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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盈自嘲苦笑。
怎么可能?
阿嫣那个倔强性子,他其实,并没有太多把握,能够说服她回头。
只是。既然已经明了了自己地心之所向,他说什么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将自己心爱的少女拱手让人。
他咬牙问张偕,“你想要怎么样?”知道张偕既然敢有所自恃,应是有能帮助自己获得阿嫣谅解地法子。
张偕笑道,“臣也不敢留难陛下,还请陛下在雁门郡休歇两日,待臣想好了再说。”
雁门还是夏日,天气就有一些清冷,张偕并不是奢华之人。府中并没有太多的饰物。刘盈在室中踱步,想着见到阿嫣之后。当如何求得她的谅解,一时间竟没有什么主意。
一直以来,他都无法应付阿嫣的古灵精怪。
良久,他叹了口气,他只能以真心换真情,希望阿嫣瞧得二人往日情分之上,不要太过留难。
因为刘盈是私自前来,便没有带韩长骝在身边,贴身服侍的是一位管姓宦官,此时恭敬的禀道,“陛下,雁门都尉夫人带着小少爷求见。”
刘盈愣了一愣,道,“让她进来吧。”
不多时,刘留推门而入,参拜道,“臣妹参见皇兄。”
嫁与张偕多年,她已经梳成妇人发式,比诸当年少女时的鲜亮灵性,多了一份成熟恬淡。
“起来吧。”
“这些年,”刘盈问道,“堂妹在雁门过地可好?”
“我很好。”刘留露齿一笑,道,“夫君待留留一直很好,如今又产下于归,此生余愿已足,只是有些担心兄长。”
“吴王前年入朝的时候,还提起你呢。”刘盈亦笑道,忽问道,“阿嫣是什么时候来的雁门?”
“皇后娘娘她,”刘留忆道,“来府上已经是去年的事情了。不久之后就离开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面上就露出歉然神色。
“不要紧。”刘盈自失笑道,忽迟疑着问道,“她……当时看起来还好吧?”
刘留眸中便露出了一种很奇怪的神色。
“怎么?”刘盈忽然就紧张起来,“不太好么?”
“没有。”刘留失笑,“皇后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好。只是,”她叹道,“陛下见了她就知道了。”
小于归在母亲怀中咿咿呀呀的挣动,忽得含糊道,“阿母,阿母,串串。”小小的胖手举起来,衣袖落下来了一些,露出了手腕上的一串珠子。
“这是?”刘盈乍见了便觉得眼熟,应是阿嫣嫁给自己地时候,鲁元为她备的嫁妆中的一样,她很是喜欢,平日里常常戴在手上。
于归见了他握住自己的左手来看,以为这个奇怪的叔叔是来抢自己的串珠地。便露出了防备的神色,护住手上的串珠,奶声奶气的抱怨道,“我的,我的。”
刘盈一时间悲喜无限,抱过于归问道,“小于归,这个串珠,是谁送给你的?”
“串串,”小于归凝眉想了想,道,“是一个,漂亮哥哥。”
“哥哥?”刘盈怔了一下,方反应过来,阿嫣多半是扮作男装掩人耳目。一时间竟有点痴了。
“嗯。”于归点了点头,又强调道。“哥哥很漂亮。”同时双手比划了一个手势,以显示在自己心中有多么漂亮。
“皇后也很喜欢于归呢,”刘留在一旁笑道,“当初来的时候,和于归投缘地不得了,便送了这串珠子给他当见面礼,那段日子啊。于归黏她黏的连我这个做阿母地都觉得不平。”
刘盈淡淡一笑,道。“是么?”想起当年,阿嫣跟自己赌气,自己提起于归,她一时便顾不得和自己生气了。爱屋及乌,便对眼前地孩子很是喜欢,解下身上玉佩道,“初来乍到。朕身边也没什么好东西,就将这块玉佩送给他吧。”
“多谢陛下。”刘留连忙揖拜谢道。又道,“不若皇兄,日后待皇后娘娘生了小公主,不如我们结一个儿女亲家?”
她既已经嫁给张偕,又生下了于归,便不免为自己的丈夫儿子考虑,她从没有想到。记忆中那个一直不温不火地皇帝堂兄,一旦动起情来,竟是这个模样。
那么张嫣如果回宫,自然备受君宠,产下的女儿是大汉嫡长公主,身份最是尊贵不过。若能嫁与于归。则于归前程自然就不用忧愁。
凭张偕与刘盈及张嫣地交好,以及自己是刘盈的堂妹,她觉得,自己开口,还是有几分把握地。
“公主?”刘盈愣了愣。
心中竟不由自主的勾勒出阿嫣孩子的轮廓来,竟至于微微失神。
“皇兄?”刘留唤道。
刘盈回过神来,微微笑道,“如果阿嫣答应,朕没有意见。”
第二日,有小股匈奴人入侵雁门郡。城门精锐汉军守城有素。将这群匈奴人死死挡在城外,匈奴人无功而退。
“陛下。”张偕求见刘盈,问道,“你日后能够待阿嫣好,让她不至于再哭泣么?”
刘盈怔道,“朕会尽自己所能。”
“那就够了。”张偕笑道,“阿嫣她去了山阴军营。”
“军营?”刘盈愣了一下,忽然就有些恼,怒斥道,“你要她一个女孩子家去军营?”
阿嫣从小娇惯,无论是她的父母,还是自己,都习惯于娇惯她,虽说没有养成什么坏毛病,但是的确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这样一个娇弱少女,如何能去军营这种粗重地方?
“不关我的事。”张偕顿时推的一干二净,“是她自己要去地。”
“陛下可别误会。臣并无其他意思。当日阿嫣方到我府上的时候,意头很有些消沉,我为了给她解闷,邀她去观看兵阵,她见了练兵之后,忽然问我,‘有没有考虑建一个‘特别队’。”
“特别队?”
“她说的特别队,是一种精锐部队,善攀爬,野地求生,在敌后给敌军抽些小乱子。我听了觉得还是满可行的。我毕竟是雁门一郡的最高军事将领,不可能拿军国大事开玩笑。”张偕道,“
北地寒冷,这一年,方过了,刘盈远远的,果然见了山阴军营在望,一群穿着札甲的精装士兵正在野地里奔跑,速度飞快,旁边有一黑衣人骑着马与他们一同前行,口中声音清脆,“这就是雁门郡驻军选出来的精锐之军么?随便从老百姓家拉出来一群农民,跑地都比你们快。”话意刻薄,被这群士兵狠狠的瞪视。
另有一白衣少年远远的站在一旁,刘盈看到她的侧影,就仿如被钉子钉在了那里一样,动弹不得,马背上的少年似乎因为惧冷,裹着一身厚衣,但并不显得臃肿,却是他铭刻在心里的,所以只消一眼就认了出来。
“阿嫣。”
一瞬间,刘盈张了张口,竟是发不出声音来。
远远地,张嫣似乎感觉到了背后炙热凝视的目光,回过头来,见是他,眼眸不由得睁大了一些,身形微颤。
刘盈翻身下马,向她走去,却忽的见到阿嫣转首跑了,不由得大急,连忙追了过去。山阴郊外夏末斑斓的原野,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奔跑,终究是后面的男子体力要好一些,追到了之前的少女,拉住她的手,急急唤道,“阿嫣?”
刘盈忽然瞧见她的面容,大半年未见,她似乎又长高了一些,走之前应是到他的下颔,如今已经到他地双唇。比从前在自己身边地时候要瘦了些,昔日白皙细腻如雪的娇颜,在北地地风沙中,不可避免的晒成微蜜色,然而气色很好。
他极见鬼一般的看着她的一头青丝,当初如水的色泽竟被剪了一大截,坑坑洼洼的,再不复当年一掬如水的风情,只怕要养很长时间,才能恢复到从前。
“阿嫣,你的头发,怎么会弄成这幅样子?”
张嫣忽然冷笑了一声,一把推开他,退了两步,淡淡道,“这位兄台,我认识你么?”
刘盈心中一恸,仔细去看张嫣面上的神情,神情平淡,仿佛素不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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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玲珑骰子安红豆一八七:密会
第三卷:玲珑骰子安红豆一八七:密会
刘盈想到了千万种可能,重见的时候,阿嫣可能会哭泣,会骂他混蛋,会怨怼难安,却没有想到,她会苍白着一张脸蛋,淡漠的对自己道,“我认识你么?”
最最伤人的,就是这样的一种不相识。
“阿嫣,”刘盈困难的笑笑,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不要这样子。你听我说一说话,可好?”
张嫣肯不理他,只是用力的挣扎。
他怕弄疼了阿嫣,不敢用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挣脱自己的怀中,退开几步,漂亮的眼睛微微一眯,神情冷淡。一时心恸,竟是站在原处,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是什么人?”一位机灵的士兵执着冲上来,将张嫣护在身后,不善的看着刘盈,质问道,“为什么追赶我们校尉大人?”
“小刀。”张嫣唤住他道,“没有事,我们回去吧。”
“校尉大人,”特别队的队员也都好奇的涌过来,问道,“适才那位,是谁?”
“认错了人而已。”张嫣板着脸道,“我有叫你们停止跑步么?都给我加跑三倍去。”
众人唏嘘一声,一哄而散去罚跑步,唯有一旁抱剑的青年站在原地,见众人散尽,忽的嗤笑道,“校尉不认识此人,我却好像见过一面啊。”
赫然是当年张嫣在灞桥边见过的孟观。
半年前,张嫣初来山阴组建特别队。想要通过压制激发出特别队骨子里地悍性来,因此需要一位比诸于那些特别队员具有绝对实力之人来镇压住他们,才能够让他们真正服气。
正逢新婚燕尔的孟观携着妻子韩冬歌云游天下,来到山阴,为报答她的恩泽,便义不容辞,将韩冬歌安置在雁门。自己留在军营协助张嫣,大半年来。将特别队的人调教的别有成效。
“当日在灞桥,”孟观笑道,“和你在一处的,就是他吧。他不是你舅舅么?怎么忽然成不认识了?”
“孟观,”张嫣恼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再一次见到刘盈。张嫣亦有些心绪不宁,便将之发泄在特别队上,一下午,将他们分成两大队,一队潜伏,另一队查找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