
还活着,但能活多久?德克尔沮丧地问自己。埃斯珀兰萨可能找不到我了。我要是再继续待在雨里,就会因体温过低而冻死。他翻了个身,面向着黑沉沉的天空,享受着甜甜的雨水,饥渴地呼吸着,尽量不去注意自己正在颤抖,也不去注意被捆绑着的四肢上所感到的压力,我摔下来多长时间了?麦基特里克走了吗?我着地时他听见我的呻吟了吗?
他惴惴不安地等着看见一个黑影从陡坡上往他这儿爬过来,等着看见麦基特里克打开手电筒,狞笑着用枪瞄准他。突然间,德克尔真的看见坡顶上有一道手电筒的强光,光束移向食品店,往护栏上照了照,又照向食品店。德克尔顿时信心大增,不禁喊道,或者说是试着喊了一声:“埃斯珀兰萨!”他发出的声音很嘶哑,好像吞下了一把砂石似的。他更用力地又喊了一声:“埃斯珀兰萨!”这一次,手电筒的光束落在护栏上了。接着,光束朝坡下照过来。德克尔看清楚了,他摔下来的地方是个斜坡,到处都是树丛和岩石,一截一截地伸出来,最后陡壁往下直插进河里。
“在这儿!”德克尔喊道。光束迅速顺着岩壁往他这边掠过来,但没照到他。“在这儿!”终于,光束照到了他身上。但那人是埃斯珀兰萨吗?信心,德克尔想,我必须有信心。
“德克尔?”
谢天谢地,是埃斯珀兰萨!当那个熟悉的瘦长身影翻过护栏快速爬下来时,德克尔觉得他的心脏跳得不那么剧烈了。
“小心点。”德克尔说。
埃斯珀兰萨的牛仔靴在一块岩石上滑了一下。“哎哟——”他站稳身体,急速地爬下来,蹲下身子,借着手电筒的灯光细细打量德克尔的脸。“你满脸是血。没事吧?”
“我必须没事。”
埃斯珀兰萨迅速割断将德克尔的双臂绑在身后的绳子,又以同样快的速度割断绑脚的绳子。虽然德克尔肌肉发麻,他还是使劲动了动身子。
“别动,我来解这些结。”埃斯珀兰萨说,“该死的,绳子浸透了水,胀起来了。我解不——”
“我们没时间了,”德克尔说,“我们得到车那儿去。导引信号只在一英里之内有效。帮我站起来。”
埃斯珀兰萨挣扎着站稳脚跟,然后用力扶他站起来。
“我的手脚几乎没有血液循环了。你得把我拉上去。”德克尔说。
他们嘴里哼哼着,费了很大力气才爬上了斜坡。
“我把车停在北边100码的州际公路路肩上了,”埃斯珀兰萨说,“没看见有车灯往观景台这边转弯。过了午夜之后,我都开始认为他不会出现了,但是接收器上的指针突然开始移动了——导引仪工作起来。我沿着州际公路的路肩倒车过来,好尽快赶到你这儿。”
“麦基特里克藏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德克尔抓住护栏,用力喘着气,翻了过去。“他肯定是从树林里跑了。他的车肯定是停在南边或是比你那儿更北的某个地方。快。”
埃斯珀兰萨趟过一个个水洼,先于德克尔跑到奥兹莫比尔那儿。他从前座上抓起接收器。“还有信号呢,”他兴奋地说,“指针表明他在往北开。”
德克尔跌进前座里,用力关上车门。当埃斯珀兰萨猛踩加速器时,他的身体在座位里往后倒去。奥兹莫比尔甩起砂砾,在积满雨水的停车区里摇摆了一下,朝州际公路上雨幕中的车灯光亮飞驰而去。
4
“信号变弱了!”德克尔盯着接收器上被照亮了的刻度盘。他的湿衣服全贴在身上。
埃斯珀兰萨开得更快了。他甚至没顾得上打开挡风玻璃上的刮水器。他看见车流中出现了一个空隙,于是呼啸着驶上州际公路,开始超车。
“天哪,我快要冻僵了。”德克尔拨动着车上取暖器的开关。他用那几乎毫无知觉的右手手指笨拙地摸索着,发现埃斯珀兰萨的刀子还插在他左腕上的绳结里。他仔细看着刻度盘。“信号变强了。”指针转动起来。“看!他下了州际公路。他在我们左前方!”
比他们所希望的还要快,奥兹莫比尔的前灯照出了雨中一个昏暗的出口斜坡,有一个上9号公路的标志。
“这条路跟州际公路平行。”德克尔说,“指针表明他改变了方向!他在往南开。”德克尔用刀子割开手腕上的绳子,差一点划伤了自己。血涌进他左手的静脉,让他感到一阵刺痛。他按摩着疼痛的手腕,绳子在上面勒出了沟。
“你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