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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因为它天长日久、一动不动地呆在儿,也许有点百无聊赖了。这时,梦多就跟它谈起旅行、轮船和大海,还有漂游于地球两极间的巨鲸。水泥板默然不语,一动不动,然而,想必它非常喜欢梦多讲的故事,否财的话,它怎么会那么平滑、温柔?
梦多久久地坐在他的防波堤上,眺望粼粼闪耀的波光,倾听滔滔的海浪声。傍晚,岁阳不那么灼人时,他就像狗一样趴在地上,面贴微温的水泥板,睡上一会儿。
这样,有一天下午,他结识了打鱼人约尔丹。
当时,梦多面贴着水泥板,听到有人在防波堤上走动。他起身准备躲起来,可当他发现这个年纪五十开外的人肩上扛着一根长长的钓竿时,恐惧也就烟消云散了。那人走近离他不远的那块水泥板,友好地跟他打招呼:
“你在这儿千吗?”
他坐在防波板上,从漆过的帆布袋里取出五花八门的细绳和鱼钩。他开始钓鱼,梦多在他身旁坐下,看他安鱼钩。渔夫教他如何上鱼饵,如何扔到水中:开始速度要慢,教线后越来越快。他把钓竿递给梦多,边左右晃动钓竿边教他动作熟练地转绞盘。
梦多非常喜欢约尔丹渔夫,因为他从不打听梦多的任何情况。他那张被烈日烤红的面孔深深地刻着皱纹,两只细小的眼睛闪着异样的幽幽绿光。他坐在防波堤上钓鱼,一直钓到太阳平西。约尔丹不怎么说话,也许是担心惊跑了鱼儿。可是,每次猎有所获时,他都咧嘴一笑.他取下鱼儿。动作干净利索,然后把“俘虏”放入那只帆布袋里.有时,梦多替他去找些大螃蟹充当鱼食。他走下防波堤,守视着海藻丛。退潮的时候,总有一些小灰蟹出现,梦多用手捉住它们·约尔丹渔夫将它们放在水泥板上砸开,然后用小锈刀把它们切成碎块。
有一天,他们发现离他们不远的海面土,一艘乌黑的大轮船悄无声息地向前航行。
“那船叫什么名字?”梦多问道。
约尔丹渔夫手搭凉橱,眯起双眼。
“埃塞俄比亚”。他答道,然后他有点迷惑不解地问:
“你的视力不好吗?”
“不是的,”梦多说道。“我不识字。”
“真的?〃约尔丹问道。
他俩久久地凝望着缓缓前行的货船。
“船名是什么意思?”梦多问道。
“埃塞俄比亚?它是一个国家的名称,这个国家濒邻非洲红海岸。”
“这名字真漂亮。”梦多说道.“这个国家一定也很美吧!”
梦多沉吟片刻。
“那儿的海是红色的吗?”
约尔丹笑了起来.
“你真以为那地方的大海是红颜色的吗?”
“我不晓得。”梦多说道.
“夕阳西下时,海水一片殷红,那倒是真的。可它的得名缘于从前生活在那儿的人们。”
梦多望着渐渐远去的货轮.
“它肯定是去那儿,到非洲去.”
“那是个很遥远的地方,”约尔丹渔夫说道,“那儿非常炎热,骄阳似火,海滨如同大沙漠。”
“有棕榈树吗?”
“有的.还有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海滩。白日里,海水湛蓝湛蓝,星星点点的小鱼船鼓起羽翼般的风帆,沿着海岸航行,在渔村之间穿梭。”
“那么,人们可以坐在海滩上看来往的船只吗?人们是不是坐在树荫下,边看海上的航船边讲故事?”
“他们要劳动,要修补鱼网,给搁浅在沙滩上的小船钉锌皮.小孩找来枯树枝,在海滩上燃起火堆,化开松脂,用它来堵住船身的裂缝。”
约尔丹渔夫忘记了手中的钓竿。他凝视远处,太阳升起的地方,仿佛他真的试图看到那儿的一切。
“红海上有鲨鱼吗?”
“有的,总有那么一两条尾随鱼船,可是船上的人们毫不在意,他们习以为常了。”
“它们不凶狠吗?。”
“你知道,鲨鱼类似于狐狸,它们总在寻找掉入水中的垃圾,也偷点东西。可它们并不凶狠。”
“红海一定很大吧!”梦多说道。
“是的,很大……沿海地区还有许多城市和名字古怪的港口……巴留尔、巴哈沙粒、德巴……马沙瓦是座雪白雪白的大城市。轮船沿海岸线向远方驶去,没日没夜地航行,行至北方的哈·卡沙尔,或者海那端诺拉群岛中的达拉克·克比尔岛。”
梦多非常喜欢小岛。
“哦,是的,那儿有许多小岛,岛上有红红的岩石和海滩,棕榈葱葱郁郁。”
“雨季,风雨肆虐,狂风将棕榈树连根拔起,掀走屋顶。”
“那渔船不会遇难吗?”
“不会的,那时人们呆在家里躲避雨,没人出海”
“在一座小岛上,生活着一位渔夫的全家老小,他们住的房于是用棕榈树叶盖成的。靠近海滩,渔夫的长子已经不小了,年龄跟你这般大。他跟父亲一起出海,撒网捕鱼。他挺喜欢跟父亲一块出海。他身强力壮,已能熟练地操纵风帆。天气晴朗,风平浪静时,
渔夫就携带一家人到邻岛的亲戚朋友家去串门,晚上才回家。
“小船无声无息地随波前行,红海现出一片殷红,因为正值夕阳西下时分。”
他们说着说着,“埃塞俄比亚”号船已在海上绕了个大弯。领港船踏着货船的航速一颠一颠地回来了,货船拉响汽笛向它道别,汽笛声短促。
“您什么时候也去那儿吗?”梦多问道。
“去非洲,到红海?”约尔丹渔夫笑了。“我不能去那儿,我得留在这儿.留在大堤上。”
“为什么?”
他极力寻找一个回答。
“因为…… 因为我,我是一个没有船只的海员。”
然后.他又开始把注意力放在钓竿上。
夕阳快要在天边隐没了,约尔丹渔夫把钓竿横放在水泥板上.从上衣口袋中取出一块三明治.分了一半给梦多,他们边吃边观赏海面上落日的余晖。
梦多趁夜幕尚未降临就离去了,他得找个地方过夜。
“再见!”梦多说道。
“再见!”约尔丹说道。他望着梦多远去的背影,朝他喊道:
“要回来看我!我教你读书,那不难。”
直到夜色苍茫,他才收起钓竿。灯塔信号灯开始每四秒钟一次有规律地闪亮。
2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可是,必须防备夏巴冈(指秘密警察译著)。每天清晨,太阳升升起之时,总有一辆安装了铁栅栏的小型灰卡车不声不响地在小城的大街上贴近人行道来回巡视。它在轻雾弥漫、依然沉醉在睡梦中的大街上不怀好意地转来转去。
有一天,梦多刚离开海边的藏身窝,正穿越公园时,瞥见了那辆卡车。小卡车停在他前面不远的地方,他旋即躲到那颗荆棘后面。他注意到卡车的后门打开了,从车里走下两个身着灰色运动衫的人。他们提着两个大帆布袋和一绳子。他们开始在公园的小径上搜寻,从梦多面前走过时,梦多听见他俩的对话:
“从那边过去了!”
“你看见了?”
“是的,不会逃得太远。”
那两个穿灰衣服的人分头走远了,梦多一动不动地呆在荆棘丛后面,大气也不敢出。没过多久,他就听到一声窒息的怪叫。随后又是一片沉寂。那两个人回来时,梦多发现其中一只帆布袋装进了什么东西。池们把袋子放入卡车,梦多仍能听到那刺耳的尖叫。袋子里装了一只狗。灰卡车不慌不忙地开走了,
消失在公园的树丛后。一个从那儿路过的人告诉梦多,刚才是夏巴冈在搜捕无主野狗,然后他仔细地打量着梦多,吓唬他说,灰卡车有时也抓走那些到处闲逛,不去上学的小孩。从这天起,梦多每时每刻都保持警惕,留心两旁,甚至身后,那辆卡车是否开过来了便心里有数。 .
梦多知道,孩子们放学的那会儿或者节假日就不必瞻前顾后,提心吊胆了,而街头渺无人迹的清晨或黑夜就得加倍小心了。也许,就因为这个缘故,梦多走路时步子紊乱,像狗一样急促匆忙。
这些日子里,他认识了茨冈、哥萨克,还有他们的老朋友达帝,他们的名字都是我们城里人帮取的,因为大家搞不清他们的真名实姓。茨冈不是地道的茨冈人,人们这么喊他是因为他面色紫黝,他的头发焦黑,面孔透出睿智,还有那辆停在广场上与他患难与共、历经沧桑的黑蓬车,以及他赖以谋生的魔术表演,更使他对这个绰号当之无愧。哥萨克,他这人很怪,样子像蒙古人,老戴着一顶偌大的毛皮帽,看上去像头熊。晚上,他去咖啡座拉手风琴,而白日里,他往往烂醉如泥。
梦多更喜欢那位老达帝。一天,他沿海滩漫步,看到老人垫着报纸坐在底墒。老人正在晒太阳,对从他眼前过往的行人漠不关心。他身旁另一张报纸上放着一只发黄的小纸箱,纸箱上戳了许多窟窿,梦多按捺不住好奇心,达帝神态安详恬静,梦多一点也不怕他,他走上前去瞅了瞅那只黄纸箱,问道:
“您那只纸箱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老人微微睁开眼睛,他不声不响地把纸箱放在膝盖上半开着,然后微微一笑,伸手从箱盖下面摸出一对鸽子来。
“真漂亮”梦多说道。“它们都叫什么名字?”
达帝理了理理鸽子的羽毛,然后将它们贴近两颊。
“公的叫皮路,母的叫左爱。” .
他双手托着鸽子,亲昵地用面颊去爱抚它们。他凝视着远方,双哞润湿、明亮,可他看不大清楚。
梦多轻轻抚摸鸽子的小脑袋.阳光刺得它们睁不开眼腈,它们想躲回自己的箱子里,达帝柔声叫它们安静下来,随后把它们放回纸箱。
“它们真漂亮。”梦多重复道。然后,他走了。老人瞌上眼帘,坐在他的报纸上,继续睡觉。
夜幕降临后,梦多去广场寻那儿看达帝老人、茨冈和哥萨克一起当众表演节目,茨冈弹班卓琴(一种圆形拨弦乐器.——译注),哥萨克粗声大气地吆喝,招呼马路上闲逛的行人,达帝带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