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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坡食人树-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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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我绝望地大叫出来。我发现了御手洗的另一只鞋!就在澡堂的大锅炉旁。没错,这正是御手洗的鞋!
  刹那间,我一下子认识到,是我们的手伸得过长了。我们对秘密穷追不舍,所以,大楠树对御手洗也下了毒手!
  我立刻朝着藤并家的洋楼跑过去。窗户里的灯光都已经熄灭了,树木黑黝黝的轮廓在月光之下显得异常清晰。我注视屋顶,我怀疑御手洗骑跨在那里。
  幸好,屋顶上没有人影。看来暂时没有什么事。
  此时我突然怒发冲冠,就是那株树!全都是那株树搞的鬼!御手洗可能已经在树里面了!
  我也顾不上收拾御手洗的鞋了,直接奔向老屋。撞开铁门,横穿庭院,来到老屋右端的小仓房,一把拉开门,跨人黑暗里,用手摸索着抓到了冰镐,随即出来,沿着月光下的老屋,跑到大楠树跟前。
  御手洗的一只鞋,还有落在树下的夹克衫,都映人了我的眼帘。
  突然大风乍起,树林一样的大楠树上面繁茂的枝叶一起张牙舞爪。我又胆怯了。
  月亮隐人了云层,周围漆黑一片。我向背后仓惶地张望,期待着月亮的重现。而天空被黑云遮住,连星星都看不见,月亮隐藏在云层后面。周围散发着植物的气息,充斥着暴风过后的荒诞气氛。
  “啊!”我自言自语。黑夜里虽然月亮隐藏了起来,但是仍然可以朦朦胧胧地望见藤棚汤的烟囱。但是,我总觉得那烟囱的轮廓有点不对劲。我凝神注视着它,这时乌云散开,月亮渐渐重现在南边的天空。
  是满月,又大又圆。铅笔一样耸立的烟囱顶上闪现出一个身影。
  奇怪啊,那可是烟囱顶上啊!以前的轮廓是方的,可是现在变成圆的了。我放下冰镐,不知不觉向藤棚汤的方向掷蹋而行。我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那高高的烟囱顶部。逐渐接近,我终于看清了,那是个人影。有个人爬到烟囱顶上去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到那么高的地方去?太危险了!真不可理解。他是谁?
  在我看来,能够做出这么疯狂事情的人,只有他一个。一阵手忙脚乱之后,气喘吁吁的我终于平静下来。他还在。这令人高兴,可是接着我又担心他从烟囱上失足掉下来,混乱情绪纷至杳来。伴随着大风,树叶也激动地吵吵嚷嚷,转瞬之间,又都安静了。不管怎么说,御手洗现在安然无恙,只要他别坠落下来,安全地回到地面就好。
  终于到了锅炉前边,我的气息渐渐平缓下来。从大楠树到锅炉房已经快速跑了两个来回,我险些累岔气,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又喘了几秒,我对着烟囱扬起脸。
  “御手洗!”我大喊,“御手洗!喂!御手洗!”
  声音越来越大,但是上面丝毫没有反应。于是我向后退,一边看着烟囱,一边继续呼喊。为了能更清楚地看到烟囱上面,我继续后退。
  但在烟囱上坐着的人影纹丝不动,像一尊雕像。我哆嗦了一下,想起了卓。卓不就是骑跨在屋顶上纹丝不动的嘛!那是因为他已经死啦!
  还有丢在老屋附近和藤棚汤后面的鞋……
  “御手洗!”我用两手围成喇叭状,冲着烟囱顶端叫喊。可是,回应我的,只有夜风的低吼。黑暗坡树木繁多,树叶随风翻滚,沙沙声不绝于耳。
  御手洗为什么一定要爬到烟囱上面去?他疯了吗?
  我不禁颤抖着用其他理由来推测这个毫无反应的人影。那是御手洗吧?如果不是他,那又会是谁呢?
  “喂!”
  烟囱顶端的人影终于出声了,接着缓缓地移动。他还活着,太好了!我最近已经见到太多的死人了。
  慢慢地,人影顺着烟囱上的金属梯子一步一步地下到地面。我也一步一步地靠近烟囱。接近了,终于看清了他的全貌。还好,是御手洗。他没穿上衣,打着赤脚。平安无事,他还活着!他慢慢从烟囱顶端下来,接着坐在锅炉上,最后滑到水泥地面。他的脚步摇摆不定,来到我面前,活像个梦游症患者。月光之下,御手洗黑着眼圈,头发散乱,面孔瘦弱。只不过儿个小时,御手洗已经变得容貌憔悴,目光呆滞。虽然不清楚他在想什么,’但显然他已经精疲力竭。
  “喂!御手洗**一你没事吧?”我和他搭话。
  御手洗用右手抓住了我,声音嘶哑地说:“基本弄清楚了。”他并没有看着我,而是凝望着远处的大楠树。“现在只剩一两个问题没能解决。”说着,他踉踉跄跄地踏上沙砾小路。
  “还是穿上鞋吧,要我给你拿过来吗?”我问道。可惜其中一只鞋在远处的大楠树下。
  御手洗在沙砾小路上,赤着脚摇摇晃晃地走,奔着另一只鞋去了。我用肩膀架着他。
  “这次的案件,死者卓和让兄弟俩都脱了鞋。”
  我缓缓点头,说的不错,现在,御手洗也脱了鞋。
  “你说和那烟囱有关?”
  “对,就是那根烟囱。”御手洗说着点点头。
  “那你为了爬上去……”我接着问。
  “不,还是穿着鞋。光着脚踩在生锈的铁梯上会很危险。”可是我没有听懂御手洗的意思。“我还是不明白,你是说卓让兄弟爬上了烟囱?”
  “不,不是那么回事,”御手洗显得有些烦躁了,脑袋左右摇晃,“正好相反,他们没有爬上烟囱。”
  “什么呀……”我越发不能领会,只好住口,头脑中一片混乱,“你在说什么呀?”
  “算了,石冈君,我已经累了。以后再说吧。”御手洗拾起自己的鞋,从衣袋里掏出袜子,塞进鞋里,仍然朝着老屋赤足步行。“你为什么要爬那个烟囱?难道只是一时兴起?”
  说起御手洗这个人,经常会有离奇古怪之举。
  “那真是座可怕的烟囱啊,石冈君。”御手洗还嘟嚷着我听不懂的话,“大家都还不知道它可怕到什么程度。以前气定神闲地在它旁边散步,可它就是凶器,比刀子要厉害得多。”
  我们走进藤并家敞开着的铁门,长满常青藤的老屋出现在面前。我突然感到这里就像墓地,周围死一样沉寂。最近我们一直在这里,可从未有过今晚这样不样的感觉。这时,洋楼似乎开口对我说话了,它说自己是建造在无数的尸骸上的古老的墓碑。我一下子明白了这座古老建筑给我们的暗示。看御手洗那憔悴的面容,他显然早就体会到了。
  无数的常青藤包裹着巨大的墓碑,在夜风里不停摇动。月光之下出现了一个女人
  的身影,正从我们前面横穿过去。御手洗一把拉住我:“嘘!”
  我们停住脚步,屏住了呼吸。苍白的月光照着她线条清晰的侧脸,是玲王奈!
  她正缓慢地通过老屋前面,走向大楠树。周围只有风声和树叶的沙沙声,而她仿佛是在空中行走,听不见她的脚步声。是魂灵吗?我们站在那里屏息静气地看着。只见玲王奈面无表情,在楼角转弯,我们只能看见她的后背。她对着大楠树,停下了。
  我和御手洗有意识地拉开一定距离,摄手摄脚地跟着她。站在那里的玲王奈看见了散落在地上的御手洗的夹克衫和一只鞋。她的嘴唇上下蠕动,我慢慢接近,听见那孩子般高亢的声音,但又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她鼻音很重,如同婴儿,既像歌唱,又像呼喊,还不是日语。是英语吗?也不像英语。我看了看御手洗,他也面无表情,一头雾水。
  突然,玲王奈冲上前去,用全身的力气拍打着树干,鼻音也变成了哭泣,越来越激烈,哭声中还夹杂着无人能懂的言语,一边哭一边用拳头擂打着树干。在她旁边是挖出四具尸骸的大洞,正张着黑的大嘴。
  她在和大楠树说话!我想。玲王奈一边哭泣,一边敲打着大楠树,一边用我们听不懂的语言和大楠树对话。
  管不管她?我用眼睛询问御手洗。御手洗目光黯淡,一直面无表情地观看,一副非常冷漠的模样。从后面呼唤玲王奈吗?我们还是有所顾虑,担心吓着她。只见玲王奈哭泣着蹲在地上抓挠树根,又退后几步跪在地上,用手指挖着地面的泥土。
  我在苏格兰几次注意到玲王奈那纤细修长的手指和她那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指甲。现在玲王奈一定是发狂了,是什么促使她这样?御手洗冲过去,从背后抓住了她的两个手臂。
  看来玲王奈完全没有预料到后边会有人,吓了一大跳,立刻像遭到电击一样全身痉挛。接着就大声叫喊,嚎陶大哭。御手洗从后面摇晃着她的身体,玲王奈用沾满泥土的黑指甲擦拭脸上的泪水,然后慢慢地转过身来。
  一看见御手洗的脸,她的哭声戛然而止,瞪圆了惊讶的眼睛,又突然抱住御手洗,再次大哭起来。御手洗一时进退两难,只好勉强和她拥抱着,轻轻拍打她的后背。他斜着眼睛看旁边的我,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接着,御手洗又拥抱着她,缓缓地站起来,然后抓着玲王奈的双肩,把自己从她的怀里分离出来。
  “你怎么啦?喂!坚强点!醒醒!”御手洗注视着玲王奈的眼睛。
  “啊,侦探先生……”玲王奈猛地抬起头说。这种举止才是以前的玲王奈,还好,她恢复神志了。
  “石冈君,我的外衣!”御手洗对我说。
  我把他的夹克衫拾起来递过去,他从衣袋里掏出手绢塞到玲王奈手里。玲王奈接过去擦拭着花脸。我们默默地看着她。突然玲王奈又笑了起来,我大吃一惊,她又失常了吗?
  但御手洗若无其事,反而受到玲王奈情绪的感染,也嘴角上翘,露出笑意。真不可理解。
  “啊,你终于恢复正常了。现在送你回公寓楼那边去。”御手洗催促着玲王奈。
  “哦,但是我好像没带钥匙。”玲王奈说。她的声音又像往常一样低沉了。
  “不,用不着钥匙。”御手洗肯定地说道,唇边仍有笑意。“可房门是锁着的啊!”玲王奈说。
  “没关系,我们能进去。”御手洗的话里充满自信。我很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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