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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
凌虚大气也不敢出。他怎么也没料到大祭司会出现在这里,明明适才冰倩所言大祭司正在与长意商妥事情啊,还请自己去云檐阁等候。怎么现在又出现在幽明阁?
难道说……这是大祭司的试探?想知道自己敢不敢尚自闯入禁地?
一想到这一点,凌虚冷汗直冒:这下可如何解释呢?
随即,长孙馥霖猝然发话:“这幽明阁之所以被本宫封为禁地,不过是因为琴姐姐喜静不喜闹,本宫怕人叨扰到她先灵。凌虚兄长乃是琴姐姐最喜爱之人,琴姐姐定欢迎兄长来此,本宫又怎么好意思阻拦呢?”
“多谢祭司谅解。”凌虚抱拳道。
“凌虚适才听到箜篌声,必定是思念姐姐了吧?”长孙馥霖终于拨开帷幔,露出了她施满厚厚一层粉的脸庞。
“回大祭司,昔日幽明公主的箜篌声绕梁三日,余音不绝,实在让人难以忘怀。”
“本宫也是因为思念姐姐,情之所起,遂动了拨弄那柄凤头箜篌。本宫琴技向来不佳,让凌虚见笑了。”
“大祭司的琴技一年比一年甚好了,方才若不是大祭司出来,臣原以为是幽明公主还魂。”凌虚很诚恳地说道。
“姐姐师承灏大师,本宫何能与之相较?”长孙馥霖瞥了凌虚一眼:就想姐姐在你心中的地位,我、凤凰族、神界,始终都是没办法相较的。
“凌虚,陪本宫去外面的红枫林转转吧。”
“是,大祭司。”
长孙馥霖总是喜欢穿着迤逦拖地的长袍,蹬一双厚底的特制绣花鞋,称得她身型高大。但如果凌虚没有记错的话,长孙馥霖的身材应该属于娇小型。
果然,为了更好地树立威严,她真的做出了很多努力呢。凌虚望着长孙馥霖几乎与他齐高的背影,心道。
阴风阵阵,红枫林的枫叶不知为何突然落得非常快,一瞬间居然几近落尽了。
“好生奇怪,这光景,竟有几分初冬的味道。”凌虚暗自嘀咕。他看向冰倩,冰倩面无改色地望着大祭司的背影。凌虚忽然明白了什么,也看向大祭司的侧面:那是一个极为悲恸的面容。
早听闻大祭司有扭转乾坤、更换四季晴雨的能力,今日终于得一见了……只是,这么做似乎不大合乎天道啊。
正当凌虚琢磨着是不是应该打破气氛,建议一下祭司下次少这样干的时候,他的大祭司又发话了。
“凌虚可记得多年前一个冬至?”长孙馥霖忽然停下了脚步,仰头望着成排成列的红枫树。漫天旋转的红枫落叶就像一场腥红色的血雨。
“冬至?”凌虚想了想,道,“是那年……那年在花颜畔?”
长孙馥霖点点头。凌虚很聪明地避开了长孙宁霄的名字——这是凤凰族的禁忌,说明他心中还是有法规的。看来,他只有碰上幽明的事情的时候,才会出差错。
“那一年的初雪,真是令人怀念啊。”
长孙馥霖的声音刚落,天空就飘起了小雪。凌虚惊愕地看着干枯的枫树枝上落满了洁白的霜花。
“还记得那一年在花颜畔,你与两位殿下去湖中心捉鱼,我和几个姐姐们在湖心亭里赏雪作诗。”长孙馥霖伸出双手,接住冰凉的雪,凌虚忽然注意到,这位大祭司竟自称起“我”来了。
“也不知那日祭司与几位公主作了什么诗。真可惜,臣没机会得一闻。”
“都是闺阁中的诗词,也不方便流传出去,”长孙馥霖道,“那时我们每个人都抽了花签。那花签决定了我们各自的性格和将来的命运。如今看来,竟是极为准的。”
“那时,幽明公主抽了什么签?”凌虚第一次听起当年这事,不由好奇。
“红枫。象征着相思的红枫。”
凌虚一怔,长孙馥琴温婉的声音再次萦绕在他的耳畔。
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
相思枫叶丹。
眨眼间,一场大雪覆盖了整片枫叶林。
☆、第一百一十九回:循环相通,六界之门
第一百一十九回:循环相通,六界之门
【人界·南山·结匈国·驿站】
驿站内,人来人往。清晨的阳光透过用旧黄纸糊的纱窗,照射在驿站内每个来往旅客的脸庞上。那些脸庞大多饱经风霜,肤色黝黑,一看就是常年待在外面风吹日晒的。
这是结匈国境内最大型的驿站了。西面是马场和鸽子圈,专门饲养那些“信使”,东面是驿站来往信笺放置的库房,南面是柜台,专门办理寄信收信事务。这些都是其他驿站也有的,只不过这处略大些。
最最与众不同的是北面,连接着客栈和茶馆,供来往商旅休憩。
此刻,江瑶和长意便坐在驿站内的茶馆里,他们面前是一壶新烹的梅子青茶,另外还放着一碟落花生和一碟白米红豆酥。江瑶一边剥着落花生,一边凝视着那杯青黛色的茶。长意则阅读着最新收到的从灵山来的信笺。
江瑶身着一件桃色长袄,下身着一件石青色襦裙,脖子处围着一圈鹅毛领。这是她在驿站附近的集市上的一家成衣铺子新买的衣裳。没办法,这里的气候变得太快,早晚温差极大,江瑶身上带的大都是盛夏时节的衣裳,根本不适应,只得就地买了。
不过,还好她家境富裕,带的银两也多。又因为她每到一处村落,一旦碰到驿站,就必定往家里寄信,交代自己接下来会走的路线。江老是何等怜爱孙女的人,自然时常派家使寄一些银两并金银首饰。所以,江瑶和长意二人是不愁吃穿的。
江瑶恢复容貌已久,却碍于副作用,一直以纱拂面。这也有个好处——来往驿站的人太多,难免会有碰上像之前书香小扎那位云端姑娘一般,认识玉璐藤的人。总是暴露着一张死人的脸庞实在不妥当。
而长意还是穿着他那件半新不旧的道服。同样是为了减少麻烦,他在外面加了一件大毛斗篷,长发高束,咋一看还有几分高雅贵公子的形象。
不知不觉暮秋已过,南山还不算偏北的地方,故这里的冬天来得会晚一些。长意和江瑶在驿站等候了半个月,方才等到灵山那边的来信。
按原先江瑶的想法,书信通知小乔令其派一只鸟帮忙传信给独孤楝,是速度最快的。然而世事不尽人意,也不知是哪一环节出了问题,竟苦苦让他们等了将近二十日。
若是江瑶知道比翼国在这段日子里发生了哪些事,就不会有这样的疑问了。其实,在江瑶从结匈国寄信出去的第三天,邮差就抵达了比翼国境内。然而,小乔却一直没有机会收到那封信。到了第七天,小乔总算收到了江瑶的来信,却奈何没有机会将它寄出。又过了几日,书信好容易寄出了,再算上一个来回,这才花了半个月。
可江瑶并不知道这些。她一边揣测着路途发生了怎样的事,一边懊悔当初还不如自己与长意一同前往,都要比书信来往快上一倍了。
信中关于独孤兄妹离开花城之后发生的事情写得很潦草,恐怕也是发现写信的日期距离他收到信的日期已经过去了许久,知道事不宜迟,也就将那些琐碎的事情简略了。但江瑶心知,那信上的寥寥数语并非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平淡。去灵山路途遥远,这一路凶险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独孤楝在信上说,在接到信之前,上官姝就偶遇了独角兽。他们接到信后,就找妖界使臣快马赶往九天,交付琴弦。”
长意看了看羊皮卷——这几日他一直守着羊皮卷,时刻关注琴弦的动向。
“哎,不对啊。”长意道,“商弦不见了!”
“恩?没道理啊!”江瑶凑上前一看,灵山处确实没了商弦的影子。
“你不是一直关注着琴弦的动向?怎么会忽然消失?”
“今天清晨最后一次看的时候,商弦在西北索尔木盆地界……”
“索尔木?”江瑶在大脑里搜索这片地区,却找不到只字片语。
“索尔木是妖界的称呼,意思是‘边际’。我也不知道你们人间怎么称呼那片地方。”长意解释道。
“妖界的边界?独孤楝不是说把琴弦送到九天去了嘛,怎么商弦会出现在妖界的边界?”江瑶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这天地间,六界相通。有两个地方可以通往六界各处,一是蜀山通天石,二是九天六道玄。这两处分别由六界掌度使蜀山和理正司看管。人界有四处可以通往其他界,一是蜀山,通往道界;二是酆都,通往鬼界;三是蓬莱,通往仙界;四是索尔木,通往妖界。除了人界之外,其余五界都可以通往魔界,但自从魔界暴乱之后,就封印了所有通往魔界的道路;除了人界和鬼界之外,其他四界都能通往九天。除此之外,仙、妖、鬼三界由北海泽西镇相连。”
“也就是说,独孤楝要把琴弦拿到九天,就必须让信使先回一趟妖界?”江瑶理了理思路,道。
“是的。”长意道。
“可索尔木在西域……西域,之听说好像是妖界当中天血狼蛛一派看管啊!妖界正邪两立,从天血狼蛛地界走,岂不是自投罗网?”江瑶担忧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长意很是忧心,“不过,上官姝可以平安无事地来到人间,他们正派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啊。我们在这里瞎担心也没有用,横竖琴弦已经送过去了。只能祈求老天保佑。”
“你说,琴弦现在忽然消失了,会不会……”
“就算是被天血狼蛛夺去了,也应该还在羊皮卷的境内才是。”长意翻来覆去仔细地看了一遍羊皮卷,“上面唯独没有九天和魔界,应该……应该是已经送到九天去了吧。”
“希望吧。咱们火速前往九天,去禀报大祭司这些情况吧!”江瑶正欲回房收拾行李,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回头道,“长意,我觉得你所知道的关于六界之间的通道口,恐怕已经不复当年了。”
“为什么这么说?”
“先不提别的几界,单说魔界。你说五个通往魔界的通道口都被关闭了,那么问题来了,花美姒、世长安、慕容青羽、慕容黧羽……包括那些魔界十大军团的魔兽们,他们是怎么来到人间的?”
是啊,现在的人间很多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