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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因斯坦传 作者:聂运伟-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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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年3月22日,当爱因斯坦结束了对亚洲和西班牙的访问以后不久,就发表了一个退出“国际知识分子合作委员会”的措辞强硬的声明:

  “我已深信,国际联盟既不具备为达到它的目的所必需的力量,也不具备为达到这个目的所必需的诚挚的愿望。作为一个虔诚的和平主义者,我觉得不得不同国联断绝一切关系。

  我请求你们把我的名字从委员会成员的名单中划掉。”

  国际联盟在鲁尔被侵占时所采取的态度,使爱因斯坦产生了痛心的印象。他看出:本能的和平主义不能对抗战争势力。在寄给一个和平主义杂志的信中,他说得更明确了:

  “我作出这一决定是因为,国际联盟的活动使我确信,统治集团所干的任何一种勾当,不管它多么残暴,国际联盟都未能抵制。我脱离国际联盟是因为,它在自己的活动中不仅不实现一个国际的组织的思想,而且实际上践踏这一思想。”

  可见,本能的和平主义已经不能满足爱因斯坦了。他在国际联盟的活动中,不仅寻找善良的愿望,而且寻找对威胁和平的行动进行反抗的力量。可是爱因斯坦在国际联盟中既没找到善良的愿望,也没有找到反抗力量。

  可是,单纯的否定立场并不能使爱因斯坦满意。另一方面,他的许多志同道合者,特别是居里夫人,一再对爱因斯坦做工作,让他相信,在国际联盟范围内可以促进学者们的国际合作,而这种合作可以使所有的人摆脱民族主义。这一点,爱因斯坦是深信不疑的。他在1922年就写给如下的话:

  “当民族主义和政治狂热在欧战时正达到了顶点,埃米耳·费歇在科学院的一次会上着重地讲了这样的话:‘先生们,不管你们喜欢不喜欢,科学是,并且永远是国际的。’

  “科学家中的伟大人物毫无例外地都知道这一点,并且对它有强烈的感受,甚至在国际冲突的年代,当他们在心胸狭窄的同事中间处于孤立的时候,也坚持如此。欧战时,每个国家选出来的代表,大多数背叛了他们神圣的职责。‘国际科学院协会’被解散了。(战后)开过的一些学术会议,不允许来自以前敌国的学者参加,至今情况仍然如此。以夸大的严重性提出来的政治考虑,使纯粹客观性不可能占优势,而没有客观性,就不可能获得伟大的成就。

  “不为一时的情绪所迷惑的好心人,对于恢复知识界的健康能做出些什么呢?只要大多数脑力劳动者还怀恨在心,就不可能安排一次真正有意义的国际会议。而且,反对恢复科学工作者国际组织的心理仍然难以对付,因此,只靠少数心胸开朗的人还不能把它挫败。

  “这些比较明智的人士,可以通过同全世界志同道合的人保持密切的接触,并且在他们自己影响所能及的范围内坚定地保卫国际主义事业,来为复活国际组织的伟大任务作出重要贡献。真正的成功需要时间,但毫无疑问,它终于会到来。我不能错过这个机会来向为数特别众多的英国同事们表示感谢,他们在这些困难的年代中,始终不渝地表现出一种保卫知识分子国际组织的强烈愿望。

  “我对普遍性的国际组织的进展抱着极大的希望。我的这种感觉与其说是建立在科学家的智慧和高尚品德之上,不如说是建立在经济发展的无可避免的压力之上。因为经济发展在很大程度上有赖于科学家的工作,甚至是‘反动’科学家的工作,所以,就连他们这些人,除了帮助建立一个国际组织,也没有别的选择。”

  爱因斯坦在20年代对科学的力量充满信心,他说:

  “自然科学的代表人物,由于他们的理论的普适性和有组织的国际联系的必要性,倾向于接受和平主义的国际的思维……科学传统作为文化教育的力量应当在理性面前展示日益广阔的视野,并由于其普适性能对人们起到强有力的作用,使他们抛弃疯狂的民族主义。”

  所以,当战后筹备召开索耳末物理学讨论会时,有人提出原则上排除德国科学家参加,对此,爱因斯坦极为愤怒。尽管1923年7月,洛伦兹试探爱因斯坦是否愿意单独接受邀请时,爱因斯坦坚决加以拒绝。他讨厌在科学领域中以任何形式出现的民族主义情绪。这也是他退出国际联盟的重要原因。1923年12月25日,爱因斯坦给他一向敬重的居里夫人写了一封信。信中再次表达了他对国际联盟的不满:

  “我明白,我退出国联委员会,并且发表了一个措词尖锐的声明,您会生我的气,这是理所当然的。可是,在这以前不到半年,我自己还劝您参加这个委员会的工作呢!我的辞职,不是出于卑下的动机,也不是由于同情德国人。我已经深信,国联(不同于我所属的那个委员会)尽管还虚饰着一层薄薄的客观的外表,但它的所作所为已经像一个强权政治的驯服工具。在这种情况下,我不愿同国联发生任何关系。我觉得这样一个直率的声明不会有什么害处。也许我是错了,但当时我的信念确是这样。

  “而且我还请求过,不要邀我去布鲁塞尔①,虽然从心理上来说,我能够充分理解为什么法国人和比利时人不喜欢碰上德国人,可是,如果像那些为盅惑人心的舆论所操纵的群氓一样,按照各自的国籍或者其他浅薄的准则来相互对待,那肯定是不配做真正有文化的人的。如果世道正是如此,我宁愿呆在自己的书房里,不愿为外界人们的行为而心烦。请一刻也不要以为我会认为本国同胞优越而对其他国家的人有误解;那可是决不符合相对论的精神的。……不过话也说够了。要是我不是把您当作一个可以闹别扭的姐妹,一个在她的灵魂深处对这种感情总是有所理解,而且使我始终感到特别亲近的姐妹,我是不敢以这种态度向您发牢骚的。”

  

  ①指参加索耳末物理学讨论会。

  可是一年之后,爱因斯坦的态度又发生了变化。他于1924年5月30日给委员会副主席、英国古典文学家吉尔伯特·默里写信说:

  “我坦率地告诉您,我的最亲密和最开明的朋友们对我的辞职都深为惋惜。我自己慢慢地感觉到,我主要是受着幻想破灭后那种一时出现的情绪的影响,而不是由于清醒的思考。固然国联至今常常失败,但在如此黯淡的日子里,它毕竟还应当被看作是这样一个机构,这个机构对于那些为国际和解而忠诚工作的人们去进行有效行动能够提供最大的希望。”1924年6月21日,国联秘书长埃里克·德拉蒙德正式邀请爱因斯坦重新参加国联知识界合作委员会时,他欣然表示同意,并于当年7月25—29日首次出席会议。

  爱因斯坦在“国际知识分子合作委员会”任职的8年里,断断续续地出席过一些会议,作了许多次发言。他呼吁改革中小学教育,因为现在的教育正在播种误解和仇恨的种子,把战争美化为一种高尚的事业。他倡议成立世界政府,因为超越国家之上的世界政府能防止国与国之间的冲突。然而,爱因斯坦一切善良的愿望都化为了泡影。

  作为一个伟大的物理学家,爱因斯坦在宇宙间找到了和谐与秩序;作为一个善良的人,爱因斯坦在人世间看到的却是永无止尽的分裂与混乱。

★ 巡回大使

  根据荷兰皇家1920年6月24日的法令,爱因斯坦是莱顿的特邀访问教授,这样,他可以在方便的时候,到莱顿大学作短期讲学。1920年10月27日,爱因斯坦就任莱顿的新职务,并就以太和相对论问题发表就职演讲。1921年11月爱因斯坦访问莱顿,并且还在1922年5月、1924年10月、1925年2月、1930年4月多次去莱顿讲学。第一任的任期为3年,可是任期一直延长,到1952年9月23日才正式结束。

  爱因斯坦喜欢莱顿,那儿有老朋友埃伦费斯特,可以自由畅快地谈物理学问题;那儿有让人心旷神怡的自然风光,古老幽静的小城,四周是大大小小的风车,悠然自得地转动,唱着“吱呦、吱呦”的歌声;那儿可以穿着软鞋、汗衫,随意散步,没有繁文缛节,没有令人讨厌的社交活动。

  在莱顿大学,爱因斯坦总是过得舒畅顺心,只是有一天,爱因斯坦和埃伦费斯特吃完饭正在午睡。电话铃响了,原来荷兰女王陛下前来视察,听说著名的爱因斯坦教授正在莱顿讲学,很想见见他。这一下可忙坏了埃伦费斯特夫人。爱因斯坦的大礼服远在800公里之外的柏林家中,爱因斯坦从不带礼服到莱顿。夫人急忙到处打电话,找朋友借一身“中等身材穿的礼服”,才算搪塞过去。

  爱因斯坦与埃伦费斯特一家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埃伦费斯特一家人都忘不了爱因斯坦每次进门的欢快声,也总记得爱因斯坦的话:

  “一个人除了提琴、床、桌子和椅子之外,还需要什么!”1919年11月9日后,世界各地的请帖潮水般地涌来。出访荷兰后,爱因斯坦风尘仆仆,从一个首都赶到另一个首都。他到处作关于相对论的演讲,也到处呼吁和平、宽容与理解。他像一位巡回大使,执行着民族和解的神圣使命。为了恢复战败国德意志共和国的国际地位,他把德国科学的威望带到世界各地,又把自信心带回德国,鼓舞德国人民建设一个民主、自由的新德国。德国统治者也想通过爱因斯坦的巨大名声使德国重新获得世界各国的承认,所以,对爱因斯坦的频繁出访,他们给予默认,并密切注视着世界各地的反响。

  莱顿之行后,布拉格“乌兰尼亚”科学协会邀请爱因斯坦演讲。爱因斯坦来到布拉格,这也是旧地重游。他成了菲力普·弗朗克的客人。

  到达布拉格的当天晚上,在挤满了人的“乌兰尼亚”协会大厅里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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