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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ei-沙粒+沙漏-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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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么高明的招数你是怎么想出来的?”静默片刻,云驭水无限佩服地道。
  “方才西门毓秀既没有杀我也没有打我,足见他对我仍是余情未了。”容飞扬得意洋洋地道,“就冲这一点,我也要死死缠着他。”
  “你不会是想……”云驭水迟疑地道。
  “正是。他明天回大漠的时候,我就在后面跟着一起去,看他能把我怎么样。”容飞扬摆出一副无赖嘴脸。
  “唉——”云驭水深深长长悠悠远远地叹了口气,“原来全天下最最死皮赖脸厚颜无耻的家伙竟是我云某人的朋友,我还真是交友不慎呐。”
  “哼,”容飞扬冷哼,“你能想出比这更好的办法吗?”
  “……不能。”沉吟半晌,云驭水不得不承认——这个法子虽然赖皮了一些,但却切实可行。从刚才西门毓秀的一举一动之间不难看出他的心肠并不太硬,而对于心软的人,这招“死缠烂打”或许能行之有效也未可知。
  “我现在就去泠月客栈守株待兔。”容飞扬气定神闲地说完,便一步一摇地晃出了大门。
  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云驭水只得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心里开始暗暗祷告——希望西门毓秀的涵养功夫也能跟武功一样高超,千万不要一气之下宰了这只皮糙肉厚的烦人苍蝇才好。
  西门毓秀的涵养的确不错。从一大清早起身带着丁恕坐上马车直至启程——整个过程都是目不斜视,对于某个厚着脸皮跟在身后的人更是连一眼也懒得瞟,倒是丁恕在上车前恶狠狠地盯了容飞扬好一会儿,似乎恨不得在他脸上瞪出个洞来。
  自洛阳回大漠路途可谓相当遥远,需经西安自兰州出关。西门毓秀的行程并不特别快,马车的速度也没有因为容大少的存在而有所改变,每日持续着上路——打尖——行路——投宿——再上路的一成不变的模式。容飞扬随身携带着齐骏的骨灰匣子,打定主意契而不舍地尾随下去,一定要见到沙漠,进入玄霄宫才肯罢休。
  这一路风尘仆仆,完全脱离了容大少以往风流不羁、锦衣玉食的生活,然而对于十五岁出道江湖,曾历经大大小小不下数十役的容飞扬来说,倒也并非十分艰苦,只是身边缺了美人相伴,便犹如菜中少了盐,总觉得索然无味。如此缓缓过了十数日,终于来到了咸阳。
  此刻煦日当空,正值午时,咸阳城内热闹非凡,街市上商贩云集,四周充斥着叫卖之声,处处喧嚣不已。丁恕将马车停靠在街边一间普普通通的店铺旁,把马匹交给店伙计照顾,自己则跟着西门毓秀一起入内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在替师父叫好酒菜后,又将眼光冷冷地射向隔桌正慢条斯理地喝着茶的容大少。
  “师父……”丁恕憎恶地望着容飞扬,张口欲言。
  “阿恕。”
  这些天阿恕老在自己耳边唠叨着“要去宰了那个不要脸的家伙”,说的人不累,听的人却觉得耳倦——西门毓秀狭长的双眸略横,丁恕立刻噤声不语,只是仍拿两只白眼球不屑地抛至容飞扬身上。
  容大少的脸皮毕竟不是一般的厚,何况这几日他早习惯了对方的冷眼叱喝,当下依然面不改色、神情自若地点菜吃饭,反把丁恕气得双目冒火,闷着头把碗中的饭粒当作某人的头使劲儿地戳。
  “小容。”马蹄声急,骤然而止,店外忽地迈入一人,匆匆而至。
  “咦?!”容飞扬吃了一惊,“驭水,你怎么来了?”
  “齐家人在洛阳快闹翻天了,”云驭水一屁股坐了下来,随手倒了杯茶一饮而尽。“梁枕秋那女人差点没把我家给拆了。”他心有余悸地擦了擦额上的汗,隽逸的脸上挂着一抹无奈的苦笑。“我老爹实在招架不住,便把我上次去冀北时没说的话全都说了——包括你带走齐大哥骨灰的事。我看他们极有可能会沿途追来,所以急忙挑了一匹快马漏夜赶来提醒你一下。”说着,还悄悄瞟了瞟邻桌安之若素的西门毓秀一眼。
  ——这的确是个麻烦的消息。容飞扬双眉微蹙,西门毓秀的行进速度本就稍嫌缓慢,若齐家人当真要追……
  “容大少。”店外快步踏进三人,猛然打断了容飞扬的思绪。此三人均作儒生打扮,眉目可算清秀:一人略高,年约三十;一人略胖,二十上下;另一人显瘦,当是二十五六左右。他三人虽高低胖瘦各有不同,但眉宇之间极为酷似,不难看出实为一母同胞的兄弟。此际,那瘦瘦的青年正阴声怪气地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嘿嘿,咱们又见面了。”
  “原来是‘陇西三杰’庞氏昆仲。”说什么“人生何处不相逢”?这几个家伙分明是冲着自己来的——容飞扬心知肚明不动声色地道,“数月不见,三位近来可好?”
  “哼,”“陇西三杰”中的老大、高个子的庞文礼冷冷道,“咱们原本是过得很好的,但是自从容大少抢走了咱们的秀玉之后,就一直不太好了。”
  “是啊,”胖胖的老三庞文廉阴恻恻地道,“容大少,你说你该怎么赔偿我们?”
  “奇怪,”容飞扬仰天打了个哈哈,“秀玉什么时候成了你们的东西?我记得她一向最讨厌那种追求不遂、伺机报复、心胸狭窄的男人。”
  “你……”庞文廉怒发冲冠、蓄势待发。
  “容大少,”老二庞文义扯了扯庞文廉的衣角,忍耐道,“咱们与秀玉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自然深厚,本想让她自咱们三人中选一人为夫婿,谁知你突然出现横刀夺爱,三言两语便将秀玉硬生生从咱们身边夺走——这也罢了,”他愈说愈气,神情也愈发激动,“你既得到了秀玉,又不知好好珍惜,才十天半月便把她弃如敝屣,害她终日以泪洗面……”
  “所以你一定得给秀玉一个交代!”庞文礼咬牙切齿地道。
  “哦?”容飞扬挑高了一道黑亮的剑眉,“不知各位要在下如何作个交代?”
  “很简单,”庞文廉逼视着容飞扬,“两条路,二选其一。”
  “是哪两条路?”在一旁看了半天戏的云驭水好奇地问。
  “其一,立刻娶秀玉为妻。”庞文廉答。
  “其二呢?”
  “死。”这个字是从庞文廉的牙缝里蹦出来的。
  “哈哈,”容飞扬只当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我容某人的命三位只怕还要不起吧?”
  “这么说,你是不肯和秀玉成亲了?”庞文义一字字地道。
  “我和秀玉一早就说好只是玩玩而已,作不得真——她当初可是亲口允诺的。”容飞扬俊美无俦的脸上漾起一抹嘲弄之色,“她喜欢作茧自缚,又与我何干?如果每一个跟我交往过的男人女人都要我负责的话,那我现在岂不早已妻妾成群?”
  “容飞扬,你别太过分!!”庞文义勃然大怒。
  “玩玩?女儿家的名节是拿来玩的吗?!”庞文礼冷森森地道,“别以为咱们当真奈何不了你!”说着,手一扬,一物直奔容飞扬面门砸去。
  容飞扬不慌不忙地展袖一卷,一枚精致小巧的翡翠耳环登时落在桌面。容飞扬仔细一瞧,面色丕变,当即腾身而起,一把抓向庞文礼,口中厉声叱喝:“她在哪里?!”
  “今日申时,咸阳城外凌风阁下。”庞氏三杰一齐出掌化解了容飞扬的当胸一扣,三人抽身疾退,却被容飞扬和云驭水一左一右拦住了去路。庞飞礼拢袖射出一颗小小的弹丸,弹丸在空中炸开成重重迷雾,雾中依稀有金光闪动。待容、云二人屏住呼吸避开金针的袭击后,庞氏三杰早已踪影不见,只留下一句话仍是余音袅袅。
  “混蛋!”当浓雾散尽,眼前恢复清明之际,容飞扬发现,除了他们和另外两人,整间店里连掌柜带伙计以及其他人等已尽数晕倒,有的人甚至还发出了重重的呼噜声。
  “幸好这只是普通的迷烟,睡一觉就没事了。”云驭水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重新落座。“这只耳环是小雯的吧?”他眸中忧色甚浓,“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去赴约了。”容飞扬回答得毫不犹豫,可见“小雯”在他的心目中占有相当重的位置。
  “师父,”丁恕抬头望向自己的师父,黝黑灵动的眼珠一闪一闪,“他们方才说的那个‘秀玉’,是不是‘陇西一秀’沈秀玉啊?”
  “嗯。”西门毓秀轻应一声。
  “我听说她是个大美人呢,”丁恕瞥了一眼容飞扬,刻意将声音压低至正好能够让人听清的程度。“我在洛阳的时候也听说过某人是个彻头彻尾的花花大少,那位沈姑娘遇人不淑,还真是倒霉。”说完,他装模作样地长长叹了口气。
  “阿恕,”你师父我不也很倒霉——西门毓秀微微苦笑,“别人的闲事不要多管,把饭吃完咱们就上路。”
  “是。”丁恕乖乖地举起筷子。
  “哼。”容飞扬冷哼一声,捞起桌上的耳环一语不发地迈步走了出去。
  “……小雯是他唯一的妹妹。”瞧着容飞扬远去的背影,云驭水静静地道。
  “云少庄主此言何意?”西门毓秀淡淡道。
  “没什么。”云驭水立起身来,不急不徐地伸了个懒腰,“其实我倒并不怕‘陇西三杰’玩什么花样,我只是担心他们的师父……”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冲西门毓秀轻轻颔了颔首,而后大步跨出店门。
  “师父,”沉寂的店内响起少年清亮的语声,“‘陇西三杰’的师父是谁?”
  “是凌风阁的主人,当今武林十大高手排行的第三位。”一个非常悦耳动听的温雅嗓音缓缓答道。
  “莫非是‘苍穹一剑’陆莫悲?”丁恕惊疑地问。
  “正是此人。”西门毓秀长而清澈的双眸内渐渐笼上了一层极淡极薄的……忧色。
  

第三章

  四月廿七。
  申时正。
  咸阳城外。
  下午的阳光正好,暖暖懒懒地洒在冷冷伫立在凌风阁下对峙的众人身上。
  容飞扬的视线一直集中在一个被押在庞文义身后虽略显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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