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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经典短篇小说金榜-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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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廉·麦斯威尔(1908~?)美国小说家、〃纽约客〃杂志编辑。作品:BrightCenterofHeaven(1934),TheyCameLikeSwal-low(1937),TheFoldedLeaf(1945),TheHeavenlyTenants(1946),TimeWillDarkenIt(1948),TheChateau(1961)。

  我在地下室找约翰摩迪,二十阶深的地下室;黑暗中他坐在那儿微笑,一径微微笑着。
  ---华德·狄·拉·马乔治?马丁开车经过艾德蒙?费雪家的房子,正要到公路上去,心不在焉地瞟了一眼,自言自语:〃艾德蒙在他家花园里干活着哪。〃他稍后才想到那是个稻草人。两天以后,他从梦中---一个噩梦---流着汗醒来。第二天,他紧张地躺在精神分析大夫的长椅上,回想这个噩梦。
  〃我当时在这个房子里,我知道我不该在这里的,然后我四面看了看,看到有一扇门,要进门必须经过一个胸像---一座裁缝用的胸像,没有头。〃经过相当长的沉寂之后,医生用他冰冷、不带感情的德国口音问道:〃有些什么让你念念不忘的东西吗?〃
  〃我想不出什么了。〃乔治?马丁说着,在长椅上换了个姿势,〃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家里的缝衣室里有座这种胸像,可是我有很多年没想起它了。艾德蒙家的花园里有个稻草人,不过,我想不会是它。那个稻草人看起来很像艾德蒙。同样的瘦肩膀,当然还有他的衣服,以及站在那儿沮丧地望着地上的样子,简直就是艾德蒙的化身。真诡异!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
  〃其实,艾德蒙并不沮丧,不过,他有段日子过的并不像现在这么快乐和充满希望。他太太桃乐丝是个很不错的女人。可以这样说,一点也不婆婆妈妈。至少她不像妈妈似的照顾艾德蒙。而当你看到她和婴儿保姆们在一起的时候,她永远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艾德蒙以前结过婚,他的第一任太太离开了他。海伦娜自私,但是讨人喜欢,自私的人有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至于对艾德蒙,她是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我不知道为什么。艾德蒙每天必须在六点半起床,赶搭一班定期往返的火车,而她却老是在清晨两点半把收音机开到最大音量。有一次她还把他睡觉的床单,缝了一圈滚花边,害他费了好大的工夫才钻进去。
  〃艾德蒙有一次告诉我,海伦娜的母亲较喜欢她姊姊,所以她的整个童年便因此而变得不愉快。艾德蒙想尽方法取悦她、使她高兴。我认为对大部分女人来说,那已经很够意思了,可是那却只有平添她的不满。
  〃如果他们有孩子的话。。。。。。她经常在冬天里,穿一件红色的长斗篷,在积雪的路上走来走去。她也常提起纽约,样子就像是她被咒语镇住了,等着别人解救似的。如今她以为离婚要怪艾德蒙。她告诉每一个人,说他占她的便宜。也许他是的,不自觉的。在有意识的情况下,他是连一只苍蝇的便宜都不会占的。我认为艾德蒙要看精神分析大夫,但他很反对这件事,怕的要死,事实上。。。。。。。〃
  逐步的,乔治·马丁设法把自己和梦境保持了安全距离,他得意地检视别人的失败,应付着自己的问题,正当他开始觉得较为轻松的时候,那个声音说:〃好啦!---下次见吧?〃
  〃我真他妈的希望你不要那样说!说得好像我对这件事还有所选择似的。〃
  他突然为自己没有受到重视感到愤怒。一个熟悉的催眠程序,迫使他坐起来,并且把脚放在躺椅旁边。那个声音变得像是一个带副厚眼镜的圆脸老人,乔治永远不习惯这么个人。
  他摇摇摆摆地站起来,走向门边。等他在门外电梯通道前面的时候,他才想起来,那间缝衣室有道门通向他爸妈的卧房,而有一段日子他睡在那间缝衣室里,睡在一张两边可以放下来的床上,一张孩子用的床。他没把这事告诉门内的那个人---除非下次他躺在椅子上的时候,碰巧想起来的话。
  那天下午,他开车到艾德蒙的菜园时,停了下来,并且把引擎关掉,好好地端详一下那个稻草人。过了一、二分钟,他怕人家从屋里瞧见,便发动车子走了。
  艾德蒙家的稻草人是仿造一具法国稻草人做的。去年夏天,他们在都尔农(法国中西部一省区)的一户乡下人家寄宿,指望着这样可以增进他们的法文能力。结果他们法文的进步是微乎其妙,不过,倒确实学到了些园艺的概念。
  在法国菜园里,果树、蔷薇、花儿、及蔬菜交阵的方式都令他们心仪;那里还有个新奇非凡的稻草人,由农夫的蓝工作服,条纹睡裤、及一顶草帽做成的。帽子下面,那个干草填成的头上还画了一张脸;那不只是简简单单的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和一张嘴,而是一张表情顽皮的脸。
  那个稻草人站着,双手高举,戴着白手套的双拳在空中挥舞。
  它愤怒、自我中心,还有点疯狂,它似乎是在说:〃这就是所谓的曝露于体验之中。〃但没有人听稻草人的话。
  好几代细心的法国园艺家做出来的效果,自然不是爱德蒙和桃乐丝这两位善野郡的玩票园丁,用一个夏季就能模仿来的。艾德蒙一家子放弃修剪过的矮苹果树叶及梨树叶,在他们的菜园里分出小路来的念头,他们想不出有什么方法可以种蔷薇而无需洒药---然后还不会把药吃进肚子里。
  不过,他们确实种了百日草、金盏菊、蓝色紫罗兰,还有莴苣和豌豆,而且他们做了一个很棒的稻草人。事实上,是桃乐丝做的。她有些艺术天才,而且带着孩子般的喜悦全心投入这类工作之中。
  她用一块洗碗布塞了草,做成头部,她对脸的蓝条纹大为欣赏。然后,她拿了她的刺绣线,绣成了一只独眼,把布拢到脸中央的球鼻上、嘴斜咧着。她用艾德蒙一条破的她都懒得再补的牛仔裤、及一件褪色的工作服,套在稻草人的身上。
  艾德蒙是眷恋旧衣物的人,当他发现她还从客厅壁橱的隔板上,自作主张拿了一顶破烂的陆军帽时,他叫道:〃喂,别用那顶帽子做稻草人!我有时候还戴的。〃
  〃你什么时候戴这顶帽子?〃
  〃我整理菜园的时候戴它。〃
  〃你可以戴其他的旧帽子去整理花园。稻草人非得有顶什么东西在他头上不可,〃她轻轻地说,然后压下帽边,盖住那只空的眼睛。
  〃冬天来的时候,我要再戴那顶帽子,〃艾德蒙自言自语地说:〃如果它缩水得还不太厉害,或者没有在雨中分了家的话。〃
  那个稻草人面对着房子站着,一只手臂软垂着,另一只直挺挺地伸着,戴着手套的手抓着一根棍子。几天后,头部直往下沉,一直垂到了胸口,脸被帽边掩住了。他们用一束稻草,想把头部再立起来,但是那束草干了,头又往下沉,他们就不管了。
  当他们在微曦中,从寝室窗户看到那个稻草人的时候,总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一个人站在菜园中,也会看起来像个稻草人---如果他不动的话。
  桃乐丝在嫁给艾德蒙之前,没住过乡下,所以最初她很害怕。
  晚上那些黑窗子令她不安。她听见地下室有声音,其实那是蒸汽在火炉里窜动造成的。而且她会突然有一种感觉---即使她明知道那只是她的幻想---有个人站在外面,从窗子看着他们。
  〃我们是不是该请他进来?〃当她的目光彷徨了一阵时,艾德蒙会嘲弄地说:〃请他喝一杯,然后让他坐在火炉边?晚上待在外头可不怎么美妙。〃
  他认为〃外面那个人〃代表她所有的幼稚的恐惧---怕黑、怕楼梯上有强盗、怕他无从得知的一些别的事情。也许,连她自己也无从得知。〃外面那个人〃就在那儿,夜复一夜,持续了约六个礼拜,然后就没事了,桃乐丝慢慢对外面的黑暗与光亮的客厅,感到同样的熟悉与安全。倒是艾德蒙,很奇怪地,有时候在他们要就寝的时候,走到前、后门去上锁。因为他知道这附近一带正在变,许多事情发生---车被偷了、房子在光天化日之下被闯进去---这里过去从未发生过这些事。
  艾德蒙那幢白色有护墙板的房子,又大又宽敞。历年来多所增修,不过最后的样子仍然是朴实而悦目的。原来的房子约是一八四○年奠基的。艾德蒙的父亲是纽约的银行家,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就买下了这幢房子。
  那时候,这条曲折的乡村道路上只有五间房屋,其中两间是农舍。每当费雪家人打城里来这儿避暑时,就会有个人牵一辆马车在火车站等他们。乡间一带丘陵起伏,提供了不少迷人的景致。当地的大部分姓氏,都可以在一间小小的长老教会院子内的古老墓碑上找到。
  艾德蒙的母亲是个热情而博学的园艺家,也是当地园艺俱乐部的创始人,并任会长达廿七年之久。她有一种堂堂的气派,那种气派并不是她的家庭、财富或其他的背景所形成的,而是在她侃侃而谈飞燕草和百合花、或是玫瑰的修枝等栽培问题时,所散发出的权威。
  房子离道路约有三百码远,后面则是网球场、三层楼的大谷仓、客房,俯视着附近孩子们冬天在上头溜冰的一个池塘,以及一个可容纳五辆车的车库。池塘后面,一条马车道通往树林上面更高的地方去。在二十年代末期,艾德蒙常在春、秋季的周末及复活节的时候,带同学到家里玩,那幢房子看起来大的足够容下他们所有的人。
  二次大战的时候,税赋开始沉重起来,艾德蒙的父亲把后面那块地,连同客房、谷仓、池塘,统统卖给城里的一个律师,那人稍后又转卖给一位童内衣裤的制造商。老费雪夫妇在一个愉快的星期天下午,开始沿着马车道走到林子里,命令那些人离开他的产业。
  当然,他是有权这么做的,不过这多少有点伤感情。〃过去,〃每当那个人的名字被提及的时候,他们总说:〃你可以随便到那儿去,在任何人的土地上,没有人会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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