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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晋演义-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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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勒领众人邺,问于右侯张宾曰:“邺乃魏之旧都,今吾将营建,须贤望以绥之,谁可信也?”张宾曰:“晋故东莱太守赵彭忠亮笃敏,有佐时良干,若任之,必能允副神规。”
  勒从之,使人征彭,署魏郡太守。彭至,入见勒,泣谢曰:“臣往策名晋室,食其禄矣。犬马恋主,切不可忘,诚知晋之宗庙鞠为茂草,亦犹洪川东逝,往而不返。明公膺符受命,可谓攀龙之会。但受人之荣,复事二姓,臣志所不为,恐明公之所不许。若赐臣余年,全臣一介之愿者,明公大造之惠也。”勒不然。张宾进曰:“自将军神旗所经,衣冠之士靡不变节,未有能以大义进退者,至如此贤。以将军为高祖,自拟为四皓,所谓君臣相知,亦是成将军不世之高,何必使之?”勒大悦,曰:“右侯之言,得孤心矣。”于是赐安车驷马,养以卿禄,令其还宅,乃辟其子赵明为参军。命石季龙为魏郡太守,镇邺三台,勒自领兵还屯襄国。
  却说华谭尝在寿春依周馥,及闻琅邪王霸有江东,乃往从之。至是,琅邪王睿问谭曰:“周祖宣何故反?”谭曰:“周馥虽死,天下尚有直言之士。馥见寇贼滋蔓,移都以靖国难,执政不悦,兴兵讨馥,死未逾时而洛阳沦没,若谓之反,不亦诬乎?”睿曰:“馥位为征镇,召之不入,危而不持,亦天下之罪人也。”谭曰:“危而不持,当与天下共受其责,非但馥也。”睿无以对,乃以华谭为军咨祭酒。
  时睿参佐多有避事自逸,参军陈頵言于睿曰:“洛中承平,尔时朝士以小心恭恪为凡俗,偃蹇倨傲为优雅,流风相染,以至败国。今僚属皆承西台余弊,养望自高,是前车已覆,后车又将随之也。请自今临使称疾者皆免官。”睿不从。向三王之诛赵王伦也,制己亥格以赏功,自是循而用之。陈頵又曰:“昔赵王纂逆,惠帝失位,三王讨之,故厚赏以怀向义之心。今功无大小,皆以格断,乃至金紫佩士卒之身,符策委仆隶之门,非所以重名器,正纪纲也,请一切停之。”頵出寒微,数为正论,府中多恶之。睿出为谯郡太守。
  却说吴兴太守周圯宗族强盛,琅邪王颇疑惮之。睿左右用事者,多中州亡官失守之士,驾御吴人,吴人颇怨。圯自以失职,又为刁协所轻,阴与其党谋诛执政,以南士代之。事泄,忧愤而卒。将死,谓其于勰曰:“杀我者,诸伧子也。能复之,乃吾子也。”言讫而卒。时镇东将军顾荣、太子洗马卫蚧皆卒。
  史说顾荣子彦先,吴国人也。荣机神朗悟,吴丞相雍之后也。与弟平及陆机三人入洛,时人谓之“三勘。奉例拜为郎中,历尚书郎、廷尉。荣恒纵酒酣畅,常谓友人张翰曰:“惟酒可以忘忧,但无如作病何?”初,荣与同僚宴饮,见从人执炙食者状貌不凡,其人有爱炙食之色。荣即割其炙食,与从人吃之。坐者问其故,荣曰:“岂有终日执之而不知乎?”及赵王伦败,荣为伦长史,亦被执。将诛,而得前执炙食者已为督卒,救之得免。后事琅邪王睿,以为散骑常侍,年五十七卒。
  史说卫玠,宇叔宝。年五岁,丰神秀异,其父瓘:“此儿有异于众,奈吾已老,不能见其长成耳。”总角乘羊车入市,见者皆以为玉人。骠骑将军王济,玠之舅也,俊爽有丰姿。每见玠辄叹曰:“珠玉在前,觉我形秽。”又尝语人曰:“与玠同游,炯若明珠之在侧,朗然照人耳。”及长,好言玄理。时王澄有高名,每闻玠言,辄叹息绝倒。故时人为之语曰:“卫玠谈道,平子绝倒。”澄及王玄、王济并有盛名,皆出玠下。
  世人云:“王家三子,不如卫家一儿。”玠妻父乐广,有海内重名,议者以为妇公冰清,女婿玉润。久之拜为太子洗马。玠以天下大乱,移家南行,转至江夏。妻先亡。征南将军山简见之,甚相钦重。玠知其有女淑德,使人说亲。简忻然曰:“昔戴叔鸾嫁女,唯贤是与,不论贵贱,何况卫氏权贵门户,令望之人乎?”于是以女妻焉。成亲,遂进豫章。其时王敦镇豫章,长史谢鲲先重玠,见玠忻然,言论弥日。敦谓鲲曰:“昔王辅嗣吐金声于朝中,此子复玉振于江表。微言之绪绝而复续,不意永嘉之末,复闻正始之音,何平叔若在,当复绝倒矣。”由是人士皆相重之。年二十七岁卒于南昌。晋王睿闻知,不胜悲叹。

第九十五回 慕容廆大霸棘城
  却说慕容廆,宇弈各环,棘城鲜卑人。其先有熊氏之苗裔,世居北夷,邑于紫蒙之野,号曰东胡。秦汉之际,为匈奴所败,分保鲜卑山,因以为号。曾祖莫护跋,魏初率其诸部入居辽西,从司马宣帝伐公孙氏有功,拜为率义王,始建国棘城之北。时燕代多冠步播冠,莫护跋见而好之,乃敛发袭冠,诸部因呼之为步遥其后音讹,遂称慕容,或云慕二仪之德,继三光之容,乃以慕容为氏焉,始以为姓。慕容名廆悖廆幼而魁梧,美姿貌,雄杰有大度。安北将军张华雅有知人之鉴,廆童冠时,往谒之。华甚款洽,谓曰:“君至长,必为命世之器,匡济时艰者也。”因以所用之譬帧遣廆,纳之殷勤而别。
  至元康四年,廆以大棘城,即帝颛顼之旧墟,乃与父涉归徙居,教民以农桑,法制同于上国。其时镇北将军王浚政法不立,不能存抚,士民避乱来奔者往复去之。闻慕容廆政事修明,爱重人物,故士民多来归之。廆举其英俊,随才授任,众至十数万,威名盛,遂霸棘城。
  西戎吐谷浑,乃慕容廆之庶长兄也。其父慕容涉归在时,分部落一千七百家以隶之。其后不料涉归死了,慕容廆嗣其大位。廆既即位,聚集诸部议事。忽马奴来报,说御马出浴于河,因见吐谷浑所乘之马,各相狠斗,御马反输折足,请大王令人医治。廆听见其说,大怒,谓吐谷浑曰:“先公分封有别,奈何不相远离而令马斗?”吐谷浑曰:“马为畜,斗,其常性也,何怒于人?”廆转怒曰:“远别甚易,当去汝于千里之外矣。”
  吐谷浑闻言曰:“远别甚易,恐后会为难。”言讫,忿气走出外,领家属遂西行。
  彛幌ⅰ:龀な仿シ肴肽谖蕪@曰:“大王何怒?大公子吐谷浑今领所属诸部西行矣。”廆以马斗之事言之,楼冯曰:“兄弟者,手足也,且与人相斗,去其右手,宁必胜乎?夫弃兄弟而不亲,则天下其谁亲之?安可以马斗而疏远至亲之骨肉耶?”廆心悔之,急曰:“卿可逮去追请吾兄还国。”于是楼冯即出追及,曰:“大王令小臣请公子还国,不可速离。”吐谷浑勒马答曰:“先公称卜筮之言,当有二子克昌,祚留后裔。我卑庶也,理无并大矣。今因马为弟所怒而别,殆天所启乎?诸君若请吾还,可驱我马令东,马若东还,吾当从。君之请若西,则不归矣。”楼冯使从人拥马东行数百步,马辄悲鸣,复西走不去。吐谷浑对楼冯曰:“我不归耳。”楼冯跪下曰:“此殆天意,非人事也。”于是,吐谷浑策马西行。楼冯回见廆,以吐谷浑之言不归之意说知。廆心愧,念思兄吐谷浑谓为阿千,乃自作阿千之歌,岁暮穷思常歌之,悲涕不胜。
  吐谷浑西至阴山,就居其地,据有西零、西极、白兰数千里,戎人多附之反。吐谷浑卒,有子六十人,长于牡延嗣,雄姿魁杰,羌虏诸部戎人尽皆惮之,号曰:“此乃项羽复生。”
  吐延嗣性倜傥不群,忽一日闲坐,慷慨谓其左右曰:“大丈夫生不在中国当高、光之事,与韩、彭、吴、邓并驱中原,定天下雌雄,使名垂竹帛,而潜处穷荒,隔在殊俗,虽偷观日月,独不愧于心乎?’’于是羌人咸服其盲。只有羌酋姜聪心疾其能,每欲起害延嗣之意。而延嗣性虽猜忌,而自负其智,不之防耳。因一日饮酒大醉,与从人数十出猎,至阴山小谷,被姜聪伏草中暗标一枪,正中后心,落马身死。左右从人各持兵刃搜山,捕得姜聪,即斩之,取首级,拾延嗣尸首,回府见其夫人燕氏。燕氏痛哭,哀号终日,命安葬之。命将姜聪首级砍为肉泥以饲狗。时延用之子吐叶延,年十岁,见父被聪所害,缚草为人作姜聪之像,大哭以箭射之。中之,则号泣,不胜哀哭;不中,则取箭大呼骂,又射之。其母燕氏入后园见之如此做作,哭谓叶延曰:“姜聪逆贼,诸将已屠食之矣,汝何为如此耶?”吐叶延泣曰:“父母之仇不同天地,逆贼虽死,此恨难消。诚知射草人不益于先仇,以申罔极之志耳。”言讫,母子相抱大哭。
  初,中国士民避乱者多依段氏,其政法不立,往往去之。
  段氏兄弟专归武勇,不礼士大夫。惟廆政事修明,爱重人物,故归之。廆以裴嶷、阳草为谋主,游邃、逄羡、卦抽、裴开为股肱.宋该、皇甫岌、岌弟皇甫真。又封奕、封裕典机要。裴嶷清方有干略,兄武为玄兔太守,卒。嶷与武子开以其丧归,过谒廆,廆敬礼之。行将及辽西,道不通。嶷欲还从廆,开曰:“寓段氏强,慕容氏弱,何必去此而就彼也?”嶷曰:“欲求托足之处,岂可不慎择其人?汝观诸段岂有远略,且能待国士乎?慕容公修仁义,有霸士之志,加以国富民安,今往从之,高可以立功名,下可以庇宗族,汝何拒焉?”言讫,复还就廆。
  廆大悦,以为谋主。
  初,游邃尝避地于蓟,后归廆。王浚屡以手书招其兄游畅,畅欲赴之。邃曰:“彭祖必不能久,且宜盘桓以俟之。”畅曰:“彭祖忍而多疑,今手书殷勤而稽留不往,将累及卿。且乱世宗族,宜分投以冀遗种。”邃从之,卒与王浚败没。
  五月,愍帝设朝,群臣奏请,以诏封琅邪王睿为左丞相,南阳王保为右丞相,分督陕东西诸军,去讨刘聪。帝从之,诏曰:今当扫除群凶,奉迎梓宫。令幽、并两州劲卒二十万直造平阳,右丞相宜率秦、梁、凉、雍之师径诣邺中,左丞相率所领精兵造洛阳,同赴大敌,克成元勋。
  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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